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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體兄弟做分離手術,父母無奈保弟弟,不料手術后卻被重新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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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是下午四點零三分打來的,當時我正在廚房里,高壓鍋發出“呲——”的長音,鍋里燉著孩子們最愛的蓮藕排骨湯。

      那股肉和蓮藕混合的、沉甸甸的香氣,后來成了我記憶里一道清晰的刻痕。

      “徐然嗎?我是市一院的王主任。”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

      手里握著的湯勺“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濺起幾點油星。

      “王主任,是不是……是不是大宇和小舟他們……”

      “你和江濤現在來一趟醫院,我們專家組剛開了個會,有重要情況必須當面和你們溝通。”

      王主任的語氣不容置喙,聽不出好壞,但這種鄭重其事本身,就是最壞的消息。

      掛了電話,我愣在原地,高壓鍋還在不知疲倦地嘶吼,像一種絕望的預言。

      我丈夫江濤從書房出來,看到我的臉色,眉頭就皺了起來。

      “醫院的電話?”

      我點點頭,喉嚨發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哭喪著臉干什么?天塌不下來。”他一邊換鞋一邊說,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耐煩。

      江濤就是這樣,天生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德性,或者說,是冷漠。

      去醫院的路上,車里死一般寂靜。

      晚高峰堵得一塌糊涂,紅色的車尾燈連成一片無邊無際的火海。

      收音機里正放著一首情歌,女歌手的聲音甜得發膩,我煩躁地關掉了。

      江濤瞥了我一眼,“你又緊張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真想回他一句,躺在病床上,連著同一個肝臟、同一段腸道的,不是你的兵和水。

      是我們的兒子。

      大宇,小舟。

      我的宇宙,我的小舟。

      他們是連體嬰,胸腹相連,出生時就轟動了整個產科。

      醫生說,這種概率,百萬分之一。

      我覺得,這是老天爺給我開的一個天大的、殘忍的玩笑。

      三年來,我們像走鋼絲一樣,把他們拉扯大。

      大宇安靜,像一棵沉默的樹,總是用那雙黑葡萄似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你。

      小舟活潑,是個小人來瘋,醒著的時候總要鬧出點動靜,連睡覺時小腿都會不自覺地蹬一下,連帶著大宇也跟著一顫。

      他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靈魂,被強行捆綁在了一起。

      到了醫院,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劈頭蓋臉地涌來,瞬間抽干了我肺里所有的空氣。

      王主任的辦公室里,坐著好幾位專家,個個表情嚴肅,像審判官。

      “坐吧。”王主任推了推眼鏡。

      他面前攤著一堆CT片子,黑白影像里,兩個小小的身體糾結纏繞,像一道無解的題。

      “長話短說,”王主任開口了,“孩子們的身體發育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心肺功能的負荷越來越大。尤其是大宇,他的心臟發育一直偏弱,現在基本上是在依賴小舟的循環系統在支撐。”

      “再不進行分離手術,可能……兩個孩子都保不住。”

      這句話像一顆子彈,精準地擊穿了我剛剛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肉里。

      “手術的成功率呢?”江濤問,他總是能抓住最關鍵的問題。

      王主任沉默了一下,這個動作比任何語言都更讓人心寒。

      “問題就出在這里。”他指著片子上一處模糊的陰影,“他們共享了一部分肝臟和一段關鍵的門靜脈。如果強行分離,血管重建的風險極高。我們目前的方案,無法做到百分之百保全兩個孩子。”

      “無法保全是什么意思?”我顫聲問。

      “意思就是,二選一。”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副主任補充道,“手術過程中,我們必須優先保證一個孩子的血液供應和器官完整性。另一個……只能盡力而為。”

      盡力而為。

      醫學上最委婉,也最殘忍的三個字。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辦公室的燈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我喃喃自語,像個傻子。

      “徐然,你冷靜點。”江濤抓住了我的胳膊,力氣大得嚇人。

      他轉向醫生,聲音冷靜得可怕:“如果必須選,選誰的存活率更高?”

      我的血,瞬間涼了。

      他怎么能這么快就接受了這個設定?就好像在菜市場里,問小販哪顆白菜更新鮮一樣。

      王主任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忍,但還是專業地回答了:“從目前的身體指征看,小舟的各項機能,包括心肺功能、免疫系統,都比大宇要強健。如果資源向他傾斜,他的存活率,理論上可以達到百分之七十以上。”

      “那大宇呢?”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不到百分之十。”

      辦公室里陷入了死寂。

      我能聽見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像一面被擂破的鼓。

      百分之七十,和不到百分之十。

      這哪里是選擇題,這分明是一道審判題。

      審判我的大宇,直接給他判了死刑。

      “我不同意!”我站了起來,椅子被我帶得往后一倒,發出刺耳的響聲,“他們是一體的!要活一起活,要死……我也要他們在一起!”

      我說的是氣話,也是真心話。

      我無法想象,親手把我的一個孩子,推向那不到百分之十的深淵。

      江濤猛地把我拽回座位上,“你瘋了嗎?在這里胡鬧什么!”

      他轉頭對醫生們擠出一個歉意的笑:“醫生,我們知道了。這事太突然,我們需要……需要回家商量一下。”

      從醫院出來,天已經全黑了。

      城市的霓虹燈亮了起來,虛假地繁榮著,襯得我內心的荒蕪更加可笑。

      一路上,我和江濤誰也沒說話。

      車里的空氣,比西伯利亞的寒流還要冷。

      回到家,婆婆和小姑子江婷都在。

      她們顯然是接到了江濤的通風報信,專門在這兒等著的。

      婆婆一見我們進門,就迎了上來,拉住江濤的胳膊,急切地問:“怎么樣了?醫生怎么說?”

      江濤把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我像個局外人,站在玄關,連鞋都忘了換。

      婆婆聽完,愣了半晌,隨即一拍大腿,眼淚就下來了。

      “作孽啊!這真是作孽啊!”

      她哭嚎著,卻不是為那個殘酷的選擇,而是為她江家的香火。

      小姑子江婷扶著她,眼睛卻瞟向我,帶著一絲不易察arle的審視。

      “哥,嫂子,這事兒……醫生有沒有給什么建議?”江婷問。

      “醫生說,保小舟,希望大。”江濤脫下外套,扔在沙發上。

      “那就保小舟啊!”婆婆立刻止住了哭聲,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小舟那孩子,打小就機靈,愛笑,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大宇那孩子……唉,死氣沉沉的,整天不吭聲,養著也累。”

      我的怒火“噌”地一下就頂到了天靈蓋。

      “媽!你說的是什么話!”我沖她喊,“大宇也是你的親孫子!他不是死氣沉沉,他是安靜!”

      “安靜?我看就是傻!”婆婆的嘴一撇,刻薄的話像刀子一樣飛出來,“你別不愛聽,自打他們生下來,我就覺得大宇那孩子不對勁。現在醫生都這么說了,那就是天意!我們得順著天意走!”

      “什么狗屁天意!”我氣得渾身發抖,“我不同意!我兩個兒子,一個都不能少!”

      “你不同意?你一個人說了算嗎?”江婷涼颼颼地開口了,“嫂子,我知道你難受。可現在是沒辦法的辦法。總不能為了一個希望渺茫的,把那個希望大的也給搭進去吧?那不是一加一等于零,什么都沒了嗎?”

      她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理性的匕首,精準地插進我的心臟。

      好一個“一加一等于零”。

      在他們眼里,我的孩子們,已經變成了冷冰冰的數學題。

      我看向江濤,我最后的希望。

      我希望他能站出來,哪怕只是說一句“我們再想想辦法”,而不是默認他家人的觀點。

      可他只是疲憊地坐在沙發上,捏著眉心。

      “徐然,別鬧了。”他說,“媽和婷婷說的,雖然不好聽,但不是沒有道理。我們得理性一點。”

      理性。

      這個詞從他嘴里說出來,顯得那么冰冷,那么刺耳。

      我被他這種所謂的“理性”氣得直想笑。

      “江濤,你看著我的眼睛。”我走到他面前,強迫他抬頭,“你告訴我,讓你親手簽字,放棄大宇,你做得到嗎?”

      他躲開了我的眼神。

      “這不是我做不做得到的問題,”他聲音很低,“這是現實。”

      那一刻,我徹底明白了。

      在這個家里,我是一個孤島。

      不,我和大宇,是兩個被遺棄的孤島。

      “我告訴你們,”我一字一句地說,聲音不大,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決絕,“誰敢在放棄大宇的手術同意書上簽字,我就跟他拼命。”

      說完,我摔門進了臥室,反鎖了門。

      我背靠著門板,身體緩緩滑落,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眼淚終于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無聲地,洶涌地。

      接下來的幾天,家里變成了戰場。

      一個沒有硝煙,卻處處是刀光劍影的戰場。

      婆婆和小姑子輪番上陣,對我進行疲勞轟炸。

      她們時而曉之以理,給我分析利弊,計算存活率,計算未來的醫療開銷。

      時而動之以情,哭訴江家三代單傳,不能斷了香火。

      “徐然啊,你就當是為了江濤,為了我們這個家。留下一個健康的,總比什么都沒有強啊!”婆婆拉著我的手,老淚縱橫。

      我甩開她的手,冷冷地看著她。

      “媽,如果今天躺在床上的是江濤和他兄弟,讓你選一個,你選誰?”

      婆婆被我噎得說不出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江婷見狀,立刻上來打圓場:“嫂子,你怎么能這么比呢?情況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不都是親骨肉嗎?”

      “你這是抬杠!”

      江濤則采取了冷暴力。

      他不跟我吵,也不跟我談,整個人像一塊捂不熱的石頭。

      他照常上班下班,只是不再進我們的臥室,晚上睡在書房。

      我們之間,隔著一堵無形的墻,墻上寫著兩個字:大宇。

      我知道,他是在用沉默逼我屈服。

      他知道我有多愛他,多在乎這個家。

      但他不知道,一個母親為了孩子,可以變得多么堅硬。

      我開始瘋狂地查資料,聯系國內外的專家。

      我把孩子們的病例翻譯成英文,發到各大知名醫院的郵箱里。

      我像一個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任何一根可能存在的稻草。

      回復寥寥無幾,內容也大同小異。

      都說手術風險極高,他們醫院的方案,和王主任提出的,并無本質區別。

      希望一點點被蠶食,絕望像潮水一樣,慢慢沒過我的頭頂。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里,大宇和小舟分開了。

      小舟在草地上快樂地奔跑,追著一只蝴蝶。

      大宇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身體是半透明的。

      他回頭看著我,沒有哭,也沒有笑,只是那么靜靜地看著。

      然后,他的身影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最后消失在了空氣里。

      我從夢中驚醒,渾身都是冷汗。

      我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煎熬。

      我下了床,光著腳,走到書房門口。

      門沒鎖。

      江濤趴在桌上睡著了,眉頭緊鎖,手邊放著一個空酒瓶。

      桌上,攤著一張紙。

      是那份我最恐懼的東西——手術同意書。

      在“家屬簽字”那一欄,已經有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字:江濤。

      日期,就是今天。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還是簽了。

      他背著我,替我和我的大宇,做出了那個死亡判決。

      我感覺不到憤怒,也感覺不到悲傷。

      只覺得一陣刺骨的寒冷,從腳底板一直蔓延到心臟,把整個人都凍成了一座冰雕。

      我拿起那張紙,手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

      我走回臥室,找出我的身份證、戶口本、結婚證。

      還有我這些年存下來的一張銀行卡。

      然后,我寫了一封信,壓在枕頭下。

      做完這一切,天已經蒙蒙亮了。

      我沒有哭,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可怕。

      我走到鏡子前,看著里面那個面色憔悴、雙眼紅腫的女人。

      我對自己說,徐然,從今天起,你不是誰的妻子,也不是誰的兒媳。

      你只是,大宇的媽媽。

      我去了醫院,直接找到了王主任。

      我把那封簽了字的同意書拍在他桌上,又拿出了另一份我自己寫的聲明。

      “王主任,這份同意書,我不同意。如果江濤堅持,我會立刻起訴他,起訴醫院。”

      王主任顯然沒料到我會來這么一出,愣住了。

      “徐然女士,你這是……”

      “我要求更改手術方案。”我看著他,目光堅定,“我要保大宇。”

      辦公室里所有人都驚呆了。

      王主任扶了扶眼鏡,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保……大宇?”

      “對。”我重復了一遍,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擲地有聲,“保大宇。”

      “可是……他的生存幾率……”

      “我知道。”我打斷他,“不到百分之十。但我選他。”

      “這太冒險了!這不理性!”一個年輕醫生忍不住說。

      “理性?”我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醫生,你們是專家,你們看的是數據,是概率。而我,是媽媽,我看的是我的孩子。”

      “小舟活潑,強壯,所有人都覺得他希望更大。可你們知道嗎?每次我給他們喂奶,大宇總是安安靜靜地,從不跟弟弟搶。小舟蹬被子,永遠是大宇用他那只不太靈活的手,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把被子拉回來。”

      “小舟是太陽,光芒萬丈。可我的大宇,是那顆默默守護著太陽的星星。你們都只看到了太陽的耀眼,卻沒看到星星的溫柔。”

      “他那么努力地活著,那么安靜地愛著這個世界,愛著他的弟弟。我憑什么,因為他弱小,就放棄他?”

      我說著,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所以,我選他。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給他。這是我作為母親,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辦公室里,一片寂靜。

      王主任看著我,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明白了。”他說,“我們會重新評估手術方案。但是徐然女士,我必須再次提醒你,這個選擇,可能會讓你失去一切。”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我走出辦公室,感覺整個人都虛脫了。

      但同時,我的心里,又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堅定。

      我知道,我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哪怕這個決定,在所有人看來,都愚蠢得不可理喻。

      江濤和婆婆他們很快就知道了我的決定。

      那天下午,他們沖到醫院,像一群憤怒的公牛。

      江濤的眼睛是紅的,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搖晃。

      “徐然!你是不是瘋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保大宇。”我平靜地看著他。

      “你憑什么!你有什么資格一個人做決定!”婆婆在我身后尖叫,“那也是我江家的孫子!”

      “就憑我是他們的媽媽!”我甩開江濤的手,第一次對他吼了回去,“江濤,你簽那份同意書的時候,問過我嗎?你把他當成你江家的香火,你有問過他自己想不想要嗎?你把他當成一個可以被犧牲的物品,你有問過我這個母親同不同意嗎!”

      我的質問,像連珠炮一樣,打得他節節敗退。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嫂子,你別這么偏激。”江婷還在試圖“講道理”,“我們都是為了孩子好。留下一個健康的,總比兩個都……”

      “閉嘴!”我厲聲喝斷她,“你沒生過孩子,你不懂。在母親眼里,沒有‘一個’,只有‘全部’。”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們家人面前,露出我所有的尖刺。

      他們都被我的樣子鎮住了。

      最后,江濤頹然地放開了我。

      “不可理喻。”他扔下這四個字,帶著他媽和他妹,轉身走了。

      我知道,我和他之間,完了。

      那根維系了七年的線,在那一刻,徹底斷了。

      也好。

      斷了,我就能更專注地,去打我自己的仗。

      為了爭取那不到百分之十的希望,我幾乎是住在醫院里。

      我賣掉了我們婚前我父母給我買的一套小公寓,那是我的退路,也是我最后的底牌。

      錢一到賬,我就全部交給了醫院,作為手術和后期康復的費用。

      我拜訪了方案組的每一位專家,把我在國外文獻上看到的類似案例、新的手術方法,打印出來,一份一份地遞給他們。

      我甚至根據我的觀察,寫下了大宇和小舟之間細微的生理互動模式,比如大宇在什么情況下心率會更平穩,他們對哪種安撫方式反應更積極。

      起初,醫生們覺得我是在胡鬧,是一個絕望母親的垂死掙扎。

      但漸漸地,他們被我的執著打動了。

      尤其是王主任,他開始認真研究我提供的資料,甚至組織了幾次新的專家會診。

      有一天,王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

      “徐然,我們重新制定了一套方案。”他說,“非常冒險,國內沒有先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新方案的核心,是利用大宇自身相對頑強的組織再生能力。我們在分離肝臟時,會把大部分功能完整的肝臟留給小舟,但會給大宇保留一個關鍵的、帶有主血管的肝葉斷面。理論上,只要術后不發生嚴重感染和排異,這個斷面有可能……我是說有可能,在后期慢慢長回一部分功能。”

      “這就像一場豪賭。”王主任嚴肅地看著我,“贏了,大宇或許能活下來,但未來的生活質量無法保證。輸了……就是人財兩空。”

      “我賭。”我毫不猶豫地說。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大宇那顆安靜而頑強的生命力上。

      手術定在了一周后。

      那是我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周。

      江濤再也沒來過。

      只是讓江婷送來了一張銀行卡,里面有二十萬。

      “我哥說,這錢,就當是……他給大宇的。”江婷把卡放在床頭柜上,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沒收。

      “告訴他,我兒子的命,我自己買單。”

      手術前一天,我獲準進入了無菌病房,陪孩子們最后一晚。

      他們躺在特制的病床上,睡得很安詳。

      小舟的呼吸有力,胸口起伏均勻。

      大宇的呼吸則微弱很多,像一只疲憊的蝴蝶在扇動翅膀。

      我俯下身,輕輕地吻了吻他們的額頭。

      先是小舟。

      “小舟,對不起。媽媽自私了一次,把更多的危險留給了你。但你那么強壯,你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

      然后是大宇。

      “大宇,我的寶貝。明天,你就要一個人去打仗了。別怕,媽媽就在門外陪著你。你一定要贏,一定要回來見媽媽。你那么乖,老天爺一定會舍不得你的。”

      我握著他們相連的手,淚水滴落在白色的床單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那一夜,我徹夜未眠。

      我把他們從小到大的照片,一張張翻看。

      第一次笑,第一次模糊地叫“媽媽”,第一次因為搶玩具而一起哭。

      每一個瞬間,都像刀子一樣,在我心上反復切割。

      第二天一早,孩子們被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那扇沉重的鉛門緩緩關上,紅色的“手術中”燈牌亮起,像一只冷酷的眼睛。

      我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

      走廊里空蕩蕩的,只有我一個人。

      江濤沒有來,他的家人也沒有來。

      也好,我也不想看見他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我坐在冰冷的長椅上,雙手合十,一遍又一遍地祈禱。

      我求遍了我知道的所有神佛,從玉皇大帝到耶穌基督。

      只要能讓我的孩子們平安,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上午,中午,下午。

      我沒有吃飯,沒有喝水,只是死死地盯著那盞紅燈。

      燈亮著,希望就還在。

      下午五點,燈滅了。

      門開了。

      王主任走了出來,摘下口罩,滿臉疲憊。

      我猛地站起來,沖過去,因為坐得太久,腿一軟,差點摔倒。

      “王主任……怎么樣?”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王主任看著我,眼神復雜。

      “手術……成功了。”

      我腿一軟,癱倒在地。

      眼淚像決了堤的洪水,瞬間奔涌而出。

      “兩個孩子……都……”

      “都保住了。”王主任說,“分離很成功。小舟的生命體征非常平穩,已經轉入ICU觀察。大宇……大宇的情況比較危險,還在搶救,但暫時……暫時穩住了。”

      暫時穩住了。

      這五個字,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美的天籟。

      我趴在地上,放聲大哭,哭得像個孩子。

      這些天所有的委屈、恐懼、絕望,都在這一刻,隨著淚水傾瀉而出。

      小舟的情況,如醫生預料的那樣,恢復得很好。

      第二天就拔掉了呼吸機,第三天就能喝一點點奶了。

      江濤和他的家人來了。

      他們隔著ICU的玻璃,看著病床上雖然虛弱但生命力旺盛的小舟,臉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悅。

      婆婆雙手合十,念著“阿彌陀佛,祖宗保佑”。

      江婷拿出手機,對著小舟拍了好幾張照片,估計是要發朋友圈宣告勝利。

      江濤走到我身邊,聲音沙啞:“謝謝你。”

      我不知道他這句“謝謝”是什么意思。

      是謝謝我沒有讓小舟出事?還是謝謝我給了他一個健康的孩子?

      我沒有理他,我的全部心神,都在另一張病床上。

      大宇的情況,很不樂觀。

      他在手術臺上就出現了幾次心跳驟停,全靠藥物和電擊才拉了回來。

      術后,他一直處于深度昏迷中,各種儀器插滿了小小的身體,監護器上跳動的數字,每一次波動,都牽動著我的每一根神經。

      感染,排異,器官衰竭。

      每一個詞,都像一座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

      江家人看過小舟后,象征性地問了一句大宇的情況。

      當得知他還在危險期,隨時可能不行時,婆婆嘆了口氣。

      “唉,這孩子,命苦。罷了罷了,聽天由命吧。”

      在他們眼里,大宇已經是一個被放棄的、等待宣判結果的“失敗品”。

      他們的世界里,已經只剩下小舟了。

      我懶得跟他們爭辯,只是默默地守在大宇的ICU外面。

      我不能進去,就隔著玻璃,一看就是一整天。

      我給他帶了他最喜歡的小熊玩偶,放在玻璃窗上,讓他一睜眼就能看到。

      我對著他說話,給他講故事,唱他最喜歡的搖籃曲。

      “大宇,你聽到了嗎?我是媽媽。你要加油啊,弟弟還在等你一起回家呢。”

      我相信,他能聽見。

      第四天,小舟轉入了普通病房。

      江家請了最好的護工,婆婆和江婷寸步不離地守著,各種營養品流水一樣地送進來。

      病房里,每天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而我這邊,依舊是死一樣的沉寂。

      第五天,江濤來找我,遞給我一份文件。

      “這是什么?”我問。

      “離婚協議。”他說,“房子歸你,車子歸你,我再給你一百萬。小舟的撫養權,必須歸我。”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扎了一下。

      雖然早有預料,但真的來臨時,還是痛得無法呼吸。

      “你憑什么覺得,我會把小舟給你?”

      “徐然,你別傻了。”江濤的語氣里帶著一絲憐憫,“你現在所有的錢都砸在大宇身上了,你拿什么養小舟?跟著我,他能得到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跟著你,只會跟他那個半死不活的哥哥一起受苦。”

      “半死不活……”我重復著這四個字,氣得渾身發抖。

      “啪!”

      我用盡全身力氣,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江濤,你混蛋!”

      他捂著臉,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我敢動手。

      “我告訴你,我的兒子,一個都不會給你!你給我滾!”

      我把離婚協議撕得粉碎,扔在他臉上。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憤怒,有失望,最后都化為一片冰冷的漠然。

      “你會后悔的。”

      他走了,再也沒有回頭。

      那天晚上,大宇的情況急轉直下。

      嚴重感染,高燒不退,血壓持續下降。

      醫生給我下了病危通知書。

      王主任找到我,表情沉重。

      “徐然,我們盡力了。孩子的免疫系統已經崩潰了,現在全靠藥物撐著。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抓著那張薄薄的紙,感覺天旋地轉。

      我守在ICU門口,一夜未合眼。

      我看著監護器上的心跳曲線,從一開始的劇烈波動,到后來越來越平緩,越來越微弱。

      我知道,我的大宇,我的那顆安靜的星星,就要熄滅了。

      凌晨三點,護士突然沖了出來。

      “家屬!快!病人情況不對!”

      我沖到門口,隔著玻璃,看到一群醫生護士圍在 大宇的床邊,正在進行緊急搶救。

      心肺復蘇,電擊除顫。

      監護器發出了刺耳的、連成一線的蜂鳴聲。

      那聲音,像死神的鐮刀,割在我的心上。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我跪在地上,發不出任何聲音,也流不出一滴眼淚。

      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個刺耳的蜂鳴聲,在無盡地回響。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一整個世紀。

      搶救室的門開了。

      王主任走了出來,他摘下口罩,臉上不是我預想中的沉痛和惋惜。

      而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混雜著震驚、困惑和狂喜的表情。

      “奇跡……”他喃喃自語,“簡直是醫學奇跡……”

      我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他。

      “徐然,”他走到我面前,扶起我,雙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活過來了!大宇他……他自己挺過來了!”

      “就在我們準備放棄的時候,他的心跳……自己恢復了!而且,感染指標……居然在快速下降!”

      我愣愣地聽著,一個字都聽不懂,又好像每個字都聽懂了。

      “他……他還活著?”

      “活著!而且情況在迅速好轉!我們剛剛做了檢查,他體內的免疫細胞活性突然增強了數倍,像一支軍隊一樣,開始反擊了!我們都無法解釋這是怎么回事!”

      我的眼淚,再一次決堤。

      這一次,是喜悅的淚水。

      我趴在王主任的肩膀上,哭得泣不成聲。

      老天爺,終究還是舍不得我的大宇。

      大宇的蘇醒,像一個被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

      他不僅活了下來,而且恢復速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一周后,他轉入了普通病房,就在小舟的隔壁。

      他還是那么安靜,只是偶爾會睜開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珠轉來轉去,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全新的、獨立的世界。

      而另一邊,小舟的情況,卻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他開始頻繁地哭鬧,原因不明。

      食欲下降,精神萎靡,晚上還總是做噩夢,尖叫著驚醒。

      起初,大家都以為是術后正常的應激反應。

      但江家人,尤其是婆婆,卻開始神神叨叨。

      “我就說吧,那是個討債鬼!他把小舟的福氣都吸走了!”

      婆婆偷偷找了個“大師”來病房“作法”,被我撞見,直接把人轟了出去。

      江濤為此跟我大吵一架,說我不尊重長輩。

      我冷笑,“在你媽往我兒子身上貼符的時候,她尊重過科學嗎?尊重過我兒子嗎?”

      我們之間的關系,已經惡劣到無法挽回。

      他一心撲在他的“希望”小舟身上,而我,則把全部的愛和精力,都給了劫后余生的大宇。

      我們就像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涇渭分明。

      轉折發生在大宇出院那天。

      那天陽光很好,我給大宇穿上了新買的小衣服,辦好了出院手續,準備帶他回家,開始新的生活。

      我們走到醫院大廳,迎面撞上了江濤和他媽媽,他們正抱著小舟,行色匆匆地往急診室跑。

      小舟在江濤懷里,臉色蒼白,呼吸急促,小小的身體不住地抽搐。

      “快!醫生!我兒子不行了!”江濤沖著醫生嘶吼,聲音里充滿了恐慌。

      我愣在原地。

      婆婆看到了我懷里安然無恙的大宇,又看了看懷里痛苦掙扎的小舟,眼神里突然迸發出一種惡毒的怨恨。

      她沖過來,指著我的鼻子罵:“都是你!你這個掃把星!是你害了我的乖孫!你把他的命換給了那個病秧子!”

      她的話,像一盆臟水,兜頭潑下。

      但我沒時間跟她計較,我的心,全被小舟的樣子揪住了。

      他也是我的兒子。

      我把大宇交給護士長暫時照看,跟了上去。

      急診室里,亂成一團。

      經過一系列檢查,結果出來了。

      小舟患上了一種極其罕見的術后并發癥,叫“移植宿主病”。

      簡單來說,就是分離手術中,殘留在大宇體內的、屬于小舟的少量組織細胞,在小舟自身免疫系統最脆弱的時候,反向“攻擊”了小舟的身體。

      這種情況,概率比他倆是連體嬰的概率還要低。

      “這……這怎么可能?”江濤抓著醫生的胳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手術不是成功了嗎?他不是更強壯的那個嗎?”

      醫生也無法解釋。

      “這在醫學上,幾乎是個悖論。按理說,應該是弱勢的一方出現排異反應,可現在……完全反過來了。就好像……就好像大宇的身體里,有一股更強大的生命力,不僅保護了他自己,還……反噬了過去。”

      江濤呆住了。

      他回頭,目光穿過人群,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復雜得像打翻了的五味瓶。

      有震驚,有悔恨,有不甘,還有一絲……恐懼。

      他那個百分之七十的“最優選”,現在,成了最危險的那個。

      而我那個不到百分之十的“放棄項”,卻安然無恙地,等我帶他回家。

      命運,用最諷刺的方式,跟我們所有人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小舟被送進了重癥監護室,情況比之前的大宇還要兇險。

      江家亂成了一鍋粥。

      婆婆整天以淚洗面,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報應”。

      江婷四處求神拜佛,把醫院的走廊搞得烏煙瘴氣。

      江濤則像被抽走了主心骨,整個人迅速地憔悴下去。

      他開始頻繁地給我打電話,語氣從一開始的命令,到后來的商量,再到最后的哀求。

      “徐然,你來看看小舟吧,他……他一直在叫媽媽。”

      “徐然,我們……我們復婚吧,給孩子們一個完整的家。”

      “徐然,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一次都沒有去。

      不是我心狠,而是我不能。

      我的身后,還有一個需要我全身心照顧的大宇。

      而且,我無法原諒。

      我永遠忘不了,他簽下那份同意書時,那份冷酷的“理性”。

      我無法想象,如果當初我妥協了,現在躺在ICU里生死未卜的,就是我的大宇。

      而他們一家,會圍著健康的小舟,慶祝他們的“明智”選擇。

      大宇的存在,對他們來說,會變成一個被迅速遺忘的、不光彩的過去。

      想到這里,我就不寒而栗。

      我帶著大宇回了家。

      那個曾經充滿爭吵和冷戰的家,如今只剩下我們母子兩人,反而顯得格外溫馨和寧靜。

      我把家里重新布置了一遍,扔掉了所有跟江濤有關的東西。

      我給大宇建了一個小小的游戲角,鋪滿了柔軟的地墊和彩色的玩具。

      大宇的身體,在我的精心照料下,一天比一天好。

      他開始會笑,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兒。

      他開始咿咿呀呀地,試圖發出聲音。

      他會用他那雙小手,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指,仿佛抓住了整個世界。

      他不再是那個沉默的、沒有存在感的小孩。

      他是我一個人的宇宙,明亮而溫暖。

      這期間,我去看過一次小舟。

      是王主任給我打的電話,說小舟的情況很不好,可能撐不了多久了,他想媽媽。

      我去了。

      我站在ICU的玻璃外,看著那個小小的、被各種管子包圍的身體。

      他很瘦,很虛弱,像一只折翼的蝴蝶。

      他似乎感覺到了我,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著我,黑色的眼珠里,充滿了依賴和恐懼。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

      再多的怨恨,在這一刻,都煙消云散。

      他終究,是我的孩子。

      是我懷胎十月,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我貼著玻璃,輕輕地唱起了那首我唱過無數遍的搖籃曲。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小舟的眼神,漸漸變得安詳。

      他閉上眼睛,眼角滑下一滴淚。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挺過去。

      但我知道,我已經盡了一個母親,該盡的責任。

      我對得起小舟,更對得起大宇。

      我剩下的,就只有對得起我自己了。

      兩個月后,我收到了法院的傳票。

      是江濤起訴離婚,并且要求小舟和大宇的共同撫養權。

      我看著傳票,笑了。

      他大概是覺得,小舟沒希望了,想把寶重新押在大宇身上。

      又或者,他只是想用這種方式,把我拖回那個泥潭里。

      開庭那天,江家的人都來了。

      他們在法庭上,把我塑造成一個偏執、自私、不顧孩子死活的瘋女人。

      江濤的律師,言辭鑿鑿地列舉我“獨斷專行”,選擇風險極高的手術方案,差點害死兩個孩子。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搶走我的孩子。

      他們太不了解我了。

      也太不了解,一個母親的力量。

      我沒有請律師。

      我站起來,看著法官,也看著對面的江濤。

      我沒有哭,也沒有歇斯底里。

      我只是平靜地,講述了從孩子們出生,到手術選擇,再到今天,所有發生的一切。

      我拿出了江濤簽的那份放棄大宇的同意書復印件。

      我拿出了婆婆找大師來醫院跳大神的監控錄像。

      我拿出了我賣掉房子給孩子治病的銀行流水。

      最后,我說:

      “法官大人,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完美的母親。我固執,我偏激,我甚至在所有人反對的時候,做了一個在外人看來最愚蠢的決定。”

      “我用我孩子的生命,去賭一個不到百分之十的概率。”

      “但我想說的是,在那個所謂的‘理性’和‘最優選’面前,我選擇相信我的孩子,相信那份最原始的母愛。”

      “事實證明,我賭贏了。”

      “我的大宇,用他自己的生命力,給了所有看輕他的人一記響亮的耳光。他告訴我,生命,從來不是一道可以被計算的數學題。”

      “至于小舟,我很痛心。但他的病,是天意,是概率,不是我造成的。如果說有錯,那也是我們當初,錯在試圖去扮演上帝,去選擇一個孩子的生,另一個孩子的死。”

      “江濤先生,你想要孩子的撫養權。可是在你做出選擇的那一刻,你就已經失去了做父親的資格。”

      “因為父親這個詞,意味著責任,意味著不離不棄。而不是在有利可圖時伸手,在風險來臨時縮手。”

      “我的陳述,完了。”

      法庭里,一片寂靜。

      江濤的臉,白得像一張紙。

      最終的判決,毫無懸念。

      兩個孩子的撫養權,都歸我。

      江濤需要支付高額的撫養費,直到他們成年。

      走出法院的時候,陽光刺眼。

      江濤追了出來,拉住我。

      “徐然,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他聲音嘶啞,眼圈通紅。

      我看著他,這個我曾經愛過的男人。

      我們有過甜蜜,有過幸福。

      但那場殘酷的選擇,像一把刀,把我們之間所有的情分,都割斷了。

      回不去了。

      “江濤,你知道嗎?大宇這個名字,是我起的。我希望他的人生,像宇宙一樣,廣闊,包容,有無限的可能。”

      “小舟這個名字,是你起的。你說,希望他的人生,像一葉小舟,順風順水,平安喜樂。”

      “現在看來,我們都錯了。”

      “宇宙,也會有寂靜的角落。小舟,也會遇到驚濤駭浪。”

      “人生,本就無法預設。”

      我掙開他的手,轉身,毫不留戀地走向陽光里。

      我的身后,是我破碎的過去。

      我的面前,是我和大宇,嶄新的未來。

      后來我聽說,小舟最終還是沒有搶救過來。

      江家為此一蹶不振,婆婆大病一場,江濤也辭了職,整日酗酒。

      我沒有幸災樂禍,也沒有絲毫同情。

      那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故事,與我無關了。

      我用江濤給的撫養費,加上我自己的積蓄,開了一家小小的兒童繪本館。

      大宇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忠實的讀者。

      他恢復得很好,雖然比同齡的孩子瘦小一些,但眼神明亮,笑容干凈。

      他很聰明,尤其對色彩和圖形,有著驚人的天賦。

      他最喜歡畫的,是星星。

      各種各樣的,閃閃發光的星星。

      有一天,他拿著一幅畫跑過來給我看。

      畫上,是一大一小兩顆星星,手拉著手,在黑色的夜空里,笑得很開心。

      “媽媽,這是我,這是弟弟。”他指著畫,口齒清晰地說。

      我愣住了。

      我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提過小舟。

      我蹲下來,抱住他。

      “你怎么知道……這是弟弟?”

      大宇歪著頭,想了想,用一種很奇妙的語氣說:

      “我感覺到的。他沒有走遠,他只是……變成了另一顆星星,在天上陪著我。”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上來。

      我緊緊地抱著他,這個我拼盡全力留下的孩子。

      他比我想象的,要強大得多,也通透得多。

      他用他的方式,原諒了所有。

      那天晚上,我帶著大宇,去了郊外的山頂。

      我們躺在草地上,看著滿天的繁星。

      “大宇,你看,天上有那么多星星。”

      “嗯!”他興奮地指著,“媽媽你看,那顆最亮的,是不是弟弟?”

      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

      夜空中,一顆星星,的確亮得有些過分,執著地閃爍著。

      我笑了。

      “是啊,那就是弟弟。”

      “他在對我們笑呢!”

      “嗯,他在對我們笑。”

      我們母子倆,就這么躺著,和天上的星星,說著悄悄話。

      風很輕,夜很靜。

      我知道,我們的人生,不會永遠一帆風順。

      但沒關系。

      因為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是我的孩子們教給我的。

      最強大的生命,不是從不受傷,而是在廢墟之上,依然能開出溫柔的花。

      而最堅韌的愛,不是選擇強者,而是守護那個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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