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贍養了舅舅14年，他拆遷拿了240萬，卻全給了他親女兒

我把那根陪伴了舅舅八年的拐杖，緩緩遞到他面前。

"既然你女兒那么有錢，讓她照顧你吧。"

舅舅王德富愣住了，那雙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慌亂。表妹王小紅也傻了，剛才還在炫耀240萬拆遷款的嘴巴，此刻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十四年。

整整十四年的悉心照料，換來的卻是他毫不猶豫地把所有錢都給了親女兒。

我松開手，拐杖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那一聲，像是什么徹底斷了。

01

一切要從八年前舅媽張桂花去世說起。

那時我剛過四十，兒子李天明還在上高中。舅媽臨終前拉著我的手，哭得像個孩子："燕燕，你舅舅腿腳不好，小紅又在外地工作，以后只能靠你了。"

我握著舅媽冰涼的手，心里五味雜陳。

舅舅王德富年輕時在工地干活，摔斷過左腿，落下了殘疾。舅媽在世時，兩人相依為命，日子雖然清苦，倒也和睦。

舅媽走后，舅舅就像失了魂似的。

"燕燕，你舅舅不會做飯。"鄰居李大媽過來勸我，"他一個殘疾老頭子，沒人管怎么活得下去？"

表妹王小紅從深圳趕回來奔喪，在葬禮上哭得聲嘶力竭。但料理完后事，她就匆匆回了深圳，只留下一句話："表姐，爸就拜托你了，我在深圳還有房貸要還。"

我看著舅舅佝僂的背影，想起母親陳慧芬曾經說過的話："你舅舅這輩子就這一個女兒，可惜遠水救不了近火。"

于是，我開始了長達十四年的贍養生涯。

每天早上六點，我先去舅舅家給他做早飯。白粥、雞蛋、咸菜，簡單卻營養。舅舅年紀大了，牙口不好，我總是把菜切得很細。

"燕燕，你對我比我親女兒還好。"舅舅常常這樣感慨。

我總是淡淡一笑："舅舅，您是長輩，這都是應該的。"

但內心深處，我確實有些委屈。丈夫李志強雖然沒有抱怨，但每月給舅舅買藥買菜的開銷，也是一筆不小的負擔。兒子李天明有時會問："媽，為什么表妹不管爺爺？"

我該怎么回答呢？

02

最難熬的是三年前母親去世之后。

母親生病住院期間，我兩頭跑，既要照顧母親，又要照顧舅舅。那段時間我瘦了十幾斤，頭發都白了不少。

母親臨終前拉著我的手："燕燕，你舅舅是我唯一的弟弟，你一定要..."

"媽，我知道。"我含著淚點頭。

母親走后，我成了舅舅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他的生活起居，全由我一手包辦。買菜做飯、洗衣打掃、陪他看病取藥，甚至連他的內衣內褲，都是我洗的。

有時候我也會想，為什么表妹王小紅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當甩手掌柜？每年春節她回來一趟，給舅舅包個五百塊紅包，就算盡了孝道。

而我呢？十四年如一日，風雨無阻。

舅舅的退休金只有一千八百塊，根本不夠日常開銷。我和丈夫每個月還要貼補他五六百塊。兒子李天明上大學的學費，我們都是東拼西湊才夠的。

但我從來沒有抱怨過，也沒有向表妹提過錢的事。

因為我總覺得，血濃于水，舅舅是我的長輩，照顧他是我的本分。

可我萬萬沒想到，這份付出，最終換來的卻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03

轉機來得很突然。

去年秋天，政府宣布舅舅所在的老城區要拆遷改造。舅舅那套四十多平米的老房子，竟然能補償240萬！

消息傳出的當天，表妹王小紅就從深圳飛了回來。

她變了，變得特別殷勤。

"爸，我給您買了最好的燕窩，每天都要吃一勺。"她拎著大包小包進門，笑得格外燦爛。

"爸，您的血壓藥要換新的，我托人從香港買的，特別好。"

"爸，您看看我給您買的這套衣服，羊毛的，特別暖和。"

舅舅高興得合不攏嘴："還是我女兒孝順，知道心疼老爸。"

我在一旁看著，心里五味雜陳。

表妹住了一個禮拜，每天變著花樣給舅舅買東西。臨走前，她拉著舅舅的手說："爸，拆遷的事您別操心，我已經聯系了最好的律師，保證給您爭取到最大利益。"

她走后，舅舅逢人就夸："我女兒有本事，在深圳混得好著呢，這次拆遷全靠她了。"

我聽了，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十四年來，我每天照顧他的起居飲食，他從來沒有這樣夸過我。而表妹只是買了些東西，就成了他眼中的好女兒。

但我告訴自己，不要計較這些。畢竟血緣關系擺在那里，女兒總比外甥女親一些。

可我真的沒想到，這只是噩夢的開始。

04

拆遷談判進行了三個月。

表妹王小紅每個禮拜都要回來一趟，名義上是陪舅舅去拆遷辦談判，實際上是確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失。

我曾經小心翼翼地問過舅舅："舅舅，這筆錢您打算怎么安排？"

舅舅笑了笑："當然是給小紅啊，她在深圳買房壓力大，我一個老頭子要那么多錢干什么？"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您以后的生活費、醫療費怎么辦？"我忍不住問道。

"有你在，我還怕什么？"舅舅理所當然地說，"你這些年照顧我這么好，以后繼續照顧就行了。錢對小紅更重要，她要買房、要還房貸、要給孩子上學。"

我徹底愣住了。

他的意思是，240萬全部給表妹，而我要繼續無償照顧他到老？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丈夫李志強看出了我的心思："燕燕，你別想太多，錢是人家的，怎么分配是人家的自由。"

"可是志強，我照顧了他十四年，現在我們自己也老了，兒子剛畢業工作還不穩定，我們也需要為將來做打算啊。"

丈夫沉默了半天，才說："那你想怎么辦？"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血緣親情和現實利益，在我心中激烈地撞擊著。

05

拆遷款到賬的那天，我心情復雜地陪著舅舅去了銀行。

240萬，整整齊齊地躺在賬戶里。

表妹王小紅興奮得臉都紅了："爸，這下您發財了！"

"都是你的功勞啊，小紅。"舅舅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我站在一旁，突然有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從銀行出來，我們在附近的茶樓坐下。表妹迫不及待地說："爸，我已經看好了深圳的一套房子，這筆錢正好夠首付，剩下的我慢慢還房貸。"

"好好好，你拿去買房吧。"舅舅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那您以后的生活怎么辦？"我終于忍不住問道。

舅舅和表妹都看向我，表妹率先開口："表姐，你這些年辛苦了，以后還得繼續麻煩你照顧爸爸。我在深圳工作忙，實在抽不開身。"

"可是舅舅的醫療費、生活費..."

"表姐，你想要錢嗎？"表妹的臉色變了，"爸爸的錢當然要給我這個女兒，你一個外甥女，還想分遺產不成？"

我被她的話噎得說不出話來。

舅舅也皺起了眉頭："燕燕，你照顧我這么多年，舅舅很感激。但這筆錢確實應該給小紅，她是我女兒，將來還要給我養老送終的。"

我感覺胸口被重重擊了一拳。

十四年的付出，在他們眼中，原來就是理所當然的免費勞動。而240萬，一分錢都不會留給照顧了他十四年的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

舅舅和表妹都在看著我，等著我的反應。

這時，舅舅的拐杖靠在椅子邊，在午后的陽光中，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我走向那根拐杖，手慢慢伸了過去...

06

我拿起拐杖，緩緩遞到舅舅面前。

"既然你女兒那么有錢，讓她照顧你吧。"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我感覺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舅舅的臉瞬間變得蒼白，那雙渾濁的眼睛里寫滿了不敢置信。表妹王小紅也愣住了，剛才還在盤算房子的她，此刻張大了嘴巴。

"燕燕，你...你這是什么意思？"舅舅顫抖著聲音問道。

我松開了手，拐杖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我的意思很簡單，從今天開始，我不再照顧您了。"我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連我自己都吃了一驚。

表妹王小紅第一個反應過來："表姐，你怎么能這樣？爸爸年紀這么大了，你怎么能不管他？"

我轉頭看向她，眼中沒有任何溫度："小紅，你說得對，你爸爸確實需要人照顧。既然240萬都給了你，那照顧他的義務自然也轉移到你身上了。"

"可是我在深圳有工作，有家庭，我不能..."

"我在這里也有工作，也有家庭。"我打斷了她的話，"十四年來，我每天早上六點起床給你爸做飯，晚上八點多才能回家。我的丈夫從來沒有抱怨過，我的兒子從小就知道要讓著外公。現在我兒子大學畢業了，我和我丈夫也老了，我們也需要為自己的將來打算。"

舅舅努力想要站起來，但沒有了拐杖，他根本站不穩："燕燕，你不能這樣對舅舅。舅舅知道錯了，舅舅給你留一點錢，好不好？"

我搖搖頭："舅舅，這不是錢的問題。"

確實不是錢的問題。如果舅舅說要把240萬分我一半，我也不會要。我要的是尊重，是認可，是十四年付出應有的感激。

可是他們給我的，是理所當然，是道德綁架，是把我當成免費保姆的漠視。

07

"表姐，你冷靜一點。"表妹王小紅站起來，想要拉住我的胳膊。

我后退了一步："我很冷靜。十四年來，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冷靜過。"

腦海中閃過這十四年的點點滴滴。

那些個冬天的早晨，我冒著嚴寒去給舅舅生爐子；那些個夏天的夜晚，我陪著他在醫院排隊掛號；那些個節假日，別人家團圓的時候，我在給舅舅洗衣服、做飯菜。

我記得舅舅生病住院時，是我在醫院陪了十五天；我記得他摔跤骨折時，是我背著他上下樓；我記得他情緒低落時，是我陪著他聊天解悶。

而表妹王小紅呢？每年春節回來一次，每次待不超過三天，給個五百塊紅包就算盡孝了。

但在舅舅心中，她才是好女兒，我只是個外甥女。

在分配240萬的時候，他甚至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想過我的付出，沒有為我留一分錢。

"舅舅，您還記得三年前母親去世前說的話嗎？"我看著舅舅蒼白的臉，"她說，您是她唯一的弟弟，讓我一定要照顧好您。我做到了，我照顧了您整整十四年。現在，我對得起我母親了。"

舅舅的眼中開始有淚水涌出："燕燕，舅舅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丟下舅舅好不好？舅舅給你一半的錢，咱們平分，好不好？"

我輕輕搖頭："舅舅，來不及了。"

不是錢的問題，真的不是錢的問題。

是心涼了，徹底涼了。

表妹王小紅急得直跺腳："表姐，你這樣做對得起死去的姨媽嗎？她泉下有知，會怎么想你？"

我淡淡一笑："我對得起我母親。但我也要對得起我自己，對得起我的丈夫和兒子。十四年的青春年華，十四年的無私付出，換來的是什么？是你們的理所當然，是被當成免費保姆的漠視。現在，該結束了。"

08

我轉身向茶樓門口走去，身后傳來舅舅痛苦的呼喊聲："燕燕，你回來！燕燕！"

我沒有回頭。

走出茶樓，陽光有些刺眼。我掏出手機，給丈夫李志強發了條信息："我決定了，我們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很快，手機響了，是志強打來的："燕燕，我支持你的決定。這些年你太辛苦了。"

我的眼眶濕潤了。

十四年來，我以為自己是在盡孝道，是在報答舅舅對我們家的恩情。但我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事實：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人生規劃。

我不是舅舅的免費保姆，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我有權利為自己的后半生做打算，有權利享受含飴弄孫的天倫之樂，有權利和丈夫攜手度過平靜的老年時光。

表妹王小紅拿到了240萬，她有義務照顧自己的父親。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需要我來承擔。

幾天后，我聽說表妹王小紅匆匆忙忙從深圳辭了職，回來照顧舅舅了。她在附近租了個小房子，開始了她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盡孝。

有鄰居問我："燕燕，你真的不管你舅舅了？"

我平靜地回答："他有女兒照顧，比我照顧得更好。"

是的，血濃于水，女兒照顧父親，天經地義。

而我，終于可以為自己活一回了。

那天晚上，我和丈夫、兒子一起吃飯，沒有人催促我早點去給舅舅做飯，沒有人提醒我該去給舅舅買藥了。

這樣簡單的家庭時光，我已經十四年沒有享受過了。

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善良要有底線，付出要有尊嚴。

無原則的善良，只會被人當成理所當然；沒有底線的付出，只會被人視為廉價的免費服務。

我用十四年的時間學會了這個道理，雖然代價有些沉重，但還不算太晚。

余生，我要為自己，為我的家人而活。

這是我應得的尊嚴，也是我遲到的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