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篇》暮云染盡舊事憶 姜時宜盛硯辭林雨濛

1988年，振華中學(xué)的廣播響起。
“祝賀我校盛硯辭同學(xué)，在圍棋比賽富士通杯戰(zhàn)勝日本選手坂本一郎，獲得冠軍......”
校門口，同學(xué)們看著盛硯辭從軍綠色吉普車下來，紛紛露出崇拜敬意的目光。
他是真正的天之驕子，父親是軍區(qū)赫赫有名的師長，母親是報社總編。
大家都說，盛硯辭的世界沒有愛情，只有學(xué)業(yè)和黑白分明的棋子。
唯有姜時宜知道，他禁欲的外表下藏著想撕開她裙擺，最原始的占有欲。
高中秘密戀愛三年，他私下里喜歡牽她的手，緊緊抱她，和她接吻......好幾次擦槍走火，他都忍耐下來，說等高考結(jié)束。
出考場那天，盛家的小洋樓里傳出姜時宜忽高忽低的甜膩低吟。
三個月的暑假，盛硯辭每天都要纏著她做這種事。
“你下次不許再把棋子......”
姜時宜看著床上凌亂的黑白棋子，感覺以后再也無法直視盛硯辭下棋，“還有十天開學(xué)，爸爸叫我去鄉(xiāng)下多陪陪爺爺奶奶?！?br/>“好?！笔⒊庌o答應(yīng)道。
姜時宜穿好衣服回家，走到半路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包忘拿了。
她又回去，聽見房間里傳出游戲機打斗的聲音。
兩個男生背對著房門，在玩街頭霸王。
“盛硯辭同志，你拿姜時宜練手了三個月，現(xiàn)在技術(shù)突飛猛進了吧？”
盛硯辭玩味道：“還可以，以后應(yīng)該能給雨濛不錯的體驗?！?br/>“嘖嘖，臥薪嘗膽三年，直接三個月吃回本，真是吾輩楷模！話說，姜時宜那種乖乖女在床上什么樣??？”
“是挺乖，什么要求都配合，任我搓圓捏扁。”
盛硯辭輕笑一聲：“還剩最后十天，好好再拿她解鎖幾個姿勢，等一開學(xué)我就跟她提分手。”
門外，姜時宜猶如石化一般站在原地，如墜冰窟。
“對了，我一直好奇，你當初為什么會找姜時宜??？”
盛硯辭的嗓音瞬間冷了下來：“她哥有心臟病，三年前做過一次換心手術(shù)，那顆心臟本來應(yīng)該移植給雨濛，因為姜時宜父親是醫(yī)院的副院長，暗箱操作給了自己兒子，差點害雨濛......”
他停頓住，沒再說下去。
“草，這家人趕緊遭報應(yīng)吧！”那邊的男聲憤憤道。
“我會讓他們知道什么叫惡有惡報?！?br/>盛硯辭的聲音仿佛淬了冰：“十天后的開學(xué)典禮，我會把那些照片洗出來貼到校園公示欄，讓所有人看到姜時宜在床上放浪不堪的樣子?！?br/>“......”姜時宜驚恐地睜大眼睛。
這三個月里，每次親密盛硯辭都要拿起膠卷相機對著她拍照。
他說，情侶之間都是這樣，如果她不在身邊，他可以拿照片泄火。
原來從頭到尾，她都是盛硯辭報復(fù)的工具。
他根本不喜歡她。
這三年所有的甜蜜與悸動，全都是他制造的假象......姜時宜幾乎是落荒而逃。
她搖搖晃晃走在路上，心臟如同被匕首一寸寸凌遲，疼得無法呼吸。
她以前沒談過戀愛，更沒喜歡的人，高一入學(xué)，姜時宜聽說學(xué)校里有個圍棋天才，那人長得帥，學(xué)習(xí)成績還好。
很多女生會在課間去偷看實驗一班的盛硯辭同學(xué)。
姜時宜不止一次撞見他無情地拒絕女生的情書。
她以為自己和這朵高嶺之花永遠不會有交集，直到那天放學(xué)，她不小心撞到他身上。
盛硯辭手中的棋盒摔在地上，黑白棋子散落一地，順著臺階滾落。
“對，對不起…！”姜時宜如臨大敵，嚇得聲音都哆嗦了。
她見過盛硯辭不留情面地嘲諷死纏爛打的追求者，害怕對方以為這是她吸引他的小手段。
“抖什么，我能吃了你？”盛硯辭好笑道：“沒關(guān)系，我自己來撿吧?！?br/>這是姜時宜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他的臉。
男生五官深邃白皙，聲音清澈，校服散發(fā)著淡淡的皂香。
從那天起，她莫名其妙開始關(guān)注盛硯辭，還努力去學(xué)習(xí)了圍棋的基礎(chǔ)知識。
她將這份喜歡藏在心里，卻沒想到兩個月后盛硯辭會主動向她表白。
他說，自己對她一見鐘情。
他說，她扎麻花辮很可愛。
他說，討厭看見她的男同桌總是逗弄她。
他說，如果可以，能不能做她男朋友。
姜時宜面頰漲紅，被突如其來的甜蜜沖昏了頭，還沒張口答應(yīng)，就被吻住了唇。
在一起后，她時常覺得盛硯辭有肌膚饑渴癥。
只要私下見面，他總喜歡捏捏她的手心，揉她耳垂，動不動就親她。
他教她下圍棋，夸她畫畫厲害，高三一整年給她輔導(dǎo)功課。
盛硯辭早就被保送清華，督促她一定要考上央美，這樣他們大學(xué)還能在同一個城市。
姜時宜以為盛硯辭的未來一定有她。

可現(xiàn)實給了她當頭一棒！
現(xiàn)在回想盛硯辭當初的深情表白，剛好卡在她哥哥心臟手術(shù)后不久。
盛硯辭為了心愛的女孩，不惜忍著恨意和惡心跟她談了三年。
看來，是真的喜歡那個叫林雨濛的女生吧。
姜時宜的淚水模糊了視線，走到家時天已經(jīng)黑了。
客廳里，姜父姜母正在聊天，見她回來，兩人的視線投射過來。
“時宜，你哭了？眼睛這么紅？”姜母立刻起身，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怎么回事？”姜父皺眉問。姜時宜搖搖頭，故作輕松地笑了笑：“爸，媽，我不想在國內(nèi)上大學(xué)了?！?br/>話落，姜父和姜母相視愣了愣。
姜母疑惑道：“閨女，央美是你一直以來的目標，錄取通知書都下來了，確定不讀了嗎？”
“我想出國找哥哥，就讀巴黎美術(shù)學(xué)院。”姜時宜咬住唇：“對不起，我知道這很突然......”
姜父沉默片刻：“巴美是全球最好的藝術(shù)院校，你有這個上進心很不錯，正好你哥在法國工作，能有個照應(yīng)。”
“嗯。”姜時宜點點頭，上樓了。
一進屋，她就收到盛硯辭發(fā)來的傳呼。
【寶貝，明天下午來我家。那天在百貨大樓看見一套蕾絲內(nèi)衣很適合你，穿給我看好不好？】
姜時宜眸光冷淡，再也沒了昔日的羞澀與愛意。
她回道：【好啊?！?br/>離開之前，她要將盛硯辭手中所有關(guān)于她的膠卷底圖刪除。
然后，他們之間一切歸零，再無牽連。
翌日，姜時宜來到盛硯辭的家，看見他在書房下圍棋。
男生穿著干凈的白襯衫，修長的手指執(zhí)起棋子，若有所思落在棋盤上。
這一幕姜時宜以前每次看到都會心動，可現(xiàn)在她的內(nèi)心無波無瀾，只剩下一灘死水。
“時宜，你來了?！?br/>盛硯辭走過來將她打橫抱起來，挺拔的鼻尖湊近姜時宜的頸間：“好香，換沐浴露了嗎？”
他進了旁邊的臥室，將她放在大床上，找出那套蕾絲內(nèi)衣。
“我們今天玩點不一樣的，好不好？”盛硯辭啞著嗓音，輕啄了一下姜時宜的唇，“快穿給我看?！?br/>姜時宜想起他昨天說，要在最后十天好好利用她解鎖新姿勢，一股惡心猛然翻涌。
見她不動，盛硯辭直接伸手要脫掉她的長裙。
“別......”姜時宜推了推他：“我來例假了，今天不行?！?br/>盛硯辭眼底的欲望瞬間消散，“那你穿上，我用相機拍幾張圖?！?br/>“不要?！苯獣r宜搖搖頭。
“害羞什么？”盛硯辭完全沒察覺出她的異樣，拿出床頭的相機，一張張欣賞，“放心，你的這一面只有我能看，誰要是敢肖想，我把他眼珠子挖下來。”
“......”
姜時宜垂著眸，想到盛硯辭準備將照片公之于眾，就感到諷刺至極。
“時宜，用手幫我好不好？”盛硯辭握住她的手腕，懇求道。
“對了，班長說他爸媽在滬市買了卡拉OK錄像帶。”姜時宜立刻岔開話題，“讓大家去他家玩。”
“我也去。”盛硯辭說。
“你......也去？”姜時宜有些意外，因為對方從不參加班里舉辦的任何活動。
“當然?！笔⒊庌o沒好氣道：“萬一你今天又被哪個不三不四的男生占便宜怎么辦？”
高考剛結(jié)束那陣子，同學(xué)們湊了湊錢跑到國營飯店吃飯，當時有個男生喝醉了，抱著姜時宜不放。
這件事被盛硯辭知道后和她大吵一架，幾天不理她。
最后要求她把當天穿的裙子扔了，才徹底消氣。
此時此刻，姜時宜只覺得很好笑。
盛硯辭未免入戲太深，明明十天后準備和她分手，眼下還不忘裝出很喜歡她的樣子，累不累？
“那一起去吧?！苯獣r宜看著他將相機放到抽屜的最下層，又上了鎖，默默沒說話。
兩人一起出了屋子。
盛硯辭騎著自行車，姜時宜剛坐在后面，就看見一個身形嬌瘦的女孩站在不遠處。
“雨濛？”盛硯辭停下來，頗為意外：“林叔叔不是說，你們下個月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