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開始整理證據。
餐廳消費記錄、監控視頻、和錢桂芳的對話錄音、周明的微信聊天記錄。
證據鏈已經很清晰了:周明通過媒人物色目標,以相親為由點高價菜品,吃完跑單,事后嘲諷受害者。
錢桂芳收取回扣,明知故犯。
構成詐騙。
但我不打算現在報警。
三千塊,夠不上刑事立案標準。
我需要更多受害者。
當晚,我在本地論壇發了個帖子:
有沒有姐妹在“緣來婚介”相過親?遇到過一個叫周明的男的?
發完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帖子炸了。
我!上個月!他點了兩千八!
我也是!他說去洗手間就沒回來!
天哪,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上當!
姐妹們,這人是不是三十五六歲,說自己是金融高管?
對對對,他還問我存款!
我一條條看下去,后背發涼。
不是三四個。
光是回帖的,就有十七個。
最早的一個,是八個月前。
最多的一個,被騙了四千二。
我建了個群,把她們都拉進來。
“姐妹們,我是做法務的。有個想法,想跟大家商量。”
什么想法?
“報警。”
報警有用嗎?我當時就想報,但朋友說三千塊太少,警察不管。
“一個人三千是少。十七個人呢?”
群里安靜了幾秒。
然后有人發了一句:
算我一個。
我也是。
干!
我笑了。
“好,大家先整理自己的證據。消費記錄、聊天截圖、轉賬憑證,能找到的都找出來。我來寫報案材料。”
林晚姐,你牛逼!
“不是我牛逼。”我打字,“是他太囂張了。”
那天晚上,我媽打來電話。
“晚晚,那個周明怎么樣?你倆加微信了嗎?”
“加了。”
“那后續呢?要不要再見一面?”
“不用了。”
“啊?為什么?條件多好——”
“媽。”我打斷她,“他是騙子。”
電話那頭安靜了。
“什么意思?”
我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我媽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說了一句我沒想到的話:
“我去找錢桂芳。”
“媽——”
“她收了我兩千塊介紹費!”我媽氣得聲音都在抖,“她說保證靠譜!保證!我閨女的錢,她也敢騙!”
我愣住了。
“兩千塊介紹費?”
“對啊!她說高端婚介,精準匹配,兩千塊一個人!”
我腦子里的拼圖又完整了一塊。
錢桂芳不僅收周明的回扣。
還收我媽的介紹費。
兩頭吃。
“媽,你先別去。”
“為什么?”
“我有更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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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受害者群里已經有二十三個人了。
有人從外地趕來,有人請了假,有人帶著律師朋友。
我們約在一家咖啡廳碰面。
“我叫林晚,就是發帖的那個。”我站起來,“先說一下目前的情況。”
我打開PPT——是的,我做了PPT。
“周明,男,實際年齡37歲,自稱35歲。自稱金融高管,實際無業。八個月內,通過‘緣來婚介’相親至少23次。”
“每次模式相同:高檔餐廳,主動點菜,中途借口上廁所,從后門逃跑。”
“單次金額從1800到4200不等,目前統計到的總金額是……”
我頓了頓。
“63700元。”
嘩然。
“六萬多?”
“這也太多了!”
“他一個人騙了這么多?”
我點點頭:“還不止。婚介錢桂芳,每介紹一個收周明1000元回扣,同時收女方家長2000元介紹費。”
“僅我們已知的23個受害者,她至少賺了69000元。”
“合計,周明和錢桂芳的詐騙金額,超過13萬。”
有人拍桌子:“報警!必須報警!”
“會報的。”我說,“但在這之前,我想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
“讓他自己露面。”
大家面面相覷。
我笑了笑,把計劃說了出來。
計劃很簡單。
錢桂芳不是還在營業嗎?
那就讓她繼續介紹。
我有個朋友叫蘇然,比我小兩歲,長得漂亮,而且——
她是電視臺的記者。
“讓蘇然去相親。帶著隱蔽攝像機。”
有人擔心:“他會不會認出來?”
“不會。他見過的都是普通女孩,沒見過記者。再說,貪心的人不會多想。”
“那錢桂芳呢?她會起疑心嗎?”
“不會。”我冷笑,“只要給錢,她什么都不問。”
當天下午,我給錢桂芳打了電話。
“錢姨,我朋友想找對象,聽說你這兒靠譜。”
她警惕起來:“你不是那個林晚嗎?”
“對啊,怎么了?”
“你不是說要報警?”
“報了。”我輕描淡寫,“警察說金額太小,不受理。”
她松了口氣:“我就說嘛,多大點事……”
“所以我想開了,就當花錢買教訓。但我朋友條件好,你幫忙介紹介紹?”
“行行行!介紹費——”
“兩千,我知道。明天我讓她去找你。”
掛了電話,我給蘇然發微信。
明天下午三點,“緣來婚介”,老小區203。
收到。攝像機我帶好了。
記得,你叫蘇然,28歲,月薪一萬五,存款十二萬。
為什么要說存款?
他會問的。
???這么直接?
你去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
蘇然去了。
晚上,她給我發來了視頻。
錢桂芳的嘴臉,我已經見識過了,不稀奇。
稀奇的是周明。
視頻里,他西裝筆挺,坐在蘇然對面,笑得人模狗樣。
“蘇然是吧?比照片還好看。”
跟他當時對我說的,一字不差。
然后是熟悉的流程:問工作、問收入、問存款、問家庭。
蘇然演技很好,一一回答。
“存款十二萬,夠當嫁妝了。”
他又說了這句話。
蘇然沒接。
他點菜了。澳龍、和牛、紅酒。
一模一樣。
吃到一半,他站起來。
“不好意思,去個洗手間。”
蘇然抬頭看他。
他笑著走向洗手間方向。
但攝像機的角度很刁鉆,拍到了他繞過走廊,推開后門。
然后——
消失了。
蘇然在視頻里笑了。
“林晚姐,素材到手。”
我回復:辛苦了。該他上新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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