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被高估了？休要胡言！襄樊之戰是漢末最被嚴重低估的一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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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六六鱗
編輯 | 六六鱗

這位征戰半生、官渡之戰都沒退縮過的梟雄，此刻正盯著從襄樊前線傳來的戰報，額頭冷汗直冒。三萬中央軍全軍覆沒，五子良將之首于禁投降，猛將龐德被斬，許都以南的州郡紛紛響應叛軍。更要命的是，那個姓關的還在繼續北進。

一場差點改寫歷史的豪賭

公元219年七月，關羽從江陵出兵了。這次北伐來得突然又不突然。說突然，是曹仁壓根沒想到關羽會在這個時候動手。說不突然，是懂行的人早看出來了——劉備剛拿下漢中，孫權在合肥牽制曹操東線兵力，曹魏的中部防線此時就像一塊沒人看守的肥肉。

關羽手里有多少兵？滿打滿算三萬人。這三萬人要去干什么？圍攻襄陽和樊城這兩座鐵打的堡壘。聽起來就像是個瘋狂的計劃，但關羽有自己的算盤。

曹仁守樊城，手下只有幾千殘兵。這位曹家的頭號猛將，之前被關羽一頓胖揍，現在龜縮在城里不敢露頭。襄陽那邊的呂常更不用說，早就嚇破了膽。戰役打響不到一個月，曹仁就急得給曹操發了十幾封求救信。

曹操坐不住了。派誰去？于禁。這位跟隨自己三十年的老部下，曹魏外姓武將里地位最高的，手握假節鉞，相當于能代表皇帝行使權力的那種。于禁帶著七軍，整整三萬精銳，浩浩蕩蕩開往樊城。另外還有龐德的西涼軍，這位猛將騎著白馬，手持長弓，關羽的士兵都管他叫"白馬將軍"，見了就發憷。

看到這陣勢，關羽主動撤回了漢水一線。懂軍事的人都明白，荊州軍擅長水戰，真要在陸地上跟于禁的七軍硬碰硬，那是拿雞蛋碰石頭。于禁也知道這個道理，就在樊城北面十里扎營，跟關羽隔江對峙。

八月，連續下了十幾天大雨。漢水及各條支流水位暴漲，山洪傾瀉而下。于禁的營地選在低洼地帶，一夜之間水深五六丈。三萬大軍眼看著營帳、軍械、糧草全被大水沖走，只能往高處跑。

這時候關羽的大船來了。準確說，是早就準備好的戰船。關羽在荊州待了十多年，對這里的氣候和地理了如指掌。八月漢水暴漲，這是常識。于禁和龐德這些北方來的將領，哪懂南方的門道？

于禁站在土堆上看著四面八方的大水和遠處壓過來的戰船，整個人都傻了。曹軍沒了盔甲武器，連箭都射不出去幾支。龐德倒是硬氣，站在堤壩上跟關羽對射，從天亮打到中午，箭射完了就拔刀肉搏。手下勸他投降，他直接把兩個勸降的部將砍了。最后龐德想坐小船逃走，被周倉一個筏子撞翻，落水被擒。

于禁選擇了投降。三萬人，除了淹死的和戰死的，剩下的全成了俘虜。關羽把這些俘虜全部押送回江陵，還要安排糧食養活他們，這說明什么？說明關羽打這一仗，損失小到可以忽略不計，手里還有大把余力。

這一戰的消息傳到曹操那里，老頭子說了一句話："我跟于禁認識三十年，想不到他遇到危險反而不如龐德。"這話聽著是罵于禁，其實心里在滴血。這可是中央軍啊，是守衛都城的精銳，全完了。

更可怕的還在后面。河南腹地開始動蕩，梁郡、陸渾、郟縣到處都有人起事，接受關羽發的官印。陸渾縣的孫狼直接殺了縣官，帶著人南下投奔關羽。鄴城那邊更夸張，曹操的老鄉魏諷居然策動政變，曹丕殺了好幾千人才把局面壓住。就連荊州刺史胡修和南鄉太守傅方，這兩個曹操任命的官員，也投降了關羽。

史書上用四個字評價這個局面："威震華夏"。整本《三國志》，只有關羽一個人享受這個待遇。

曹操坐在長安，看著地圖發呆。許都離襄樊只有三百多公里，都是平原，關羽如果拿下樊城，十幾天就能打到許都。漢獻帝在許都，要是被關羽接走，那自己這么多年經營的正統地位全完了。司馬懿和蔣濟跑來勸："大王別慌，孫權肯定不愿意看著關羽做大，咱們可以聯吳擊蜀。"

曹操一拍大腿，對啊！

一個人牽動兩個國家的圍剿

孫權早就在等這個機會了。說起來也憋屈，赤壁之戰后劉備和孫權瓜分荊州，孫權總覺得吃虧，幾次想要回來，都被關羽擋住。公元215年，兩家差點打起來，最后簽了個協議，把荊州一分為二。但孫權心里清楚，這只是緩兵之計。

現在機會來了。關羽把荊州的主力部隊全抽走去打襄樊，后方只留了糜芳守江陵，士仁守公安。這兩個人關羽看不上，關羽之前因為他們糧草供應不及時，撂下話說"回來再收拾你們"。糜芳雖然是劉備的國舅爺，但在關羽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呂蒙和陸遜制定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呂蒙先假裝生病，向孫權請求回建業養病。關羽聽說呂蒙病了，覺得東吳那邊沒威脅了，就把防守長江的部隊也調去了襄樊前線。然后陸遜寫信給關羽，各種吹捧，把關羽夸上了天。關羽看了信心里舒坦，更加放心了。

十月，呂蒙動手了。他把精銳士兵藏在商船里，讓士兵穿上商人的衣服，一路晝夜兼程。關羽在長江邊設的那些哨卡，一個接一個被悄無聲息地拔掉。等到呂蒙的船隊到江陵城下，糜芳和士仁才反應過來。

虞翻給士仁寫了封信，把利害關系分析得清清楚楚。士仁一看，投降了。糜芳守在江陵，呂蒙讓士仁出來跟他見面，糜芳一看連士仁都降了，自己還守個什么勁？也開城投降。

呂蒙進城后干的第一件事，是把關羽將士的家屬全部找來安撫。然后下令全軍，誰都不許騷擾百姓。有個士兵從百姓家拿了個斗笠，說是要蓋軍械，呂蒙二話不說，當場處斬。這個士兵還是呂蒙的同鄉。全軍都看傻了，從此再也沒人敢亂來。

關羽在襄樊前線聽說江陵丟了，整個人都懵了。他想往回趕，但北邊徐晃帶著援軍殺過來了。這位曹魏名將帶了十二營的兵力，加上殷署、朱蓋等部，兵力是關羽的好幾倍。關羽強撐著跟徐晃打了一仗，五千人對陣數萬大軍，打不過，只能退。

現在的局面是：北邊徐晃步步緊逼，南邊呂蒙占了老巢，西邊上庸的劉封和孟達按兵不動。關羽帶著殘部退到麥城，身邊只剩十幾個人。

十二月，關羽決定突圍。他在城頭上立了旗子，擺出假人，趁夜突圍。吳軍早料到這一手，在臨沮小道設了埋伏。馬忠的部隊用絆馬索把關羽絆倒，活捉。孫權沒多想，直接下令處死。一代名將，就這樣死在了章鄉。

這場戰爭打了整整六個月。從關羽七月出兵，到十二月被殺，劉備在成都干什么？很多人說劉備見死不救，這話完全不對。襄樊到成都一千多公里，戰報送到成都要一個月。等劉備收到關羽威震華夏的消息，已經是九月。等他再收到江陵失守的消息，關羽早就死了。況且要發動夷陵之戰那種規模的戰役，光準備糧草軍械就要好幾個月，等劉備準備好，黃花菜都涼了。

一場戰役改寫三國命運

襄樊之戰到底算誰贏了？曹魏贏了嗎？三萬中央軍全軍覆沒，襄陽丟了一年才拿回來，這叫贏？東吳贏了嗎？確實拿到了荊州六郡，但跟蜀漢徹底撕破臉，埋下夷陵之戰的禍根。蜀漢輸慘了，荊州丟了，關羽死了，隆中對的戰略規劃徹底破產。

但你要說關羽這場仗打錯了，那也不對。諸葛亮在隆中對里就說了，等天下有變，就讓荊州軍北上攻打宛城和洛陽，益州軍出兵秦川，兩路夾擊。要實現這個戰略，襄陽必須拿下。襄陽在漢水南岸，地勢險要，三面環水，西面是峴山和鳳凰山，只有兩條小路通外界。不拿下襄陽，荊州軍根本進不了中原。

關羽選的時機也沒錯。曹操剛在漢中吃了敗仗，東線被孫權牽制，中部兵力空虛。這時候不打，還等什么時候？水淹七軍說明關羽的戰術眼光和執行力都沒問題。一個鎮守荊州十多年的統帥，對當地八月漢水暴漲的規律怎么可能不知道？于禁和龐德都是北方來的，根本不懂南方的氣候。這一戰關羽贏得漂亮，幾乎沒什么損失就全殲了曹魏的援軍。

關羽敗在哪里？敗在太成功了。曹操都想遷都了，這事傳出去，整個北方都震動。曹魏和東吳同時意識到一個問題：不能讓關羽繼續強大下去。于是兩家一拍即合，聯手絞殺。

曹魏派出的陣容有多豪華？曹仁未來的大司馬，滿寵未來的太尉，徐晃獨當一面的名將，加上于禁龐德這些猛將。東吳那邊更狠，四大都督出動兩個，呂蒙和陸遜都是頂級的統帥。這么多精銳同時針對一個人，關羽能撐六個月已經是奇跡了。

有人說關羽大意失荊州，這話不準確。糜芳和士仁的投降才是致命一擊。江陵和公安都是堅城，關羽在這里經營十年，防御工事固若金湯。呂蒙的偷襲固然精妙，但要是這兩個人死守，東吳未必能速戰速決。可惜糜芳一個國舅爺，做了歷史罪人。

襄樊之戰對三國格局的影響有多大？蜀漢從此失去了東線北伐的基地，只能從漢中單線出擊。諸葛亮后來六出祁山，每次都是糧草不繼被迫撤軍。要是荊州還在，兩路夾擊，曹魏根本守不住。東吳拿到荊州六郡，全據長江，政權穩固了。但吳蜀聯盟破裂，夷陵之戰又讓兩家損失慘重。曹魏雖然損失了三萬精銳，但避免了腹心之患，借刀除掉了關羽這個心腹大患。

這場戰役還有很多細節值得琢磨。關羽為什么能把三萬俘虜全部押回江陵？因為他手里有余力，有船只，有糧食，還有足夠的信心和空間去改造這些人。白起長平之戰后只能坑殺趙國降卒，關羽卻能把曹軍俘虜帶回去好好安置，這說明什么？說明他這一仗贏得徹底，損失小到可以忽略。

關羽為什么不繼續北進直搗許昌？因為曹仁還守在樊城。如果關羽繞過樊城北上，曹仁就會切斷他的歸路和糧道。這是兵家大忌。關羽必須先拿下襄樊，才能繼續北進。可惜時間不等人，東吳從背后捅了刀子。

現在回頭看，襄樊之戰是漢末三國最復雜、最精彩的一場戰役。野戰、攻城、水戰、間諜戰、外交戰、心理戰，該有的都有。這里面有關羽的巔峰時刻，有曹操的焦慮失措，有孫權的深謀遠慮，有呂蒙的料事如神，還有糜芳的背叛。六個月時間，從威震華夏到敗走麥城，跌宕起伏像過山車。

說襄樊之戰被嚴重低估，一點都不冤。后世只記得關羽大意失荊州，卻忘了他曾經威震華夏，逼得曹操差點遷都。只記得他最后兵敗身死，卻忘了他以三萬之眾對抗魏吳兩國的圍剿。這場戰役的戰略意義、戰術創新、人物塑造，哪一點比赤壁之戰、夷陵之戰差？

關羽雖敗猶榮。他敗在戰略太成功，成功到讓兩個強國同時把他視為最大威脅。他敗在盟友背叛，敗在部下不爭氣，但絕不是敗在自己的軍事能力上。"威震華夏"四個字，陳壽寫《三國志》只給了一個人，那就是關羽。這份榮耀，千年之后依然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