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是個退伍老兵,在部隊服役八年零七個月,參加過對越反擊戰,進入到和平時期,他主動申請退伍。
父親退伍回來,很多大姑娘搶著要嫁給他,畢竟在鄉親們眼里,他是實打實的大英雄,為了保衛祖國,可以奮不顧身沖上戰場上,這樣的勇氣,不是誰都可以做到。
據說按照爺爺的想法是讓父親娶大隊書記的二女兒,這樣以后在村里過日子,肯定能撈到不少好處,只可惜,我父親早已心有所屬,他喜歡村西頭趙裁縫的女兒。
趙裁縫出身不好,祖上有人當過胡子,土改時,直接把他們家化分為富農。
那時候沒啥事兒,就把趙裁縫全家拉出去批斗一頓,后來趙裁縫的爹實在受不了大家對他的批判,無奈地選擇輕生。
趙裁縫的爹死了,本以為大家不會再對他們家進行批斗,可是事實卻恰恰相反,批斗的次數增加了,也變得兇殘了,最后把趙裁縫的左腿打折,批斗的事情才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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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裁縫家出身不好,所以家里女兒到了該嫁人的年齡,依舊沒有人上門提親。
后來我聽父親說,他沒當兵前,天天牽著牛去村西頭草甸子上放,天天能看到趙裁縫的女兒趙桂香在徒手挖豬菜。
我父親看著這個女孩很可憐,于是,每次他放牛的時候,都會幫助她挖菜,一來二去,倆人漸漸熟悉起來。
接觸久了,少男少女之間就擦出了愛情的火花,只可惜,我父親當時去當兵,沒來得及表白,等他退伍回來,主動去趙裁縫家里提親。
爺爺得知我父親要娶趙裁縫的女兒,他氣的差點沒暈過去,嘴里對父親罵罵咧咧“十里八鄉,你娶誰不好,非要去娶個富農的女兒,你是不是誠心氣死我了。”
“富農的女兒怎么了,我覺得她挺好,勤儉持家,長得也不賴,我要是能把她娶進門,我覺得這輩子值了。”
當時家里人都反對我父親娶趙裁縫的女兒,不過他脾氣比較倔犟,越是不讓他干的事情,他越會去干。
就這樣,沒過多久,父親不顧身邊人反對,毅然決然把趙裁縫的女兒娶回家里,她就是我的母親趙桂香。
我父親和母親結婚以后,避免母親和婆家人發生矛盾,他們很快從爺爺家里搬出去,在村東頭蓋了兩間土坯房,我們一家三口在這里過日子。
我父親每天去田地里干活,母親留在家里照顧我,到飯點了,她把我放在竹婁里,趕緊圍鍋臺做飯。
那時候,日子雖然苦了點兒,但是有父親和母親陪在身邊,我心里高興得很。
我小的時候出去和伙伴們玩,要是我們之間發生了矛盾,他們一起對我喊“你媽是富農的女兒,你就是小富農,從此以后,我們都不再搭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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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到家里,我跟父親說起此事,他氣的直拍桌子。
實話實說,父親從未嫌棄過母親的出身,從結婚那天起,他一如既往的對母親好,他可以動手打我,卻從來沒有對母親發過一次脾氣。
父親一直希望我好好學習,爭取有一天考上軍校,像他一樣,有機會扛槍報效國家,只可惜,我學習不好,每次考試都是倒數。
父親對我真是恨鐵不成鋼,每次我考試成績出來,他都會滿院子追打我。
初中畢業后,我沒能考上縣高中,也沒能去念中專,只好回家里,跟著父母務農,每天臉朝黃土背朝天干著農活。
轉眼來到1998年,此時我已經18歲,到了該娶媳婦的年齡。
1998年的中秋節,多年與父親不聯系的戰友老羅突然登門拜訪。
老羅與父親推杯換盞后,他竟然捂著臉哭了起來,父親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老羅告訴父親,自己媳婦幾年前去世了,他剛剛被檢查出肺癌晚期,女兒已經年滿19歲,因為小時候遭遇一場車禍,現在跛腳走路,經常被村里人欺負,他擔心自己走后,女兒一個人留在這個世上被大家伙欺負。
父親聽到這句話,立馬告訴老羅,讓我娶他女兒為妻,這樣以后,就再沒有人敢欺負她女兒了。
老羅聽我父親這么說很感動,抱著我父親抱頭痛哭。
老羅從我家離開以后,父親告訴我,當年在戰場上老羅救過他的命,如今為了報恩,也必須把他的女兒娶到家里。
我不想自己的婚姻被父親一句話就這樣定下來,所以當場拒絕了父親。
那天是父親有史以來對我發火最厲害的一次,他不由分說,抬手打了我兩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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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為啥,從小到大,我在父親面前從來不敢做真實的自己,他的威嚴是我不敢侵犯的。
就這樣,在父親的逼迫下,我娶了老羅的女兒為妻。
老羅的女兒除了腿腳不方便,其他樣樣都好,特別是廚藝方面,她做的飯菜,是整個村里最厲害的一個家庭婦女,誰家辦事,都會請她過去炒菜。
老羅的女兒還有最重要的品質,孝順,她嫁到我們家以后,把我父母當成自己的親爹親媽。
八年前,我母親癱瘓在炕上,無法走路,吃喝拉撒都在炕上,都是我媳婦在伺候著。
我媳婦每天給母親翻身無數次,擦洗身體,收拾大小便沒有一句怨言。
村里人看到我媳婦這么孝順,每次我走在街上,他們都夸我“長林,你命真好,娶了這么一個賢惠的媳婦,真是祖上積德了。”
每次被他們夸贊,我都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做任何辯解。
我父親幾年前去世了,有一次我去他墳前燒紙,想到當年他打我兩個巴掌,逼迫我娶他戰友的女兒,我還一直懷恨在心,可是現在我卻感謝他,要不是他眼光獨到,我不可能娶到這么一個賢惠的女人。
這么多年走來,媳婦對我忠貞不二,而且勤儉持家,像她這樣的女人,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如今卻被我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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