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51歲,年輕時受了情傷,子宮沒保住,后來就沒戀愛,也沒嫁人。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專心搞錢了,忙了一輩子,置辦了2套高檔小區(qū)的大平層,還有600多萬存款。
爹媽都不在了,家里只有一個哥,兩個雙胞胎侄子,都已成家。
他們平時隔三差五給我電話,我倒也知足。
畢竟有錢有閑,沒公婆沒孩子沒老公,是網(wǎng)上調(diào)侃的女人幸福晚年標(biāo)配。
去年,我有次開車趕夜路,車子拋錨,手機(jī)也沒電,要不是遇到好心的貨車司機(jī)老陳,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事后我請老陳吃飯,得知他離異,比我小六歲,還有個20歲的女兒。
久了,我們互相產(chǎn)生了好感。我想著人老了,還是需要有個伴的,便趁著元旦帶老陳回老家過過眼。
怕我哥張羅飯菜瞎忙,我就沒提前和他說。
老陳也知禮數(shù),大包小包,買了一后備箱的禮物,算下來有五六千。
一進(jìn)門,我哥嫂,侄子他們立馬迎了出來,“快進(jìn)來洗手吃飯,開這么久的車,累壞了。”
只是,下一秒,他們看到我身后跟來的老陳,臉“刷”地沉了下來。
進(jìn)屋,摸清楚情況后,我哥又把我拽到臥室。
“雪雁,你說你這把歲數(shù)了,結(jié)這婚干啥?他還比你小6歲,說句不好聽的,萬一你走前頭,你那房子車子錢的,不都便宜他和閨女了?”
“他閨女還上大學(xué)呢,你就不怕他吸光你的血,把閨女養(yǎng)成才,再把你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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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此前,我哥也算為我的婚事操碎了心,三天兩頭問我就沒想著找個伴?
也就這兩年,許是看我這把歲數(shù),也沒想法,他才沒再問。
我以為我哥是關(guān)心我,便安慰他,我不差錢,這輩子也花不完。
就算是被騙了,我騙得起,萬一不是騙子,就當(dāng)我賺了。
我哥跟著來了句,“你花不完,不還有你侄子啊!你這當(dāng)姑姑的光想著自己嗎?”
我瞬間就僵住了,沒法消化我哥這句話。
甚至覺得他此前的關(guān)心,也都是試探。
看我的反應(yīng),我哥也意識到話說重了,忙改口。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咱們是一家人,不能被外人算計了。”
“這樣吧,一會我?guī)湍阍囂皆囂剑侨似凡恍校迷缟⒘恕R侨似愤^關(guān),我和你嫂子給你準(zhǔn)備嫁妝。”
我松了口氣,可能是我想多了。
飯桌上,我哥張羅著讓老陳吃飯,氣氛倒也挺好。
魚上桌后,我哥突然從口袋里拿出2個紅包,遞給他的孫子孫女。
“今天元旦,爺爺給你們壓歲錢。”
孫子孫女一臉驚喜接過去,抽出來一看,一個紅包竟有5000。
孩子樂得跳高,我卻拉下了臉,這就是我哥的試探?
以往壓歲錢都是拜年才有,誰家元旦就發(fā)紅包的?也沒給這么厚的。
老陳的筷子也頓住了。他來之前就考慮到孩子的見面禮,本想一人給1000的紅包,是我說買點孩子愛吃的和用的就行。
我哥這么做,和當(dāng)面要錢有啥區(qū)別?
我想開口,我哥卻瘋狂地對我使眼色。
3.
老陳最終還是拿出手機(jī),堅持給兩個孩子,各轉(zhuǎn)了5000的紅包。
一頓飯吃得味同嚼蠟,飯后老陳就借口還有貨要拉,提前走了。
我哥冷哼,“看到了吧,才1萬就撂臉子,摳死了,你趕緊分了吧。”
我氣得不行,“哥,要是我去他家,他家用這么蹩腳的伎倆要錢,我恐怕會掀桌子,他夠體面了。”
“我為你好,你還不領(lǐng)情呢?這婚事我不同意!”
小侄子也勸我,“姑,你就算不結(jié)婚,我和我哥兩個人,還不能給你養(yǎng)老嗎?”
心口就跟有什么梗著似的,我沒反駁,但也不認(rèn)同。
當(dāng)天,我就找借口提前走了,車子啟動那一刻,我哥還拍著車窗叮囑,“聽哥的話,我還能害你嗎?回去就分了。”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像是堵著一團(tuán)棉花,這些年,我沒少給我哥和侄子錢。
大到兩個侄子結(jié)婚,一共40萬的彩禮和三金,結(jié)婚的酒席錢,都是我出的。
小到孩子的紅包,過節(jié)的禮錢,每次回家,我沒少過5000塊。
朋友也沒少跟我調(diào)侃,升米恩斗米仇,侄子吃姑姑絕戶的新聞都泛濫了,讓我長點心。
我總覺凡事得往好了想。
可我眼下只是帶老陳回家,還沒提結(jié)婚的事,這種平衡就被打破了。
怎么能讓我不多想。
到家后,我把一萬塊轉(zhuǎn)給老陳,已經(jīng)做好被分手的準(zhǔn)備。
但老陳沒收,只回復(fù)我,“我不是生氣你哥欺負(fù)我,我是覺得他們不尊重你。”
“雪雁,你要是覺得我行,就跟我處著,覺得我惦記你的錢,我也理解……”
我沒立馬回復(fù),只說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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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從那,我沒再回我哥家,他來了幾次電話,打聽我和老陳的事,都被我搪塞過去。
我和老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沒斷,也沒往下進(jìn)展。
過年,我沒回老家,給我哥轉(zhuǎn)了1萬年禮。我想著,回去免不了被盤問,說不定我哥還會叫上幾個長輩當(dāng)說客。
我報了團(tuán)去國外旅游,倒也暢快。
轉(zhuǎn)過年,大侄子來了電話,扯東扯西。
我讓他有事直說。
他嘿嘿笑,“姑,我媳婦還有三天就二胎的預(yù)產(chǎn)期了,我爸媽偏偏這個節(jié)骨眼染上流感了。”
你知道我丈母娘那人,本就嫌我窮,指定不來。我爸媽的意思,是想讓你來伺候月子……”
我都愣了。
哪有雙方老人健在,讓姑姑給伺候月子的?
侄子緊接著補(bǔ)充,“姑,求你了,找月子中心也來不及了。你在家也是無聊,就當(dāng)打發(fā)時間。”
我不好再說什么,就答應(yīng)去頂替幾天,等我嫂子感冒痊愈了,再去頂替我。
去了也不白去,我封了個1萬的紅包,還買了一對小金鐲。
大侄子給我收拾了側(cè)臥,被褥床品都是簇新純棉的,拖鞋牙膏什么的也一應(yīng)俱全。
我心里沒來由暖了一下,再接過軟嘟嘟的小侄孫女,心都化了。
月子期間,我照顧侄媳婦,侄子照顧我。平時買的水果零嘴,都是我愛吃的。
晚上,侄子也不用我看孩子,讓我早點休息,孩子他來帶。
尿布,是侄子一大早起來手洗,他說人上了歲數(shù)骨質(zhì)疏松,涼水對關(guān)節(jié)不好。
5.
眼看侄兒媳婦月子過半,我沒累著,反而胖了些,也不著急讓嫂子過來,反倒貪圖這點煙火氣。
尤其是對小侄孫女,從出生我就每天抱,一輩子沒生兒育女的我,母性就那么泛濫了。
侄孫女滿月時,我直接封了個6萬6的紅包,買了一個金鑲玉的富貴長命鎖。
就希望她順順利利,長命百歲。
搞得小侄子都打趣我,“姑,你要這么干,我回頭就生二胎了。”
一家人就那么嘻嘻哈哈,我卻哭了。
動容,還有這次大侄子的表現(xiàn),我隱約對“姑,我給你養(yǎng)老”的承諾,有了那么點憧憬。
所以,孩子滿月禮后,侄媳婦問我能不能再待一個月,就當(dāng)是小月子。
我毫不猶豫就答應(yīng)了。
住下后,除了喂奶,侄孫女就沒離開我的視線。越相處,我越稀罕。
慢慢的,我也就歇了想嫁人的心思,跟老陳說,先當(dāng)朋友處著。
事情出現(xiàn)變化,是侄孫女出生快滿2個月時,按約定,小月子結(jié)束我該走了。
我總不能賴在侄子家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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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晚上,侄子做了一桌我愛吃的,舉杯感謝我?guī)兔Γ惠呑拥亩髑椋f侄孫女就是我親孫女。
我紅著眼舉杯,酒剛進(jìn)口,侄子緊接著來了句。
“孩子多了的確熱鬧,就是房子小了點,總共兩個臥室,子琪(侄孫子)住一間,等子悅(侄孫女)大了不太好辦。”
“要是兩個都是小子還能搞個上下床,偏偏是個丫頭。”
侄媳婦敲了他一下,“吃飯呢,說這干啥。”
我心里咯噔一下,侄子這是點我呢。
他們結(jié)婚時,我出了20萬彩禮,但房款我沒出。
我哥手頭緊,就把家底一分為二,給一個兒子首付了一套老破小。
侄子們當(dāng)時就不樂意,希望我能一家借20萬,買新房。
那時我生意遇到點門檻,生怕沒現(xiàn)金兜不住,就給婉拒了。
只一家給了5萬翻修費(fèi)。
這事,侄子一直耿耿于懷,沒少當(dāng)我的面吐槽房子不行。
我在這住了2個月,除了沒電梯不方便,沒覺得不妥。
但房間不夠的事,的確不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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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就接過話,“你們好好攢錢,離子悅長大分房睡,還有五六年呢。”
“要是到時候錢不夠,我再支援點。”
侄子臉上訕訕的,“姑,你那套房,平時也不住人,空著,不怕沒人氣舊了啊?”
我一聽就知道他什么意思。那一刻,我只覺得飯菜難以下咽。
在這住了兩個月,那點好,都跟明碼標(biāo)價了一樣。
大喜之后,大悲的那種無力感,如芒刺在背。
但看著嬰兒車上的侄孫女,我心又軟了。
我找了個折中的答案。
“那房子我想賣了,但舊房子就不值錢了,我不想住進(jìn)人霍霍了。”
侄子當(dāng)時臉色都黑了,
“我說姑,賣房子這么大事,你怎么從沒有說啊?”
我也不知道哪根筋錯了,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不如就趁著這次機(jī)會,徹底試試我哥和兩個侄子的心,到底是人是鬼。
于是,我醞釀了一下情緒,嘆口氣。
“志軍,姑直說吧,其實,我得了癌……”
說完,我目光掃過兩人,只見侄子和侄媳婦訝異睜大眼,筷子停在半空,異口同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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