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古城兇案
清末民初,無錫有一家老字號“大福客棧”,坐落于著名的古街南長街。
客棧的主人是一個外地商人,名叫修留滿。
修老板為人精明能干,又很有商業頭腦,把客棧生意打理得紅紅火火。
但是到了上世紀四十年代,“大福客棧”卻仿佛撞了邪,接二連三發生命案:
先是兩個逃婚私奔的男女青年在客棧雙雙自殺殉情;
后來又有一群土匪入住后因為分贓不均火拼而死;
1949年,又有個“還鄉團”的逃亡地主在房內懸梁自盡。
這一連串的不祥事件,給客棧蒙上了抹不去的血色陰影。
無錫人開始管“大福客棧”叫兇宅,大大影響了生意。
直到解放后,隨著治安形勢的好轉,人心逐漸安定,客棧的生意才有了好轉的跡象。
1950年5月20日傍晚,“大福客棧”來了兩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手里各拎一個皮箱。
修老板接待了他們,熱情地拿出旅客住宿登記簿請他們登記。
這兩個客人說自己是昆山縣玉山鎮“立昌糧行”的職員,名字分別叫花祥至、薛和福,這次是出差來無錫收購新小麥的。
修老板登記完,就將二人送去了后院的客房。
這天晚上,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客棧的四十多個旅客都是早早休息,一夜無話。
次日早上,茶房老朱準備去問問昨天住進來的兩個客人需不需要吃早飯。
誰知道客房的門虛掩著,老朱一推,只見兩個旅客躺在血泊中,眼睛瞪大,早就沒了氣息。
老朱嚇得魂飛魄散,叫聲驚動了整個旅館。
長街派出所接到報案,當即上報分局。
很快,城南分局局長顧亭率領刑警趕到現場。
“大福客棧”后院靠墻建有六間客房,前后門都有鎖。
死者花祥至、薛和福住在右側的一個房間。
根據現場勘查發現,花祥至頸部中槍,子彈洞穿脖頸,然后從薛和福的右耳下側射入頭顱。
經鑒定,兇器系日本造九四式半自動手槍。
這種一槍二命的情況,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吃驚。
莫非兇手是個神槍手?
![]()
此外,桌上放著三個杯子,杯子里都有茶水。
偵查員據此判斷,兩個受害人入住客房后,接待了一個客人。
三人不知為何發生爭執,來者拔出手槍,一顆子彈要了兩個人的性命。
根據現場腳印推測,兇手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穿一雙橡膠底跑鞋。
那么,一槍二命究竟屬于巧合還是故意為之?
分局的刑偵技術專家林琰仔細觀察了墻上的彈痕高度。
他得出一個結論——即便一槍二命是巧合,兇手也應是一名使槍行家。
02 查覓線索
解放初期,大量敵特分子還隱藏在群眾中。
如果任由這樣的用槍高手逍遙法外,勢必會影響社會治安。
為了破案,分局決定抽調精干組建專案組,盡快偵破“5·21”案件。
專案組由資深刑警趙資清擔任組長,另有馮安國、周長壽、蔣省文等五名刑警組成。
5月21日下午四時,專案組舉行首次分析會。
經過討論,眾人大致還原了案發時的情形:
當天,兩個被害人入住客棧,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大福客棧”后院的旅客進出一律從后門通行,老板在給入住旅客辦理手續時會給旅客一把鑰匙,退房時歸還。
兇手沒有在客棧前門出現過,應該是受害者從后門領進去的。
花祥至、薛和福入住時提著兩個皮箱,但是案發后箱子不翼而飛,應該是被兇手帶走了。
專案組開會開到一半,接到了昆山玉山鎮發來的一份加急電報,內容是:玉山鎮的“立昌糧行”并無花祥至、薛和福二人。
看來,這兩人的身份是假的。
5月22日上午,專案組對“5·21”案件的相關調查正式鋪開。
馮安國帶著三個偵查員,來到南長街“大福客棧”附近走訪。
據巷口的一家名為“豐盛館”的飯館老板所說,5月20日下午,有衣著打扮和花祥至、薛和福一樣的兩個男子來吃飯,當時還有一個青年男子和他們一起。
這人看起來瘦高個兒,膚色白凈,舉止斯文,宛若書生。
如此看來,這個在被害人死前同他們一起用餐的青年男子很有可能就是兇手。
等到馮安國回到分局后,組長趙資清告訴他們一個更大的喜訊——查到了兩個死者的真實身份!
原來,趙資清推測,既然兇手是個用槍高手,那么勢必有些來頭。
他拿走那兩個死者的皮箱,應該就是殺人的動機。
皮箱里的東西,必然有特殊價值。
這起兇案,很有可能是一場特殊的交易引起的,說不定就是江湖勢力之間的“黑吃黑”引起的內部廝殺。
基于這一推測,趙資清打算拿著兩個死者的照片去看守所碰碰運氣,說不定有犯人認識死者。
他的運氣很不錯。
一個曾在太湖“天佑幫”當過匪徒的犯人,看了照片以后,居然真的認出了死者之一花祥至。
據他所說,這個花祥至以前的確混過幫派。
此人真名叫柴興貴,早年參加過國軍隊伍。
抗戰時期,他偷偷溜回了家,后來又參加了“太湖王”匪伙。
他三教九流的朋友不少,還做過軍火買賣的生意。
“太湖王”覆滅后,柴興貴逃回常州,置房娶妻,過起了尋常百姓的生活,聽說后來還在常州開了一家五金店。
專案組聽說以后,如獲至寶。
03 軍火交易
5月23日,專案組全體出動前往常州,調查死者柴興貴的相關信息。
在常州公安的協助下,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柴興貴的五金店。
據附近的商家稱,這家店是柴興貴和他的外甥郎虎扣一起開的。
郎虎扣從前當過日偽區公所通信員、保安團班長,在當地口碑很差。
這個信息立刻引起了專案組的注意。
趙資清拿出了“薛和福”的照片,隔壁店家都忍不住驚呼:“這就是郎虎扣!”
如此一來,客棧中兩個死者的身份就明確了。
常州公安隨即對五金店進行搜查,結果在庫房里發現了一口嶄新的保險箱。
打開箱子一看,里面竟是大半箱槍支彈藥,另有手榴彈三十顆。
箱子底部是一個本子,記錄著軍火進貨出貨的時間和數量。
其中一條記錄引起了專案組的注意——“1950年5月17日,無錫游云濤,要貨八支九四配六百四十發子彈”。
![]()
偵查員分析,柴興貴與郎虎扣去無錫是為了洽談軍火買賣,交易的對象就是本子里記載的游云濤。
如此看來,這個買家游云濤很有可能就是兇手。
專案組又去找柴興貴的妻子蘇流英了解情況。
蘇流英不知道丈夫暗地里在做軍火買賣。
但是她說一周前,柴興貴曾接待過一個無錫口音的中年男子,兩人看起來很熟,互相稱呼“牛哥”、“小柴”。
蘇流英聽柴興貴說,“牛哥”是無錫人,幫忙給他介紹了個生意。
難道“牛哥”就是這樁軍火買賣的中間人?
此次常州之行,專案組收獲滿滿。
5月24日上午,一行人回到無錫,再次召開案情分析會。
眾人一致認可,要找到兇手游云濤,還是得從中介人“牛哥”入手。
大家討論下來,認為若要取得突破,還是要在“牛哥”身上打開缺口。
此人既然被稱為“牛哥”,到底和“牛”字有什么關系呢?
是姓氏或者名字中有“牛”字,還是臨時起的化名?
可是這么去找,不是大海撈針嗎?
此時,一個名叫楊堤的刑警提出了另一個可能:是否可以在牛販子里查查線索?
舊社會,耕牛是強盜土匪的重要作案目標之一,各地都有專門搶劫牛販子的“專業戶”,牛販子通常都會點武術,自然也持有武器。
所以,太湖地區的牛販子,很有可能兼做槍支彈藥買賣的中介人。
這個想法一經提出,就獲得了眾刑警的一致贊同。
專案組長趙資清立刻布置盯著這一條進行調查。
這一查,果然查到了線索——城西區棚下街有一個名叫鐘伯生的牛販子,抗戰前在太湖一帶販賣過槍支彈藥。
抗戰勝利后,鐘伯生回到無錫,做起了西藥生意。
04 命案再起
5月31日上午,專案組全體出動,直奔鐘伯生的住所。
可是,鐘伯生不在家。
經向鐘伯生的妻子、兒女了解,得知這是前些日子鐘伯生5月15日去常州辦事時帶回的。
偵查員一聽“常州”二字,馬上就來了興趣。
因為5月15日這個時間,和柴興貴、郎虎扣二人從常州到無錫販賣槍支彈藥的時間剛好差不多。
馮安國立刻下令,對鐘宅進行秘密監視,一旦鐘伯生出現立刻抓捕。
但一直到晚上九點,鐘伯生也沒回家。
馮安國正等的不耐煩之際,迎龍橋派出所的尹所長突然急匆匆跑來找他:“老趙,出事了!你們蹲守的那個目標死了!
原來,迎龍橋派出所半小時前接到“太平旅社”鄭老板報案,說是他的表弟鐘伯生死在了旅社客房里。
鄭老板跟鐘伯生是姨表兄弟,二人一起長大,關系一直很好。
鐘伯生平日里生意不少,而且有不少都是見不得光的地下買賣。
鄭老板就對他說,你以后跟江湖上的朋友談買賣,可以到“太平旅社”來,不必登記,也不收費,準保太平無事。
今天中午,鐘伯生又一次帶著客戶來了“太平旅社”。
這個客人是一個精瘦老者,花白頭發,留著長須,看著已經年過半百。
鄭老板替他們開了一間客房,就回到前臺去了。
大約一小時后,那個老頭離開了。
經過前臺時,他還向鄭老板拱手示謝,說鐘伯生喝了酒正在睡覺,等他醒了再去收拾房間。
鄭老板點頭說好。可是過了好幾個小時,鐘伯生還沒起床,鄭老板就打算去叫醒他回家。
等到他推門進去,只見鐘伯生平躺在床上,旁邊的小桌子收拾得干干凈凈。
鄭老板有些懷疑,就走近去看鐘伯生平,這才發現他一動不動,臉色發青,已經一命嗚呼了!
鄭老板報案后,專案組成員迅速趕到。
根據法醫鑒定,鐘伯生的死因是后腦勺遭受鈍器猛烈擊打。
但不是用兇器,用的是應該是是拳頭。
由此判斷,兇手不但會武術,而且是武術高手。
此外,兇手具有很強的反偵查意識,不但處理了現場,還鎮定地從大門離開,跟老板打招呼以拖延尸體被發現的時間。
那么這個人會是誰呢?
他和柴興貴、郎虎扣之死是否有關?
專案組決定對鐘伯生生前的活動情況進行調查。
05 峰回路轉
6月1日一早,偵查員全體出動,前往鐘家所在地挨家挨戶走訪。
住在鐘家隔壁的李大爺,提供了一個重要情況:3月中旬的一天,李大爺坐在門口涼棚下喝茶,見鐘伯生坐著三輪車從外面回來。
三輪車夫老羅是李大爺的舊相識,兩人多日不見,李大爺就招呼老羅喝杯茶稍歇。
老羅說,自己是從火車站接上的鐘伯生,聽說他剛剛從蘇州西洞庭山回來的。
偵查員突然想起,“太平旅社”的鄭老板也說過那個殺人的老頭說一口蘇州話,難道兇手就是蘇州西山人?
馮安國決定,直接帶人跑一趟蘇州。
事實證明,這是一個很正確的決定。
到了蘇州西山鎮以后,專案組和當地派出所介紹了一下情況,請他們幫忙留意是否有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人,會武術,留長髯,頭發花白。
鎮上派出所馬上派人核查。
西山鎮是個小地方,人口少,一通摸查后果然有了消息:有個名叫柏明厲的老頭,很符合嫌疑人的特征。
6月1日上午,在西山鎮派出所的包圍下,專案組悄悄圍住了柏明厲的居所。
正在睡夢中的柏明厲被刑警用槍頂住了腦門。
他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床邊圍滿了警察。
![]()
這種情況下,縱然是絕頂高手,也是插翅難飛了。
柏明厲被押到派出所后,一副咬緊牙關死扛到底的樣子,問他什么都不肯說。
但是,他家打掃衛生的保姆卻告訴專案組一個重要信息:這些日子,柏明厲經常和一個姓游的年輕人來往。游某二十幾歲,高高瘦瘦,看起來像個瘦弱書生。
馮安國聽完,一拍桌子,這不就是殺死柴興貴、郎虎扣的兇手的特征嗎?
他趕緊問保姆:“這個年輕人現在在哪里?你知道嗎?”
保姆回憶了一會兒,說:“我聽老柏說,他好像就住在鎮上最大的同富旅館。”
專案組馬不停蹄,奔赴同富旅館。
不到半小時,游某落網。
他的真名,叫做游云濤。
而此人,果然就是無錫“大福客棧”命案的兇手。
游云濤落網后,老老實實交代了所有事。
06 來龍去脈
這樁涉及三條人命的錯綜復雜的軍火交易案,背后的真相是這樣的:
“游云濤”是化名,真實姓名叫白漫濤。
白漫濤是湖州人,年幼就父母雙亡,從小就拜師學藝。
他的師傅是湖州當地一個被稱為“惡僧”的江洋大盜,名叫姚三進。
姚三進曾流竄多地作案,手上血債累累,但是對待唯一的徒弟白漫濤卻很厚道。
白漫濤跟著他從十三歲學到十七歲,整整四年,從武術、射擊、格斗,到江湖經驗,凡是姚三進會的,都傾囊相授。
但是,像姚三進這種大名鼎鼎的匪徒,自然是政府的重點打擊對象。
到了1944年,由于風聲越來越緊,姚三進為了不連累徒弟,就讓他到上海去投靠自己的師兄——柏明厲。
據姚三進說,柏明厲各方面能力都在他之上。
只要白漫濤以后跟著他混,日后不愁沒有好日子過。
白漫濤到了上海,拿著師傅的親筆信,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了柏明厲。
柏明厲仔仔細細看了信,認下了這個師侄。
他取出一張名片遞給白漫濤,說,“這是我的地址,你先留著。以后有事情就來此地找我。”
白漫濤雙手接過一看,忍不住暗吃一驚,柏先生竟然供職于大名鼎鼎的“七十六號”汪偽特工總部。
他也不敢多問,暗暗收下了名片。
在這之后,白漫濤就住在柏明厲給他安排的一處房子里,日常做點小生意維持生活。
直到1945年春節,白漫濤上門給師伯拜年,房東卻說柏明厲退房離開了,去哪里沒說。
他又直奔“七十六號”而去,得到的回復卻是“沒有這個人”。
柏明厲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白漫濤心里猜測,自己的這個師伯給日本人做事,眼看著日本人就要失敗,他害怕被清算,估計找個地方躲起來了。
從那以后,白漫濤就和柏明厲斷了聯系。
他一個人輾轉上海、江蘇等地,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
一轉眼,就到了1950年4月初,白漫濤突然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這信沒有抬頭,也沒有落款,只有短短四個字:“老地方見”。
白漫濤認出了,這是柏明厲的筆跡。
他心里想,“老地方”會不會就是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
為了一探究竟,當晚他就騎著自行車去了。
白漫濤在門口繞了一圈,什么也沒發現,就在大門兩側站了一會兒。
他發現兩邊的墻上畫滿了涂鴉,頓時心里一動:“會不會柏師傅在墻上給我留了什么信息?”
想到這里,他跑去最近的商店買了個手電筒,對著墻面仔細看了起來,居然還真的讓他找到了一行粉筆寫的小字——“蘇州西山見,柏氏留筆。”
白漫濤想起來,以前柏明厲曾說過自己在蘇州西山居住多年,對那里極為熟悉。
看來,柏先生是讓他去西山見面。白漫濤連忙打包行李,趕去了蘇州。
西山鎮不大,白漫濤在鎮上唯一一家旅館辦理入住后,柏明厲就來見他了。
兩人找了個小酒館坐下,說起了這幾年的經歷。
柏明厲說,1945年他預見到日本人撐不了多久了,以他的“漢奸身份”,如果落在國民政府手里必定兇多吉少。
所以,他決定急流勇退,回到蘇州過尋常百姓的生活。
這些年,柏明厲也攢下了不少資產。
他回到西山鎮后,購置了一些房產,靠收租過日子,過得也還算平靜。
那么,柏明厲怎么想起要跟白漫濤重新聯系呢?
這是因為不久前,西山鎮上突然來了一個讓他害怕的人——鐘伯生。
鐘伯生跟柏明厲差不多,干過多種營生。柏明厲早年給汪偽政權賣命的時候,和鐘伯生有過來往,后者曾給他賣過不少情報。
汪偽政權完蛋后,鐘伯生回到了無錫老家,仗著從前積攢下的人脈做起了掮客,收入還過得去。
今年3月19日,鐘伯生到蘇州談生意,順道在附近轉轉,誰知居然在西山鎮和鐘伯生當街相遇了。
柏明厲本想掉頭就走,可是鐘伯生認出了他,還走上前來熱情打招呼,他只好勉強笑臉相迎。
在西山鎮這段時間,柏明厲將自己隱藏的很好,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當過漢奸的黑歷史。
但是這次和鐘伯生,讓他已經沉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覺得似乎冥冥之中老天在提醒他,危險已經快要降臨了。
為了安全起見,柏明厲決定設法離開蘇州。
可是當時,隨著全國各地治安好轉,戶口管理開始越來越嚴格。
柏明厲覺得,去哪里都擺脫不了曾經的“漢奸”身份,都有暴露的風險,唯一的辦法就是移居海外。
但是要出國,最大的障礙就是錢。
柏明厲給汪偽政府工作多年,手上的確攢了一筆錢,但是遠遠不夠讓他在國外安享太平。他反復權衡,最后決定用“非常手段”解決經濟問題。
要完成這項任務,僅靠他一個人顯然是不夠的。
思來想去,柏明厲決定拉上了白漫濤和鐘伯生。
這也是他為什么時隔多年,再聯系白漫濤的原因。
07 真相大白
柏明厲的計劃是這樣的:先由鐘伯生發揮老特長,找個軍火賣家,然后由白漫濤出面交易,來一招“黑吃黑”,將劫來的軍火賣掉。至于換到的錢,三人平分。
為了讓白漫濤和鐘伯生死心塌地幫助自己,柏明厲還承諾,一旦自己在國外站穩腳跟,就安排他們也出國安享太平。
很快,三人開始分頭行動。鐘伯生聯絡到了常州的柴興貴與郎虎扣,謊稱有一個來自無錫的大賣家要購置大量槍支;白漫濤則提前到無錫等候通知。
5月20日,白漫濤接到一封密信,讓他無錫南長街的“大福客棧”等候兩位“客人”。
白漫濤和化名“花祥至、薛和福”的柴興貴、郎虎扣見面后,先一起吃了頓飯,后來又讓二人去“大福客棧”開一間客房談生意。
柴興貴、郎虎扣入住客棧后,通過后門讓白漫濤進來了。
雙方在客房坐定,直奔主題,一方要先驗貨,另一方則要求對方先付錢。
白漫濤繼承了師傅的狠辣,直接從懷里掏出的卻是手槍!
誰知手槍剛從懷里掏出來,還沒端平,竟自動發射了。
![]()
這就形成了自下而上的射擊角度,而且竟然一槍兩命。
外面的電閃雷鳴、狂風暴雨掩蓋了槍聲。
白漫濤倉皇逃離了作案現場。等他冷靜下來后打開皮箱,卻氣得吐血。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冒著這么大的風險殺了兩個人,只拿回來一堆廢銅爛鐵。
白漫濤知道失手后,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只能趕到西山鎮去當面向柏明厲說明情況。
柏明厲一聽,也是目瞪口呆。
他機關算計,本打算來一招“黑吃黑”,結果還是被人擺了一道。
但此時的他還是不甘心,想要放手一搏。當晚,柏明厲給鐘伯生寫了一封信,約他5月31日中午十一點在無錫城西迎龍橋的茶館見面。
當天一大早,柏明厲就離開西山前往無錫。
出了火車站,他叫了一輛三輪車去鐘伯生家。出于謹慎,到了地方后他沒有下車,而是讓三輪車拉著他又在附近轉了一圈。
柏明厲不愧是老江湖。他一眼瞧見鐘家附近轉悠的那些人,就反應過來這些都是便衣警察。
他知道,鐘伯生大概率是逃不了了,他一被捕,必然會供出自己。所以,柏明厲趁見面的時候決定將鐘伯生滅口!
到了中午十一點,柏明厲如約進入茶館,果然等到了鐘柏生。
鐘柏生說,這里人多嘴雜,不方便談事情,可以去他老表開的“太平旅社”說話。
柏明厲一聽,正中下懷。
等到了旅館后,柏明厲撒謊說白漫濤已經得手,軍火順利賣了一大筆黃金,出國逍遙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這一番話,哄得鐘伯生心花怒放。柏明厲趁機勸酒,將鐘伯生灌得酩酊大醉。趁著他昏睡的功夫,柏明厲幾拳下去,鐘伯生稀里糊涂就死在了他的拳下。
柏明厲本以為,鐘伯生一死,自己就可以高枕無憂。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還是輸給了老道的專案組。
1950年9月23日,無錫市軍管會判處柏明厲、白漫濤死刑,立即執行。
這起撲朔迷離的“一槍兩命”大案,就此落下帷幕。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