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黃酒興衰記：從李白斗酒到青年微醺，為什么黃酒沒成為主流？

咋地啦？李白喝嗨了都要寫百篇詩的黃酒，現(xiàn)在咋就干不過白酒了呢？這事兒得從咱中國人喝酒的老底子說起。在咱們老祖宗的酒桌上，黃酒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頂流”。

老話說“無酒不成禮”，這里的酒可都是黃酒；曹操劉備“煮酒論英雄”，煮的也是黃酒；王羲之寫《蘭亭序》搞“曲水流觴”，漂在河里的還是黃酒。

就連杜甫都明明白白寫道：“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詩仙喝嗨了能寫百篇詩的“斗酒”，可不是現(xiàn)在的白酒，實打?qū)嵤屈S酒！那會兒黃酒的地位，擱今天說就是酒界“頂流”中的頂流。

要說黃酒，那可真是咱中國土生土長的老寶貝。它跟啤酒、葡萄酒并稱世界三大古酒，但唯獨黃酒是咱中國獨家出品。

按照國標定義，正經(jīng)黃酒是“以稻米、黍米、小米、玉米、小麥、水等為主要原料，經(jīng)加曲或部分酶制劑、酵母等糖化發(fā)酵劑釀制而成的釀造酒”。

南方人愛用稻米，尤其是糯米釀；北方老鄉(xiāng)則偏好黍米或小麥，釀出來的酒度數(shù)不高，也就14%到20%左右。這種低度釀造酒喝著溫潤，后勁綿長，古人夸它“剛?cè)嵯酀?，品性自高”?/p>

翻翻《詩經(jīng)》就能知道黃酒有多風光,這部中國最早的詩歌總集里，“酒”字足足出現(xiàn)了63次。文人墨客更是離不了它——李白傳世的1500多首詩里，16%直接提到酒；杜甫1400首詩里20%有“酒”字。

那時候文人聚會，講究的是慢斟細品，亭臺樓閣間三杯黃酒下肚，詩興跟著酒興一塊兒往上涌。您琢磨琢磨，要是換成烈性白酒，兩杯下肚就得趴桌子底下，哪還能“斗酒詩百篇”？

可這么風光的黃酒，咋就慢慢被白酒擠到墻角了呢？其實這拐點在清朝就露苗頭了。史料記載，康熙、雍正年間，北方地區(qū)的燒酒(白酒前身)產(chǎn)量就已經(jīng)超過黃酒。到了清末民初，白酒銷量更是把黃酒遠遠甩在后頭。

這背后藏著南北地域的差異：黃酒是典型的“南方酒”“文人酒”，原料依賴稻米，主要產(chǎn)地在長江下游；而白酒以高粱為主料，適合北方旱作環(huán)境，被稱作“庶民酒”。

文化階層上，黃酒對應的是士大夫階層的風雅；白酒則扎根于平民百姓的日常。

真正讓黃酒跌下神壇的是新中國成立后的社會巨變，隨著土地政策推進，依賴地租經(jīng)濟的士紳階層消失了，代表平民文化的軍人階層走上歷史舞臺。這些從北方農(nóng)村走出來的軍人，生活習慣更偏愛白酒的辛辣痛快。

在意識形態(tài)上，白酒也契合當時推崇的平民文化，而帶著“舊精英”烙印的黃酒，漸漸退守到江浙滬包郵區(qū)。

七十年代后期，雖然文官體系恢復，但白酒文化已經(jīng)扎根了；新興商界精英要么延續(xù)白酒傳統(tǒng)，要么轉(zhuǎn)向洋氣的紅酒，黃酒硬是沒找著回歸主流的突破口。

眼瞅著黃酒要變“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了，可最近幾年風向又有點變化。2023年低度酒市場規(guī)模突破500億，預計2025年要沖到700億。年輕人喝酒的口味變了，他們不愛拼酒灌酒，反倒喜歡“小酌微飲”“健康輕飲”。

這不正是黃酒的老本行嗎？黃酒性溫味醇，富含小肽、氨基酸等營養(yǎng)素，適量喝還能活血暖身。一些老字號酒廠終于回過味來，開始折騰新花樣。

紹興老牌某越龍山推出了“某玉系列”氣泡黃酒，低溫發(fā)酵工藝保留黃酒原香，又加入氣泡打造清爽口感，瓶子包裝也換成年輕人喜歡的簡約風。

某稽山更生猛，直接搞出咖啡風味黃酒，冷萃咖啡混搭黃酒醇香，專供都市白領(lǐng)的咖啡館。效果立竿見影——2025年前三季度，某稽山的氣泡黃酒銷量暴漲109.20%，高端產(chǎn)品線“某亭”增長19.64%。這幫老伙計可算明白過來了：得讓年輕人用他們的方式喝黃酒！

喝酒的場景也跟著刷新，以前黃酒基本鎖死在年夜飯和老友聚餐，現(xiàn)在某越龍山在上海、杭州開起了“慢酒館”。您想啊，江南園林風的館子里，聽著國風音樂，拿黃酒調(diào)杯雞尾酒，這氛圍比傳統(tǒng)飯店時髦多了。

線上渠道同樣玩得飛起，2025年會稽山的直銷收入飆到2.45億，同比增長58.87%。短視頻平臺上更熱鬧，美食博主們變著花樣教人用黃酒調(diào)飲，加點姜片、話梅或者直接倒進奶茶杯，年輕網(wǎng)友跟著學得歡。

不過實話實說，黃酒想徹底翻身還有不少坎兒要邁。目前全國市場規(guī)模才200億左右，比起白酒萬億規(guī)模簡直像個小攤兒。

三大巨頭某越龍山、某稽山、某楓酒業(yè)使勁往外省賣，2024年某越龍山省外銷售額7.9億，某稽山1.7億，某塔牌1.4億——這點銷量撒到全國就像鹽撒進大海。

年輕人雖然愿意嘗新，但真能轉(zhuǎn)化成穩(wěn)定消費群體的還不太多。中國酒業(yè)協(xié)會2025年的調(diào)研就顯出來，20.3%的企業(yè)反映客戶數(shù)在增加，但52.6%的企業(yè)承認客單價下滑了。

為啥這么費勁呢？說白了是黃酒的文化斷層太深。95后這群年輕人，23.3%對黃酒混搭文創(chuàng)、潮玩感興趣，可要讓他們理解“溫酒賞菊”的文人情調(diào)，還不如教他們調(diào)杯黃酒奶茶實在。

好在企業(yè)開始懂這道理了，某稽山推的“某S酒”系列就專攻“輕奢自飲”場景，靠數(shù)字化營銷精準對接年輕消費者。某越龍山計劃2025年把省外銷售額干到9億以上，這野心可不小。

您瞅準了，當上海姑娘往冰鎮(zhèn)黃酒里加枸杞，當北京小伙用咖啡黃酒續(xù)命加班夜，當廣州老饕拿十年陳釀調(diào)粵式燉湯，這沉睡了半世紀的“國酒之魂”才算真正蘇醒。

它不再是博物館玻璃柜里的老古董，而是便利店冰柜里的新寵兒；不必死守“煮酒論英雄”的厚重，也能玩轉(zhuǎn)“微醺曬朋友圈”的輕盈。酒這玩意兒，得活在人的日子里才有滋味。黃酒走了三千年的道兒，總算找著回家的岔路口了。您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