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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包養了三年,同村閨蜜做了三年保姆,我們的結局卻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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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包養了三年。

      陳凱說的。

      他說,林舒,我養了你三年。

      這句話像一顆生銹的釘子,扎進我們婚姻的第三年。

      同村的閨蜜小梅,在我家做了三年保姆。

      她每周來兩次,擦得地板像鏡子,把我那些昂貴的餐具小心翼翼地歸位。

      她拿走兩千塊錢,一臉滿足。

      我拿著陳凱每月給的兩萬塊生活費,活得像個精致的贗品。

      我們的結局,天壤之別。

      故事的觸發點,在虹橋車站。

      那天上海下著雨,不大,但黏膩,像一層撕不掉的保鮮膜,裹住整個城市。

      我站在出站口的B1層,等陳凱。

      他去杭州出差,兩天。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他的消息:【晚點半小時,車廂信號不好,先別打。】

      我回了個“好”。

      然后,我點開了他放在我這里的備用iPad,準備看會兒劇打發時間。

      我們共用一個Apple ID。

      他的叫車軟件彈了出來,是他剛剛在杭州叫車去車站的行程單。

      我無意瞥了一眼,手指卻頓住了。

      軟件首頁有一個“常用同行人”的功能。

      他的列表里,有一個名字。

      備注是:小安。

      系統默認的頭像是灰色的,性別女。

      過去三個月,他們的同行記錄,有二十七次。

      大多是深夜,從他的公司,到城西的一個小區。

      那個小區,離我們家,隔著大半個上海。

      雨水敲打著車站的玻璃穹頂,聲音沉悶。

      燈光慘白,照得每個人的臉都帶著一絲疲憊的假面。

      我感覺不到冷,也感覺不到憤怒。

      我的身體像一個被抽空了的容器,只剩下稀薄的空氣,和耳邊列車進站時,鐵軌摩擦發出的、悠長而尖銳的轟鳴。

      我點開那個叫“小安”的頭像,下面有一行小字。

      “與TA同行,讓旅途不孤單。”

      我關掉iPad,放回包里。

      動作很輕,像在安放一件易碎的藝術品。

      我看著出站口涌動的人潮,忽然覺得,我和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有區別。

      都是在等一個永遠等不到的,或者,等來一個早已面目全非的人。

      陳凱拖著行李箱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我。

      他臉上堆起熟悉的笑容,帶著旅途的疲憊,也帶著見到我的欣喜。

      “等很久了吧?”

      他走過來,想接過我的包。

      我側身躲開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笑容也凝固了一瞬。

      “怎么了?”他問,語氣里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

      我搖搖頭,擠出一個笑。

      “沒有,我們回家吧。”

      車里,他一直在說杭州的項目有多難纏,對方的法務有多精明。

      我是學法律的,但他已經很久不和我聊這些了。

      今天,他說了很多。

      我聽著,偶爾“嗯”一聲,像一個合格的聽眾。

      車窗外的雨,把霓虹燈暈染成一團團模糊的光斑,像喝醉了酒的人,嘔出的斑斕的夢。

      我看著那些光,忽然想起兩天前。

      兩天前,也是一個雨天。

      我給他燉了湯,蓮藕排骨。

      他說,他晚上要加班,讓我自己先吃。

      我把湯盛在保溫桶里,開車給他送過去。

      他的公司在陸家嘴,頂樓,能看到整個黃浦江的夜景。

      我沒有上去。

      我把車停在對面的咖啡館,看著他公司那棟樓,像一柄插進夜空的水晶劍。

      十一點,他和一個年輕的女孩一起走了出來。

      女孩很瘦,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在雨夜里像一朵會發光的梔子花。

      陳凱為她撐著傘,大半個傘面都傾向她那邊。

      他自己的半邊肩膀,很快被雨淋濕了。

      他們上了一輛網約車。

      我看著車子匯入滾滾車流,消失在下一個路口。

      我手里的保溫桶,一點點變涼。

      涼得像一塊鐵。

      現在,陳凱就坐在我身邊,他的肩膀靠著我,帶著溫熱的體溫。

      他說:“老婆,這次回來給你帶了禮物。”

      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絲絨盒子。

      打開,是一枚玉墜。

      通透,溫潤,是我喜歡的那種。

      “喜歡嗎?”他問。

      我接過來,握在手里。

      玉是溫的,可我的手是冰的。

      “喜歡。”我說。

      “回家吧。”

      到家,小梅剛剛做完保潔,正準備離開。

      她看到我們,局促地笑了笑:“陳先生,林姐,回來了。”

      “辛苦了,小梅。”我說。

      陳凱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徑直走進了臥室。

      小梅換好鞋,對我欲言又止。

      “姐,”她小聲說,“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我搖搖頭:“沒事,可能有點累。”

      “那你早點休息,”她背上那個洗得發白的帆布包,“我下周二再來。”

      送走小梅,我關上門。

      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下來。

      只剩下我和陳凱,還有這個一百八十平,被我打理得一塵不染的,家。

      或者說,牢籠。

      陳凱洗完澡出來,頭發濕漉漉的,身上帶著沐浴露的清香。

      他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調到了財經頻道。

      這是我們家的常態。

      他在看他的世界,我在打理我的世界。

      互不打擾,像兩條精準運行的平行線。

      我把iPad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

      屏幕亮著,停留在那個叫車軟件的界面。

      “小安”,那個灰色的女性頭像,像一個沉默的墓碑,立在那里。

      陳凱的目光掃過屏幕,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拿起遙控器,關掉了電視的聲音。

      客廳里,只剩下中央空調細微的出風聲。

      “這是什么?”他問,聲音很平靜。

      “你的常用同行人。”我也很平靜。

      他拿起iPad,劃拉了兩下,然后把它扣在了沙發上。

      “一個同事,住得順路,偶爾一起走而已。”

      他的解釋,像打印出來的標準答案,工整,但毫無說服力。

      “二十七次,”我說出那個數字,“三個月。”

      “大部分是深夜,從你公司,到城西的裕安小區。”

      我把地址也說了出來。

      陳凱的臉色,一點點白了下去。

      他抿著唇,沒再說話。

      沉默,是另一種形式的審訊。

      在法庭上,當一方拿出的證據鏈完整到對方無法辯駁時,就會出現這種沉默。

      這種沉默,代表著默認。

      我站起身,去廚房倒了杯水。

      回來的時候,他已經點上了一根煙。

      他很少在家抽煙,因為我不喜歡煙味。

      煙霧繚繞,模糊了他英俊的臉。

      “林舒,”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我們談談。”

      “好。”我坐回他對面。

      像一場談判。

      我是原告,也是律師。

      他是被告。

      而我們的家,是審判庭。

      “我跟她,沒什么。”他說。

      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我沒接話,只是看著他。

      我的目光,像手術刀,冷靜,且帶著不容置疑的鋒利。

      他避開了我的視線。

      “她叫安然,是公司新來的實習生,家境不太好,一個人在上海打拼,很辛苦。”

      他開始講述一個故事。

      一個關于疲憊的中年男人,和一個充滿活力的年輕女孩的故事。

      故事里,他是善良的前輩,是體恤下屬的好領導。

      女孩是明亮的,單純的,像一顆小太陽,能照亮他被工作和壓力填滿的灰色世界。

      他說,他只是覺得她不容易,想幫幫她。

      送她回家,只是舉手之勞。

      “陳凱,”我打斷他,“我們結婚五年了。”

      他愣了一下。

      “五年,一千八百二十五天。”

      “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掌心的紋路。”

      “你什么時候會撒謊,什么時候在心虛,我都知道。”

      我把水杯放下,杯底和桌面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你們,上床了嗎?”

      他手里的煙,抖了一下。

      煙灰掉在了昂貴的羊毛地毯上,留下一個灰色的印記。

      他沒有回答。

      但他顫抖的指尖,他滾動的喉結,他無法與我對視的眼睛,已經給了我答案。

      我忽然覺得很可笑。

      我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燉了一鍋湯,卻涼在了他公司樓下。

      而他,把他的溫暖,他的庇護,他的“舉手之勞”,給了另一個年輕的女孩。

      “我不是來聽你講故事的。”

      我說。

      “我是來處理問題的。”

      他終于抬起頭看我。

      眼神里,有震驚,有愧疚,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如釋重負。

      “你想怎么樣?”他問。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

      它把皮球,踢回了我的腳下。

      “明天,約她出來。”我說。

      “我們三個人,一起談。”

      他猛地站起來:“林舒!你別太過分!她還是個孩子!”

      “孩子?”我笑了。

      “一個能和已婚上司深夜同行二十七次,并且發展到上床地步的‘孩子’?”

      “陳凱,收起你那套可笑的保護欲。”

      “在我這里,她不是孩子,她是介入我們婚姻的第三者。”

      “而你,是違約方。”

      “違約?”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對,違約。”

      我站起身,走到書房,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

      是我們的婚前協議。

      當年,他意氣風發,說簽這個是為了讓我安心。

      他說,他陳凱這輩子,只會愛我一個人。

      如果有違背,他凈身出戶。

      我把協議拍在茶幾上。

      “婚姻,本質上是一份契-約。”

      “忠誠,是這份契-約里,最核心的條款。”

      “現在,你違約了。”

      “所以,我們有兩條路可以走。”

      “第一,協議離婚,你凈身出戶。”

      “第二,我們重新談判,簽訂一份補充協議,修正我們之間的權利和義務。”

      我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冷靜得,像在宣讀一份法律文書。

      陳凱看著我,眼神陌生得可怕。

      他大概從來沒想過,那個每天為他洗手作羹湯,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的溫柔妻子,會在此刻,變成一個拿著法律條文,跟他錙銖必較的對手。

      “林舒,”他喃喃道,“你變了。”

      “我沒變。”

      我說。

      “我只是,不想再演了。”

      演一個溫柔賢惠,不問世事,被你“包養”的金絲雀。

      第二天下午,我約了安然。

      地點是一家茶館的包間,安靜,私密。

      我先到的。

      點了一壺普洱。

      茶水在紫砂壺里翻滾,香氣氤氳。

      安然來的時候,陳凱陪著她。

      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襯衫,牛仔褲,白球鞋。

      素面朝天,頭發扎成一個馬尾,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小。

      怯生生的,像一只受驚的小鹿。

      她看到我,下意識地往陳凱身后躲了躲。

      陳凱的臉色很難看,像一塊被霜打過的鐵。

      “坐吧。”我說。

      我給他們倒了茶。

      安然不敢看我,雙手緊張地攥著衣角。

      陳凱坐下后,一言不發。

      包間里,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打破了它。

      “安然,對嗎?”我問。

      女孩點點頭,聲音細若蚊蚋:“……是。”

      “我叫林舒,陳凱的妻子。”

      我做了自我介紹。

      “我知道……”她的頭垂得更低了。

      “很好,你知道。”

      我呷了口茶。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我今天約你來,不是來跟你吵架,也不是來扇你耳光。”

      “我只是想告訴你幾件事。”

      我的目光,平靜地落在她年輕而惶恐的臉上。

      “第一,陳凱是我的合法丈夫。我們的婚姻受法律保護。任何試圖破壞我們婚姻關系的行為,都是不道德,且可能需要承擔法律后果的。”

      “第二,陳--凱--婚--內--的--所--有--收--入,都--屬--于--夫--妻--共--同--財--產。”

      我一字一頓,說得特別清晰。

      “他給你花的每一分錢,買的每一個包,送的每一件禮物,理論上,都有我的一半。”

      “如果數額巨大,我有權向你追索。”

      安然的臉,瞬間血色盡失。

      她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又看看陳凱。

      陳凱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但被我一個眼神制止了。

      “第三,”我繼續說,“我知道你剛畢業,一個人在上海不容易。”

      “陳凱或許給你描繪了一幅美好的藍圖,告訴你他會給你一個未來。”

      “但我要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

      “我不會離婚。”

      “即使離婚,按照我們的婚前協議,他將凈身出戶。”

      “一個一無所有的中年男人,你確定,那是你想要的未來嗎?”

      我的話,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一刀一刀,剖開她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露出血淋淋的現實。

      她哭了。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往下掉。

      “我……我不是為了他的錢……”她哽咽著說。

      “我知道。”我說。

      “你是為了他給你的‘安全感’,為了他成熟男人的魅力,為了他給你提供的那些職場上的便利和情緒上的慰藉。”

      “這些,我都懂。”

      “但安然,你所謂的‘愛情’,是建立在另一個女人的痛苦之上的。”

      “它從根上,就是臟的。”

      “我不是一個善良的人。我只是,不喜歡臟東西。”

      她哭得更厲害了。

      陳凱終于忍不住了。

      “林舒,夠了!”他低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轉向他。

      “我想讓你看清楚。”

      “看清楚你一時的激情,會給別人帶來怎樣的傷害,會給我們這個家,帶來怎樣的毀滅。”

      “也讓這位安然小姐看清楚,她所以為的‘愛情’,到底有多么廉價和不堪一擊。”

      我從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

      “這是安然小姐的實習辭退報告,以及一份保密協議。”

      我把它推到陳凱面前。

      “你來處理,還是我去找你們公司的人力資源總監談?”

      陳凱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憤怒、屈辱,還有一絲……恐懼。

      他知道,我說到做到。

      以我的專業能力,找到他公司HRD的聯系方式,并且把這件事以一種“合法合規”的方式捅出去,讓他和安然都身敗名裂,并非難事。

      “我簽……”安然忽然開口。

      她擦干眼淚,通紅的眼睛看著我。

      “林舒姐,對不起。”

      “是我錯了。”

      “我……我會離開公司,也會離開上海。”

      “我求你,不要毀了我的前途……”

      她的聲音里,帶著哀求。

      我看著她。

      這張年輕的臉上,寫滿了驚恐和悔恨。

      在那一刻,我沒有感覺到勝利的快感。

      只覺得一陣深深的疲憊。

      一場婚姻的保衛戰,為什么需要另一個女孩的前途來作為祭品?

      錯的,難道只是她一個人嗎?

      我把目光,重新投向陳凱。

      那個我愛了八年,嫁了五年的男人。

      他始終低著頭,像一個等待宣判的罪人。

      “陳凱,”我說,“現在,輪到我們了。”

      回家的路上,我們一路無言。

      車里的空氣,比西伯利亞的寒流還要冰冷。

      直到進了家門,陳凱才像一具被抽掉所有骨頭的木偶,頹然倒在沙發上。

      “林舒,”他用手捂住臉,聲音從指縫里傳來,悶悶的,“你一定要做得這么絕嗎?”

      “絕?”我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在你和她一次又一次深夜同行的時候,在你和她上床的時候,你有想過,你對我,有多絕嗎?”

      “我不是……”他想辯解。

      “不是什么?不是故意的?”

      “陳凱,成年人的世界里,沒有‘不是故意’這四個字。”

      “每一次選擇,背后都有清晰的動機和欲望。”

      “你告訴我,你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

      “因為累。”他說。

      “這個家,太冷了。”

      “你把這里打理得像個博物館,一塵不染,所有東西都擺在它應該在的位置。”

      “我回到家,不敢大聲說話,不敢亂放東西,怕破壞了你的秩序。”

      “你從來不發脾氣,也從來不大聲說話,你永遠那么冷靜,那么理智,像一個精準運行的程序。”

      “有時候我看著你,甚至覺得,你不是我的妻子,是這個房子的物業管家。”

      他的話,像一把鈍刀,一下一下,割著我的心。

      原來,在我努力維持這個家的體面和完美時,在他眼里,我只是一個冰冷的管家。

      “還有孩子的事……”他艱難地開口。

      “我們努力了那么久,還是沒有。”

      “我知道你壓力大,你難過。可我呢?我壓力不大嗎?”

      “我媽每次打電話來,都在催。親戚朋友聚會,都在問。”

      “我覺得自己像個罪人。”

      “這個家,像一個巨大的黑洞,每天都在吞噬我。”

      “安然的出現,像一道光。”

      “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需要我教。在她面前,我感覺自己是被需要的,是有價值的。”

      “跟她在一起,我很輕松。”

      他說完了。

      我靜靜地聽著。

      原來,這就是他出軌的理由。

      不是因為不愛了。

      而是因為,累了。

      因為這個家,給不了他想要的輕松和崇拜。

      我忽然想起了小梅。

      小梅的丈夫在老家,是個泥瓦工,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面。

      她一個人在上海,做著最辛苦的保姆工作。

      有一次她跟我說,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攢夠錢,回老家開一家小小的早餐店。

      每天早上,和她男人一起,賣豆漿油條。

      她說:“姐,人活著,不就圖個熱氣騰騰嘛。”

      熱氣騰騰。

      這四個字,瞬間擊中了我。

      我和陳凱的家,什么都有。

      名牌的家具,昂貴的電器,幾萬塊一平的房價。

      唯獨沒有的,就是“熱氣騰騰”。

      “所以,”我開口,聲音有些干澀,“因為我不夠好,因為我生不了孩子,因為這個家太冷清,所以,你就可以去外面找溫暖,找安慰,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逼問他。

      “陳凱,別把你的背叛,歸咎于我的不完美。”

      “克制,是成年人的義務,不是恩賜。”

      “你累,你可以告訴我。你覺得家冷,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去改變。”

      “而不是用一種最低級,最骯臟的方式,去逃避。”

      我的情緒,第一次有了波動。

      眼眶發熱,有液體在涌動。

      但我忍住了。

      我不能哭。

      眼淚,是弱者的武器。

      在這場戰役里,我不能示弱。

      “我知道錯了,林舒。”

      陳凱站起來,走到我面前,想要抱我。

      我后退一步,避開了。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信任就像一張紙,揉皺了,即使撫平,也恢復不了原樣。”

      “我們之間,已經被你親手砸出了一道裂縫。”

      他看著我,眼神里滿是痛苦和哀求。

      “那……我們還能怎么辦?”

      “我說過,兩條路。”

      “離婚,或者,簽補充協議。”

      “我不離婚!”他吼道。

      “我不想失去你,不想失去這個家。”

      “好。”我點點頭。

      “那就簽協議。”

      我轉身,再次走進書房。

      這一次,我拿出來的,是一份我自己擬定的,全新的協議。

      《婚內忠誠與財產補充協議》。

      我把協議放在陳凱面前。

      一共五頁,用詞精準,條款清晰。

      我做律師的朋友幫我把過關,確保它在法律上無懈可擊。

      協議的核心內容有三條:

      第一,陳凱自愿將其名下所有婚前財產(包括一套公寓,一部分股票和基金)的50%,在協議簽訂后的一個月內,轉入我的個人名下。作為其對本次“違約行為”的經濟賠償。

      第二,自協議簽訂之日起,陳凱的全部收入,都將由我統一管理。家庭的重大開支,需要我們雙方共同簽字確認。他每月只能保留一萬塊作為個人零用。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條。如果在未來的婚姻存續期間,他再次出現任何形式的“不忠行為”——包括但不限于與第三方發生性關系、保持曖-昧-聯-系、進行大額錢款贈與——那么,他將自愿放棄所有夫妻共同財產,凈身出戶。并且,失去對未來可能擁有的子女的優先撫養權。

      陳凱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他的手,在發抖。

      “林舒,”他抬起頭,臉色蒼白如紙,“你這是在……羞辱我。”

      “不。”我糾正他。

      “我這不是羞辱。”

      “這是在重建規則。”

      “我們之前的規則,被你打破了。現在,我們需要一個新的,更堅固的規則,來約束我們的行為,保障這段關系的繼續。”

      “這不公平!”他說,“這等于把我的所有,都交到了你手里!”

      “公平?”我冷笑。

      “在你背叛我的時候,你跟我談過公平嗎?”

      “陳凱,這不是菜市場買菜,可以討價還價。”

      “這是你犯錯后,必須付出的代價。”

      “簽,或者不簽。你選。”

      我把一支筆,放在協議旁邊。

      他看著那份協議,又看著我。

      我們對峙著,像兩只在冰原上對峙的困獸。

      良久。

      他拿起了筆。

      筆尖在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像是一場遲來的,無聲的宣判。

      他在最后一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陳凱。

      那兩個字,他曾經在我們的結婚證上簽下過。

      那時,他的筆跡,意氣風發。

      此刻,卻帶著一種被剝奪了尊嚴的,潦草和無力。

      我收起協議,一式兩份。

      一份,我會拿去公證。

      “好了。”我說。

      “從今天起,我們重新開始。”

      他看著我,眼神復雜。

      “林舒,這樣……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回不去了。”我坦白。

      “過去那個無條件信任你,把你當成全世界的林舒,已經死了。”

      “在你決定出軌的那一天,被你親手殺死了。”

      “現在活著的,是一個你的‘契約合伙人’。”

      “我會繼續扮演好一個妻子的角色,照顧你的生活,維系這個家的體面。”

      “但前提是,你必須嚴格遵守我們之間的新條款。”

      “如果你再次違約,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啟動解約程序。”

      我說完,轉身走進了臥室,關上了門。

      我靠在門板上,身體緩緩滑落。

      直到這一刻,我才感覺到,我的腿,在不受控制地發抖。

      窗外,夜色如墨。

      我把臉埋進膝蓋,終于,無聲地哭了。

      不是因為勝利。

      而是因為,我把我的婚姻,變成了一場冷冰冰的交易。

      而我,是這場交易里,最孤獨的,掌權者。

      接下來的日子,很平靜。

      陳凱像變了一個人。

      他開始準時回家,不再有推不掉的應酬。

      他會主動分擔家務,雖然做得笨手笨腳。

      他會陪我一起看電影,盡管他以前總說那些文藝片很無聊。

      每個月的工資,他會準時上交。

      他開始學著,重新“投入”到這個家里。

      像一個犯了錯的學生,在努力地,彌補自己的過失。

      我把家里重新布置了一下。

      換掉了灰色系的窗簾,買了很多綠植。

      陽臺上,我種了一排多肉,胖乎乎的,很可愛。

      我甚至,開始學著做一些復雜的菜式。

      比如,烤一個檸檬芝士蛋糕。

      生活就像檸檬,酸澀無比。

      但你可以試著,把它做成檸檬水,或者,檸檬蛋糕。

      味道,或許會不一樣。

      小梅來做保潔的時候,驚訝地說:“姐,感覺家里不一樣了。”

      “哪里不一樣?”我問。

      “說不上來,”她撓撓頭,“就是……感覺暖和了。”

      她還告訴我,她交了個男朋友。

      是個快遞小哥,人很老實,對她很好。

      他們打算再攢兩年錢,就回老家結婚,開那家她念叨了很久的早餐店。

      她說到未來的時候,眼睛里有光。

      那種光,很亮,很暖。

      是我很久沒有見過的。

      “姐,你跟陳先生,真好。”她說。

      “他那么能干,對你又好。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在家享福。”

      這是所有外人眼里的我。

      一個被丈夫寵愛,無憂無慮的富太太。

      我笑了笑,沒有解釋。

      有些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我和陳凱的關系,確實在緩和。

      但那種感覺,很微妙。

      我們之間,多了一層小心翼翼的客氣,少了一份肆無忌憚的親密。

      像兩個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們不再吵架,因為所有可能引起爭吵的導火索,都已經被那份協議提前掐滅了。

      他不敢。

      我,不愿。

      有一天晚上,他加班回來,帶了一袋石榴。

      紅彤彤的,很大個。

      他坐在地毯上,一顆一顆地剝。

      石榴籽像紅寶石,晶瑩剔-透。

      他把剝好的一碗,遞給我。

      “媽寄過來的,”他說,“她說,石榴多籽,寓意好。”

      我看著他,他眼底有我熟悉的期盼。

      我知道,他還在想著孩子的事。

      或許,在他看來,一個孩子,是修復我們之間裂痕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接過碗,吃了一口。

      很甜。

      “陳凱,”我說,“我們,順其自然吧。”

      他眼里的光,黯淡了一下。

      但還是點了點頭。

      “好。”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他有點可憐。

      一個在外面叱咤風云的男人,回到家,卻要看我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討好我。

      而我,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人,現在卻像一個手握他所有命脈的債主,冷漠地,計算著他的一言一行。

      我們之間,到底是誰,被“包養”了?

      是我,這個靠他生活的家庭主婦?

      還是他,這個被一份協議捆住了所有身家性命的,丈夫?

      我不知道答案。

      我只知道,我們都在這場婚姻的廢墟上,艱難地,試圖重建著什么。

      雖然,誰都不知道,重建起來的,到底會是一個家,還是一座,更華麗的墳墓。

      日子一天天過。

      秋去冬來。

      小梅辭職了。

      她和男朋友,要回老家了。

      走的那天,我去送她。

      她穿了件新的紅色羽絨服,映得臉蛋紅撲撲的。

      她男朋友,一個很精神的小伙子,憨憨地笑著,幫她提著大包小包。

      “姐,以后有空,去我們老家玩。”小梅拉著我的手,依依不舍。

      “一定。”我點頭。

      “姐,你也要好好的。”她忽然湊到我耳邊,小聲說。

      “別看你什么都有,但我覺得,你活得比我還累。”

      “女人啊,還是得圖個心里踏實。”

      我愣住了。

      看著她和她男朋友,擠上擁擠的火車。

      隔著車窗,她用力地向我揮手,臉上是那種對未來充滿無限希望的,燦爛的笑容。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我們結局的“天壤之別”,到底是什么。

      她用三年的辛勤勞動,換來了一份踏實安穩的未來,和一個真心待她的愛人。

      我用三年的“無所事事”,換來了一座金碧輝煌的牢籠,和一個被協議捆綁的,貌合神離的丈夫。

      她得到了自由。

      而我,得到了控制權。

      到底哪個,更幸福?

      我站在寒風里,第一次,對這個問題,感到了迷茫。

      回到家,陳凱還沒回來。

      桌上,放著他早上出門前給我留的紙條。

      【晚上和王總吃飯,談新項目,會晚點回。】

      字跡,還是那么好看。

      我給他發了條微信:【少喝點酒。】

      他很快回了:【好。】

      一切,都像是一對正常夫妻的日常。

      溫馨,平淡。

      我洗了個澡,準備睡覺。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點開。

      只有一句話。

      【陳太太,你真的以為,‘小安’是唯一的一個嗎?】

      我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我幾乎是立刻,回撥了過去。

      電話通了,但很快被掛斷。

      接著,第二條短信發了過來。

      【查查他去年去新加坡出差的記錄吧。】

      【還有,那個叫‘小安’的,拿了你們家陳總二十萬的分手費,回老家買房了。】

      【你以為你贏了?】

      【你只是,收拾了一個他玩膩了的而已。】

      我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字,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燙在我的眼睛里。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了。

      那個我以為已經修補好的世界,在這一刻,再次,轟然倒塌。

      窗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雨。

      淅淅瀝瀝,敲打著玻璃窗。

      像一個永遠講不完的,悲傷的故事。

      而我,就是這個故事里,最可悲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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