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妮死的時候八十一歲,葬在潘農哈爾瑪本篤會修道院的墓室里。她的丈夫埃萊梅次年也下葬,兩人合葬在一起。直到最后,她和自己唯一的女兒瑪麗也沒能和好,母女終生隔閡,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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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之前的那段安靜生活,是她不得不逆流而上的結果。二戰后期,蘇聯的兵臨斯洛伐克,把許多人逼得四處躲避。斯蒂芬妮和丈夫埃萊梅躲進了修道院,屋里潮濕,窗外有戰火的氣味。進入修道院沒多久,斯蒂芬妮病倒了。她在修道院里過完了余生,身邊只有幾件簡單的行李和丈夫的陪伴。丈夫在第二年也病故,葬在同一處墓室。這段結局很干脆:兩個人最終沒再回到曾經的宮廷矛盾里,只是靜靜地合在了一起。
把時間往回拉四十多年,斯蒂芬妮和埃萊梅的婚姻看上去像極了“晚年修成正果”。離開奧地利宮廷后,她在斯洛伐克的一座城堡和這位匈牙利伯爵過了四十五年平凡的日子。兩人生活不復雜,日子里多是互相照應、聊天和一些鄉間的瑣事。沒有宮廷的禮儀,沒有皇室的觀眾,他們的生活顯得很小,很實在。有人會奇怪,一個皇室出身的女人,竟也能過成這樣。其實,也許就是這種簡單,讓她得到了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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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段平穩的生活并非她的人生開端。要知道,她并不是一開始就能逃離皇宮那套邏輯。年少時,斯蒂芬妮是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二世的第二個女兒。家里對女孩并不熱情。父親偏愛男孩,只想看著自己的王位由兒子繼承。王后亭利埃塔被期待能生出一個男丁,這種重男輕女的氣氛把斯蒂芬妮和她的姐姐都排在了較低的位置。家里少了關照,多了壓力,成長環境里既沒有太多寵愛,也沒有溫暖的守護。
十七歲那年,政治聯姻把她送到了維也納,成了奧地利皇太子魯道夫的妻子。皇室的婚姻講求的是利益和血統,而不是感情。這一層現實很快就顯現出來:斯蒂芬妮長相普通,身材也并不符合皇太子所喜歡的類型。魯道夫并不把她放在心上,外面的人和事對他更有吸引力。即便在婚姻里,斯蒂芬妮也沒有得到丈夫的親近和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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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又催生下代,皇儲和皇后都被父母敦促要盡快產下繼承人。在這種外在壓力下,夫妻之間的關系并沒有因為孩子改善。斯蒂芬妮后來生了一個女兒,取名瑪麗。女兒一出生,家里并不開心——只有兒子才是“正宗”的繼承目標。瑪麗的到來沒能改變魯道夫和公婆的態度,反而讓情況更僵。魯道夫在外面有很多交往,他的生活方式把他帶入了不干凈的關系里,不久染上了性病。回家時,他偶爾還和斯蒂芬妮同房,把疾病傳給了她。傳染之后,斯蒂芬妮的生育能力大受影響,基本喪失了再孕的可能。
不育對于皇室來講不是小事,它直接影響到王位延續。斯蒂芬妮因此被邊緣化。丈夫對她越來越冷淡,常在外面廝混;婆婆茜茜(伊麗莎白)也看不慣她,私下里給她取了難聽的外號“肥駱駝”,在宮里散布各種冷嘲。在這樣的環境下,斯蒂芬妮的生活里滿是羞辱和孤立。她努力過,但宮廷里的人情世故不是她能掌控的。
魯道夫曾想結束這段婚姻。他向父親弗蘭茨皇帝提出離婚的想法,但是被斷然拒絕。離婚無法實現,情緒和壓力堆積到極點,魯道夫終于在獵宮里和情婦瑪麗發生了致命的事件——他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牽連了情婦,也把整個家庭推向了更深的不幸。皇儲自盡后,皇宮里的氣氛一落千丈,所有的責難、自責和指控都向斯蒂芬妮傾斜。有人把丈夫的死歸咎于她,公婆甚至向小瑪麗灌輸這樣的觀點,讓孩子從小開始對母親有偏見,逐漸疏遠。
瑪麗和母親之間原本可以有的溫情,被祖父母的教導和宮廷輿論一點點拆散。孩子從小被告知一些故事,長大后內心的距離只會越來越大。斯蒂芬妮看著女兒對自己的冷淡,心里是有苦的。那種被誤解、被排斥的感覺,日積月累成了深深的痛。她最終離開了維也納,不是一次瀟灑的逃離,而是逼不得已的主動出走。
離開皇宮之后,她遇見了匈牙利伯爵埃萊梅。兩個人有共同語言,有彼此的理解。不是轟轟烈烈的愛情,而是能夠相互傾訴、互相撫慰的伴侶關系。斯蒂芬妮愿意賭上一生去換這一次溫暖。再婚后,他們的生活沒有大起大落,日子平實但穩定,一直過了四十五年。這段婚姻給了她她在宮廷里沒有的東西:被珍惜的感覺。說句衷心話,人活著,能夠找到一個懂你的人,很多時候比頭銜更重要。
如果往更早的細節追溯,斯蒂芬妮被感染的經過和生育能力的喪失很關鍵。魯道夫在外的那些關系帶來了性病,他回到家里,偶爾與斯蒂芬妮發生關系,病菌傳到了她身上。感染之后,她就再也不能生育了。這并非大家喜歡談論的隱私,而是直接影響了她在皇家的立場。養兒嗣位的壓力、皇室繼承的現實,把個人的身體問題直接放大成了政治問題。因為不能再生,斯蒂芬妮在丈夫和婆婆眼中就成了失敗者,這種標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和女兒的不和并不是一夜之間形成的。小瑪麗在爺爺奶奶的影響下,從小就被灌輸對母親的指責。孩子童年的記憶里,是責怪和替代的故事,缺少母親的擁抱和解釋。成年后,瑪麗甚至把母親當成一個陌生人,拒絕原諒。斯蒂芬妮的一生里,最難的可能就是這段沒有和解的母女關系。
關于她的出身,也不能忽略。出生在利奧波德二世家里的她,從小就生活在重男輕女的氣氛下。父親只想著王位繼承的問題,把對兒子的期待放在首位,母親要為這個家生出男丁。在這樣的家庭里,一個女兒自然不會得到太多關注和溫存。斯蒂芬妮和姐姐在父母眼里都不是重心,童年缺乏那種被珍視的經驗。這種早年的缺失,在她后來的人際關系里,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讀到這里,可能會覺得她的一生像被不斷推著走的棋子:父權的期待、政治聯姻、丈夫的背叛、宮廷的恥笑、女兒的疏遠,再到后來的淡泊與安穩。這條線從最初的冷漠出發,最終在修道院里慢慢結束。她有幸運的部分,也有悲哀的部分:晚年得到了懂她的人,但她生命里也留了深深的缺口,尤其是那段母女之痛。
說句感慨,這樣的人生里,有些東西一旦錯過,就很難補回來。她的選擇里既有被動,也有主動。再婚后的四十五年,算不算彌補也很難說,但至少那段時間是真實的、平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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