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夏天,朝鮮戰場的老禿山,夜里悶熱得像個蒸籠。
泥土里混著硝煙、血腥和尸體的味道,不用靠近,空氣里就已經發酸。
那陣子,誰都睡不好,可有一個人,是壓根沒打算睡。
他叫倪祥明。
那天他沒輪到站崗,但半夜三點,他還是出了貓耳洞,自己跑去替了崗。
別人問他怎么回事,他說:“心里老想著那事兒,翻來覆去睡不著。”
那“事兒”是下午才發生的。
他剛寫完人生第一份入黨申請書。
寫得不容易。
沒有紙,也不會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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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靠一個戰友從美軍那繳來的金屬煙盒,展開后能寫幾個字,再請文化教員一點點教,他才寫下三句話。
字不多,情緒卻很重。
那是他十來歲就埋下的愿望。
現在終于遞上去了,他心里翻江倒海。
說起來,倪祥明是河南杞縣人,家里窮得叮當響。
小時候吃紅薯都得讓姐姐先啃樹皮才能輪到他。16歲那年,他被國民黨抓了壯丁。
兩兵一麻袋,像抬豬一樣給他抬進了軍營。
那時候的舊軍隊,地獄似的。
沒背景的人進去就是活靶子。
他當時還沒打過仗,先挨了幾個月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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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官打他,老兵踹他,沒人管。
有一次他跑回了家,結果又被抓回去,回營后直接打得差點沒命。
那時候他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我得走,哪怕死,也不能再當這幫人的兵。”
后來解放軍來了。
他姐姐連夜給他縫了雙千層底布鞋,他穿著那雙鞋,一步三回頭地跑去參軍。
指導員問他為什么來?他憋了半天,說:“就想讓咱窮人能吃飽飯。”
那會兒,他沒講什么主義,也沒提革命。
他只是說了實話。
就是這句話,讓他進了部隊。
從那以后,南征北戰,打到朝鮮,他一直表現不錯,唯獨一件事一直掛在心上——自己還不是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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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晚,他睡不著。
站崗時候,他剛走到崗哨邊,就覺出不對勁。
風里帶著點動靜,不是老鼠,也不是野狗,那種聲音他太熟了——小股部隊摸上來了。
他立刻大喊:“有敵情!”那聲音一下子把整個陣地驚醒了。
這事兒要是換成別人,也許就晚了。
可他那晚偏偏沒睡,偏偏主動上了崗。
誰也沒想到。
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
美軍的動向其實早有征兆。
那時候他們開始試探夜戰,想打破我軍擅長夜襲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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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禿山這片陣地一旦被偷襲得手,很可能整個防線都得重新布置。
當晚,美軍小隊30多人,黑燈瞎火地摸過來,個個端著槍,彎著腰,順著山溝往上爬。
倪祥明一喊,他們立刻撲出來,強攻打響。
我軍倉促應戰,很多戰士連子彈都沒上膛。
二排長王鐵柱剛沖上陣地就中彈倒地。
倪祥明眼睜睜看著排長倒下,嗓子一下就紅了。
他沖上去,一邊喊“一排長——”一邊撿起排長的槍,直接頂了上去。
前線穩住后,他沒停。
他拉著戰友周元德,從側翼繞出去,打算反包抄。
他倆摸著摸著,剛好碰上一支五人制的美軍小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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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我火并,打得極近。
他們先手,兩槍放倒三個。
可剩下那倆也不是省油的燈,撲上來就掏刺刀。
倪祥明腹部中了一刀,血一下就涌出來了。
周元德想救他,結果也被美軍撲倒,兩人扭打在一塊兒。
他們打那場仗,根本不像軍人,更像野獸。
倪祥明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操起工兵鏟,砸向對方頭部。
扭打中,他把那人脖子活活擰斷了。
可他自己,已經命懸一線。
周元德解決敵人后,瘋了似的背起他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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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走,咱們走!”但倪祥明掙扎著說:“不行,放我下,我來擋。”
他掏出手榴彈,拉開保險,說了句:“快走。”然后高喊:“中國共產黨萬歲!”直接沖進了敵人方向。
現場沒人留下照片,也沒人拍視頻。
只有一個被炸得焦黑的煙盒,后來在戰壕邊被人撿到。
戰斗結束后,指導員當場宣讀了倪祥明的入黨申請結果。
追認他為中國共產黨黨員。
那會兒,很多戰友都紅了眼。
有人低聲說:“他要是知道了,得多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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