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這件事情,有的時候如同老茶館里說書人的驚堂木一樣。啪的一聲響滿堂喝彩之后就只剩下了唏噓。看看項羽、曹操、柴榮、李自成,哪一個不就是差最后一下就能夠改變歷史的人?可是最后那一步沒有走好,摔得非常凄慘啊。先說說項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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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之戰的時候,項羽打破鍋、鑿沉船,那場面十分威風。之后焚燒阿房宮,大火把半邊天空都映照得紅彤彤的。但是在鴻門宴上他放走了劉邦,就好像下棋的人讓了對方車馬炮一樣。太史公說他“婦人之仁”,還真說到了關鍵的地方。記得《史記》里面有這樣一個細節:項羽逃到烏江,亭長撐著船來接他,他卻偏偏說“沒有臉面去見江東的父老”。實際上哪里是真的沒有臉面回去?就是貴族的脾氣在作祟罷了——輸也要輸得漂亮,不學習劉邦那種“逃跑來保住性命”的實用辦法。
那最終的結果又是如何的?劉邦之后為項羽修建墳墓,哭得極為傷心,比親生兒子哭泣的程度還要厲害。這種手段可真的是非常高明啊。曹操則相對比較憋屈了。在赤壁之戰之前,他給孫權寫信說“當下我率領八十萬水軍,正要跟將軍您在吳地進行會獵”,狂妄到了極點。結果東風一吹,連營的大火把統一的夢想給燒毀了。不過仔細思索一下,曹操真正遭遇挫折是在人才管理方面。荀彧為他出謀劃策迎接天子,最后卻因為反對稱公而被逼自殺;楊修有點小的聰明才智就失去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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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說說劉備那一方的情況,諸葛亮能夠講解《隆中對》,五虎將各自展示自己的本領。這么一進行對比,曹操的“唯才是舉”還真是比不上劉備的“情感投資”。柴榮現在被提及的次數比較少,可是在五代的亂世當中,他就好像流星一樣。
顯德六年進行北伐,用了四十二天收復了三州三關。眼看著快要奪回燕云十六州了,卻突然生病了。有野史記載他臨死前盯著地圖嘆氣,說道:“上天如果給我十年,我必定讓天下統一”。結果他的兒子才七歲,龍椅還沒有坐熱乎,趙匡胤就穿上黃袍登上了皇位。最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宋朝后來積攢的錢財能夠堆成山,卻再也無法買回幽州的防線。這么一進行對比,柴榮的“十年規劃”倒好像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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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進入北京城的時候就好像一場鬧劇一樣。在崇禎吊死在煤山的那一天,李自成坐在龍椅上撫摸著鎏金雕花的東西,龍涎香還沒有聞夠,他的手下就去搶奪官員眷屬的宅子了。劉宗敏抄了吳三桂的家,陳圓圓被擄走了,直接就逼反了山海關的守軍。你說他蠢不?其實不全是這樣。當年“迎闖王,不納糧”的口號很厲害,可是只靠武力打天下之后不能夠只依靠武力來治理天下。他要是學習一下劉邦訂立約法三章,或者學習一下趙匡胤通過杯酒釋兵權的方式,怎么會至于被清軍追得在九宮山到處亂跑?我覺得這幾個人都輸在一個毛病上:把戰略當作戰術來運用。
項羽認為在戰場上取得勝利就意味著全部勝利。曹操覺得把權謀手段都使完就能讓人服氣他。柴榮相信了速勝那一套。李自成更是過分,穿上龍袍就真的把自己當作真龍天子。實際上歷史常常愛開玩笑:劉邦總是輸了之后再去打仗,朱元璋先把城墻修筑得高高的,慢慢地稱王,反而最后笑到了最后。有一本古書說得很形象:爭奪天下如同熬中藥,火候差那么一點點,苦的不只是一鍋藥,而是一整條命。
項羽他們就好像是急于掀開蓋子的郎中,一聞到香味就覺得成功了,卻不知道藥物的性質還沒有溶解開。這么一思考歷史的門檻不只是依靠力氣或者機靈就能夠邁過去的。它如同老銅鎖,看起來銹跡斑斑,可是鑰匙就隱藏在耐心里面。可惜英雄們老是喜歡用蠻積極砸鎖,把牙齒崩掉了才明白——天下這碗飯,著急的火反而會把鍋底燒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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