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名字,生來就是要被刻在社稷的牌位上的;而有些皇帝的寶座,坐上去就注定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公元1449年,北京城里的人還沒從盛夏的燥熱里緩過神來,一個冰冷的消息就從北邊傳了過來,把整個大明王朝給凍僵了。
皇帝,那個年僅二十二歲,連胡子都沒長齊的朱祁鎮,帶著號稱五十萬的精銳部隊出去“打獵”,結果把自己變成了獵物。
在土木堡那個鬼地方,五十萬大軍,連同幾十個朝廷大員,被瓦剌人像割韭菜一樣,一茬就給收了。
皇帝本人,朱家的天子,被人家活捉了。
這消息傳回紫禁城,整個朝廷當場就炸了。
不是憤怒,是嚇傻了。
文武百官,昨天還山呼萬歲,今天就哭爹喊娘,整個金鑾殿上,跟辦喪事沒什么兩樣。
國家的臉面、軍隊的膽子,全都在土木堡的黃沙里,被埋得干干凈凈。
這一切,都得從那個叫王振的太監說起。
朱祁鎮從小就是在他懷里長大的,皇帝沒見過外面的世界,王振就給他畫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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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皇上,您得學學您的曾祖父朱棣,學學您的父親朱瞻基,那都是親自上過戰場的真龍天子。
您也去溜達一圈,在史書上留一筆,那多威風!”
朱祁鎮信了。
他也不想想,他曾祖父朱棣,那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王爺,一刀一槍打下的江山;他爹朱瞻基,也是從小跟著爺爺混軍營,知道打仗不是請客吃飯。
他朱祁鎮呢?
他只在宮里演過皇帝。
這次御駕親征,對他來說,不過是換個地方,演一出更宏大的戲。
可惜,瓦剌的首領也先,不是配合他演戲的群眾演員。
也先是個老辣的獵手,他看著朱祁鎮帶著龐大的隊伍,像一頭沒頭蒼蠅一樣在草原上亂撞,就知道機會來了。
他沒硬碰硬,就是拖著、耗著、餓著這支少爺兵。
最后在土木堡,一個絕地,把水一斷,五十萬大軍自己就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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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所謂的決戰,變成了一場屠殺。
京城最精銳的三大營,幾代人積攢下來的軍事家底,一天之內,全完了。
這意味著北京城光著屁股,正對著北方吹來的寒風,瓦剌的騎兵隨時都能沖到城門底下。
國都里,恐慌像瘟疫一樣蔓延。
活命,成了所有官員腦子里唯一的念頭。
翰林院的一個叫徐有貞的官員,站了出來,他不是要打,而是要跑。
他引經據典,說了一大通:“各位,當年宋朝不就是丟了開封,跑到南方去了嗎?
照樣又撐了一百多年。
咱們現在皇帝被抓了,太子還小,北京城守不住的。
咱們趕緊收拾東西,遷都南京,保住國本,以后再想辦法打回來!”
這話一說出來,像給一群快淹死的人扔了個救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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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跑!
跑回南京,那里是龍興之地,有長江天險,安全。
一時間,“南遷”成了朝堂上的主旋律。
連皇帝的媽孫太后都慌了神,覺得這主意不錯。
整個大明王朝,就差打包行李,集體往南滾了。
就在所有人都準備開溜的時候,一個沙啞但有力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錘子一樣砸在眾人心頭。
“建議南遷的人,按律當斬!”
說話的,是兵部侍郎于謙。
那年,他五十一歲,一臉的風霜,兩鬢斑白,但那雙眼睛,跟鷹一樣。
他這輩子,從地方小官干起,巡撫過河南、山西,見過黃河決堤,也見過餓桴遍野。
他知道,一個國家最硬的骨頭,不是城墻,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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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著徐有貞,一字一句地問:“你還記得靖康之恥嗎?
宋朝跑了,結果呢?
半壁江山就那么沒了!
今天我們要是也跑了,把這京城,把祖宗的陵寢都扔給瓦剌人,那天下百姓會怎么看我們?
人心一散,這國家就真的完了!
南京能守,北京為什么就不能守?”
這一嗓子,把那些哭哭啼啼準備跑路的官兒全給鎮住了。
于謙的話糙理不糙:跑,不是解決問題,是自尋死路。
你前腳跑,后腳北方的地盤就全丟了,瓦剌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占領整個華北,然后以戰養戰,追著你屁股打。
到時候,別說打回來,能不能在南京站穩腳跟都是個問題。
可光喊口號沒用,問題擺在眼前:皇帝沒了,誰來發號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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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謙的第二個動作,比第一個更狠。
他和一幫主戰的大臣,沖進宮里,對著六神無主的孫太后,提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方案:國不可一日無君。
既然皇帝朱祁鎮當了俘虜,那就讓他當個“太上皇”吧。
我們另立一個新皇帝!
立誰?
就立朱祁鎮的弟弟,郕王朱祁鈺。
這個決定,直接把也先手里最大的王牌給廢了。
你抓著我們皇帝?
不好意思,我們換人了。
你手里的那個,現在是前任,過期貨,一文不值。
也先想用朱祁鎮當人質來敲詐勒索、號令天下的美夢,就這么被于謙攪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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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鈺稀里糊涂地被推上了皇位,年號景泰。
他剛坐上龍椅,屁股還沒熱,朝堂上又出事了。
文武百官想起了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王振。
雖然王振已經死在亂軍之中,但他提拔的那幫黨羽還活蹦亂跳地站在朝堂上。
群臣積壓已久的憤怒徹底爆發,他們跪在午門外,要求新皇帝把王振的余黨全部法辦。
場面一度失控,憤怒的官員們當場就把錦衣衛指揮使馬順活活打死了。
新皇帝朱祁鈺嚇得想躲回后宮,于謙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沉聲說:“陛下,不殺這些人,人心難平!”
朱祁鈺這才下定決心,下令清算王振一黨。
這場血濺午門的事件,等于是一次朝堂大洗牌,把那些投降派、搗亂派一次性清理干凈,于謙徹底掌控了局面,接下來,就是準備實打實地干仗了。
北京城的保衛戰,就這么在于謙的主持下開始了。
他被破格提拔為兵部尚書,總攬全國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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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兵在哪兒呢?
三大營的精銳都沒了。
于謙把所有能想到的辦法都用上了:把南京的備操軍、漕運的官軍,甚至把山東、河南等地的地方部隊,星夜兼程地調往京城。
他還打開了官倉,把兵器發給城里的老百姓,全民皆兵。
在極短的時間里,他硬是湊出了二十多萬能打仗的隊伍。
也先帶著瓦剌大軍兵臨城下。
他以為北京城里早就亂成一鍋粥了,只要大軍一到,城門就得開。
結果他看到的,是嚴陣以待的明軍,和城頭上那面迎風招展的“于”字大旗。
于謙沒有選擇死守城墻,他做了一個更大膽的決定:把二十二萬大軍,全部拉到城外,背靠北京的九座城門,擺開陣勢,準備和瓦剌人野戰。
他告訴將士們:“我們背后就是你們的家,是你們的父母妻兒,退無可退!
今天,要么把他們打回去,要么我們一起死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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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斗在德勝門外打響了。
瓦剌的騎兵,兇悍無比,一次又一次地沖擊明軍的陣線。
于謙親自披甲上陣,在城樓上督戰。
打到最激烈的時候,他甚至派人詐降,把瓦剌的先頭部隊誘入埋伏圈,然后火炮齊發。
那一戰,打得天昏地暗。
瓦剌人第一次發現,這幫看起來不堪一擊的南人,竟然變得這么硬。
也先圍著北京城打了五天,不但沒占到半點便宜,還損兵折將。
他終于明白,有于謙在北京,這座城是啃不下來的。
最終,他只能帶著軍隊,悻悻地退回了草原。
北京城,保住了。
大明王朝,從懸崖邊上被硬生生地拽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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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后,朱祁鎮被放了回來,通過一場政變,又從他弟弟手里奪回了皇位。
他復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謀逆”的罪名,將于謙處死。
抄家的時候,人們發現這位權傾朝野的兵部尚書,家里除了皇帝賞賜的東西,再沒有一絲多余的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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