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diào)解員帶著21年沒管過我的爸爸過來，找我給他養(yǎng)老

"我會養(yǎng)你的，可我還在上學(xué)，那你先給我20萬，我碩博讀完后養(yǎng)你。"

我看著眼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心里五味雜陳。

調(diào)解員小張坐在中間，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小李，這是你親生父親，他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身體也不好，希望你能..."

"親生父親？"我冷笑一聲，"21年了，21年他在哪里？"

那個男人——我的所謂父親，低著頭不敢看我，手里拿著一張皺巴巴的出院單。

01

1999年的春天，我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

媽媽后來告訴我，那天早上父親說要去買奶粉，拿走了家里僅有的兩百塊錢，從此杳無音信。媽媽抱著我在門口等了三天三夜，最后鄰居大媽看不下去，硬是把我們母子倆拉進(jìn)了屋。

"你爸爸那時候才22歲，我19歲。"媽媽總是這樣開頭，然后眼睛就會紅起來，"我們都太年輕了，不知道什么是責(zé)任。"

媽媽一個人把我拉扯大，白天在服裝廠做工，晚上回來還要給人家縫補(bǔ)衣服賺外快。我記得最深的畫面，就是媽媽在昏黃的臺燈下，瞇著眼睛穿針引線，一坐就是大半夜。

小時候我總問："媽媽，爸爸什么時候回來？"

媽媽總是說："等你長大了他就回來了。"

我真的信了，一直信到上初中。

那時候班里同學(xué)都有父親接送，我卻只能看著媽媽瘦小的身影在校門口等我。有一次下大雨，媽媽為了給我送傘，在路上摔了一跤，膝蓋都磕破了，我看著她一瘸一拐地走向我，眼淚止不住地流。

"媽媽，我們不要爸爸了好不好？"我哭著說。

媽媽抱著我，也哭了："好，我們不要他了。"

但我知道，媽媽心里還是在等，一直在等。

02

高中的時候，媽媽查出了胃癌。

醫(yī)生說是長期營養(yǎng)不良加上過度勞累導(dǎo)致的，需要馬上手術(shù)。那天我坐在醫(yī)院的走廊里，看著手術(shù)室的紅燈，感覺整個世界都要塌了。

手術(shù)費要八萬塊，我和媽媽東拼西湊才借到五萬。

"要不然我們回老家吧，那邊治療便宜點。"媽媽虛弱地說。

"不行！"我拍著胸脯保證，"媽媽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籌到錢。"

那段時間我瘋了一樣打工，送外賣、發(fā)傳單、做家教，一天要打三份工。同學(xué)們都說我瘋了，為了區(qū)區(qū)幾萬塊錢不要命。

但他們不懂，媽媽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最終手術(shù)很成功，媽媽康復(fù)得也很好。看著她重新有了笑容，我暗暗發(fā)誓，一定要讓她過上好日子。

高考的時候，我超常發(fā)揮考上了本市最好的大學(xué)，學(xué)的是計算機(jī)專業(yè)。媽媽高興得像個孩子，逢人就說："我兒子有出息了，以后能賺大錢了。"

大學(xué)期間我沒有放松，成績一直名列前茅，還拿了好幾次獎學(xué)金。大三的時候，我決定考研究生，繼續(xù)深造。

"媽媽，等我讀完碩士博士，就能找到好工作，到時候你就享福了。"我信心滿滿地說。

媽媽笑著點頭："好，媽媽等著你成功的那一天。"

03

今年我研二了，正準(zhǔn)備申請博士。

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居委會的調(diào)解員小張找到了我。

"小李，有個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小張的表情很嚴(yán)肅，"是關(guān)于你父親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沒有父親。"

"小李，聽我說完。"小張拉著我坐下，"你父親現(xiàn)在身體很不好，查出了肝癌晚期，醫(yī)生說最多還有半年時間。他現(xiàn)在一個人住在城郊的出租屋里，生活很困難。"

我冷冷地說："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小李，不管怎么說，他都是你的親生父親。血濃于水啊，你不能見死不救。"小張苦口婆心地勸說，"而且從法律角度講，子女也有贍養(yǎng)父母的義務(wù)。"

我站起身來："贍養(yǎng)？他盡過一天父親的責(zé)任嗎？我媽媽生病的時候他在哪里？我需要學(xué)費的時候他在哪里？現(xiàn)在他生病了就想起我來了？"

"小李，我理解你的憤怒，但是..."

"沒有但是！"我打斷了小張的話，"他既然選擇了拋棄我們，就要承擔(dān)后果。"

小張嘆了一口氣："那你見見他吧，就見一面。他說有些話想對你說。"

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同意了。不是因為我原諒了他，而是我想親口問問他，這21年他都去哪里了。

04

見面的地點就在居委會的調(diào)解室。

當(dāng)我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幾乎認(rèn)不出來了。他瘦得皮包骨頭，頭發(fā)全白了，臉上滿是皺紋和老年斑。如果不是小張介紹，我根本不會把他和記憶中那個年輕的父親聯(lián)系在一起。

"小李..."他顫抖著聲音叫我的名字，眼圈立刻就紅了。

我坐得遠(yuǎn)遠(yuǎn)的，冷眼看著他："說吧，你想說什么？"

"對不起，兒子，對不起..."他哭了起來，"爸爸對不起你和你媽媽。"

"現(xiàn)在說對不起有用嗎？"我的聲音里滿含怒火，"你知道我媽媽這些年是怎么過的嗎？你知道她生病的時候有多痛苦嗎？"

他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父親。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醫(yī)生說我最多還有半年..."

"所以呢？"我冷笑，"現(xiàn)在你需要人照顧了，就想起我這個兒子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他急忙擺手，"我這些年一直在想你們，一直在后悔，但是我沒臉回去見你們。"

"那你這21年都在干什么？"我追問道。

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我...我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做過很多工作，建筑工地、餐廳、工廠...但是我染上了賭博的惡習(xí)，賺的錢全部輸光了。后來又借了高利貸，一直在還債，這些年過得生不如死。"

我聽了更加憤怒："所以你是因為欠債才不敢回家的？你有想過我們母子倆的感受嗎？"

"我想過，每天都想。"他哭得更厲害了，"但是我真的沒臉見你們，我是個失敗的父親，失敗的丈夫。"

小張在旁邊勸道："小李，你看你父親也很后悔，而且他現(xiàn)在身體這樣，你就幫幫他吧。"

我冷冷地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幫他？憑什么？"

05

"小李，不管怎么說，他都是你的親生父親。"小張繼續(xù)勸說，"而且從法律角度來講，不贍養(yǎng)老人是要承擔(dān)法律責(zé)任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制住內(nèi)心的憤怒："好，我可以承擔(dān)贍養(yǎng)義務(wù)。"

聽到這話，那個男人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小張也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們現(xiàn)在商量一下具體的安排..."

"等等。"我舉起手，"我話還沒說完。"

房間里瞬間安靜下來，兩個人都緊張地看著我。

"我可以贍養(yǎng)你，但是我有條件。"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現(xiàn)在還在讀研究生，馬上要申請博士，至少還需要四年才能畢業(yè)工作。這期間我沒有收入來源，怎么養(yǎng)你？"

那個男人臉上的希望之光開始暗淡："那...那怎么辦？"

"很簡單。"我冷笑著說，"你先給我20萬，夠我讀完碩博的生活費和你的醫(yī)療費，等我畢業(yè)工作了，我再正式贍養(yǎng)你。"

"20萬？"他瞪大了眼睛，"我哪里有20萬？"

"那就沒辦法了。"我攤開手，"我一個學(xué)生，拿什么養(yǎng)你？難道讓我輟學(xué)去打工養(yǎng)你嗎？那我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小張也覺得為難："小李，你這個要求確實有點..."

"有什么問題嗎？"我反問道，"他是我的父親，我是他的兒子，這沒錯。但是贍養(yǎng)也要有個先后順序吧？我現(xiàn)在自己都還需要別人養(yǎng)，怎么可能去養(yǎng)別人？"

那個男人急了："可是我真的等不了四年了，醫(yī)生說我最多還有半年..."

"那不是我的問題。"我冷冷地說，"你有21年的時間來盡父親的責(zé)任，你沒有珍惜。現(xiàn)在想讓我在半年內(nèi)盡兒子的責(zé)任，你覺得公平嗎？"

房間里的氣氛越來越沉重，那個男人開始抽泣，小張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而且。"我繼續(xù)說道，"我憑什么相信你真的是我父親？21年了，連張照片都沒有，突然冒出來說是我父親，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騙子？"

小張連忙說："這個我們核實過了，身份信息都對得上，他確實是你的親生父親。"

"身份信息可以偽造。"我堅持道，"除非做親子鑒定。"

那個男人急忙點頭："可以，可以做親子鑒定，我愿意配合。"

我看著他急切的樣子，心中涌起一陣復(fù)雜的情緒。但我很快就壓制住了這種情緒，冷冷地說："做完親子鑒定再說吧。"

說完，我起身準(zhǔn)備離開。

"等等！"那個男人突然叫住了我，從懷里掏出一個破舊的錢包，"我...我這里有一些錢，不多，但是..."

我轉(zhuǎn)過身，看到他顫抖著手從錢包里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百元鈔票，數(shù)了數(shù)，一共八百塊。

"這是我全部的積蓄了。"他哭著說，"我知道不多，但是我真的沒有更多了。兒子，求你救救爸爸..."

看著那幾張破舊的鈔票，我的心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但我還是冷冷地說："八百塊？你是在打發(fā)叫花子嗎？"

我轉(zhuǎn)身走出了調(diào)解室，留下那個男人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哭喊："兒子...兒子..."

走出居委會大門的時候，我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不是因為心軟，而是因為憤怒和委屈。

憑什么？憑什么他可以輕松地離開21年，然后在生命的最后時刻，理所當(dāng)然地要求我原諒他，照顧他？

兩個星期后，親子鑒定結(jié)果出來了。小張打電話給我："小李，鑒定結(jié)果確認(rèn)了，他確實是你的親生父親。"

我握著電話，沉默了很久。

"小李，你再考慮一下吧。"小張在電話里勸道，"不管怎么說，血濃于水啊。而且他現(xiàn)在身體越來越差了，前天晚上還昏倒過一次。"

掛了電話，我坐在宿舍里發(fā)呆。室友小王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怎么了？看起來心情不好。"

我把事情的經(jīng)過簡單地告訴了他。小王聽完后沉思了一會兒，說："這確實很難辦。從情理上來說，你有理由恨他；但從法理上來說，他確實是你的父親。"

"你覺得我應(yīng)該怎么辦？"我問。

小王搖搖頭："這種事情沒有標(biāo)準(zhǔn)答案，只能看你自己的心。"

當(dāng)天晚上我失眠了，腦海里不斷浮現(xiàn)出這些年的經(jīng)歷：媽媽一個人拉扯我長大的辛苦，我們母子倆相依為命的溫暖，還有那個陌生男人痛哭的樣子。

第二天一早，我的手機(jī)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請問是李明嗎？我是市人民醫(yī)院的護(hù)士，有個叫李建軍的病人，他說你是他兒子，現(xiàn)在情況很危急，你能過來一趟嗎？"

我愣住了。李建軍，那就是我所謂的父親的名字。

我急忙趕到醫(yī)院，看到那個男人躺在急救室里，臉色蒼白如紙，身上插著各種管子。醫(yī)生說他是因為肝功能衰竭導(dǎo)致的昏迷，情況很不樂觀。

我站在急救室外面，心情五味雜陳。一方面，我恨他這21年來的缺席；另一方面，看著他奄奄一息的樣子，我又于心不忍。

護(hù)士走過來問我："你是病人的兒子嗎？我們需要家屬簽字，決定是否進(jìn)行進(jìn)一步的搶救治療。"

我拿著那支筆，手在顫抖。簽字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我要承擔(dān)起兒子的責(zé)任，意味著我要原諒他的過錯，意味著我要為他的生命買單。

但是不簽字呢？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急救室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警報聲。醫(yī)生沖了出來："家屬！快！病人心臟停止跳動了！"

我握緊了筆，正準(zhǔn)備簽字的時候，急救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中年女人急匆匆地跑了進(jìn)來，后面還跟著一個十幾歲的男孩。

"建軍！建軍！"那個女人哭著撲向病床。

我愣住了，這個女人是誰？

護(hù)士看到她問道："請問您是？"

"我是他的妻子！"那個女人哭著說，"這是我們的兒子！"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手中的筆掉在了地上。妻子？兒子？

那個男孩看起來和我小時候很像，正驚恐地看著病床上的男人。

我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

這個男人，不僅拋棄了我和媽媽，居然還有另外一個家庭？

我沖上前去質(zhì)問那個女人："你說什么？你是他的妻子？"

那個女人含著淚看向我："你...你是？"

"我是李建軍的兒子。"我咬著牙說。

女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兒子？可是...可是建軍說他沒有其他孩子啊..."

我冷笑一聲："看來他對你也撒謊了。"

這時候，病床上的男人在藥物作用下醒了過來，看到我和那個女人同時在場，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建軍，這是怎么回事？"那個女人哭著問，"這個孩子為什么說他也是你兒子？"

男人張了張嘴，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恐懼地看著我們。

我徹底明白了，這個男人不僅拋棄了我和媽媽，還欺騙了另一個女人，建立了另一個家庭。而現(xiàn)在，兩個家庭的人都出現(xiàn)在了這里。

我感覺胃里一陣翻江倒海，轉(zhuǎn)身就往外跑。

身后傳來那個女人的哭喊聲："建軍！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我跑出醫(yī)院，在路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眼淚不停地流。

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憤怒和惡心。

這個男人，徹底超出了我的認(rèn)知底線。

06

我回到宿舍后，整個人都處于崩潰的邊緣。

室友小王看我臉色不對，關(guān)心地問："怎么了？不是去醫(yī)院了嗎？"

我把剛才在醫(yī)院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了他。小王聽完后也震驚了："這...這也太過分了吧？"

"我現(xiàn)在真的想吐。"我捂著臉說，"我居然還為要不要救他而糾結(jié)，簡直太蠢了。"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jī)響了，是小張打來的。

"小李，我聽醫(yī)院說你爸爸住院了，你現(xiàn)在怎么樣？"

"小張叔叔，你知道他還有另外一個家庭的事嗎？"我直接問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小張嘆了一口氣："我...我也是剛剛知道的。那個女人剛才來找過我，說要了解情況。"

"所以你之前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小張的聲音里滿含歉意，"如果我早知道這個情況，絕對不會讓你們見面的。"

"那個女人和孩子的情況你了解嗎？"我問。

"簡單了解了一下。那個女人叫王秀芳，是十年前認(rèn)識你父親的，當(dāng)時你父親告訴她自己是離異的單身男人。他們同居了幾年后生了孩子，孩子現(xiàn)在12歲了。"

我冷笑："所以在拋棄我們母子之后，他又騙了另一個女人？"

"看起來是這樣的。"小張的聲音很沉重，"小李，這個情況確實很復(fù)雜。現(xiàn)在那個女人也很崩潰，她完全不知道你的存在。"

"那又怎樣？"我冷冷地說，"這是他自己造的孽，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小李，你冷靜一點。"小張勸道，"不管怎么說，他都是你的親生父親，而且現(xiàn)在病得很重。"

"親生父親？"我的聲音里滿含諷刺，"一個拋妻棄子、欺騙感情的人，配做父親嗎？"

小張沉默了。

我繼續(xù)說道："而且現(xiàn)在他有另外一個兒子，讓那個兒子照顧他去吧。我可不想和人家搶這個'光榮'的任務(wù)。"

"小李..."

"沒什么好說的了。"我打斷了小張的話，"從今天開始，我和李建軍再也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掛了電話，我感覺整個人都虛脫了。

第二天，那個叫王秀芳的女人找到了我的學(xué)校。

她看起來比我想象中要年輕一些，大概三十多歲，眼睛哭得紅腫。旁邊站著一個瘦小的男孩，怯生生地看著我。

"你就是...李明吧？"她的聲音很沙啞。

我點點頭："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和你談?wù)勱P(guān)于建軍的事。"她說，"我們都被他騙了。"

我們找了個安靜的咖啡廳坐下。王秀芳把這些年的經(jīng)歷告訴了我。

原來，她十年前在一家餐廳打工的時候認(rèn)識了李建軍。當(dāng)時李建軍告訴她自己是離異的單身男人，前妻已經(jīng)去世了。王秀芳是個善良單純的女人，很快就被李建軍的甜言蜜語所打動。

他們同居了三年后生了孩子，但李建軍始終不愿意領(lǐng)結(jié)婚證，總是說等條件好一點再辦。王秀芳為了孩子，也就沒有堅持。

這些年來，李建軍一直在外面打工，很少回家。每次王秀芳問起他的工作和收入，他總是支支吾吾。王秀芳以為他是在外面辛苦賺錢養(yǎng)家，所以從來沒有懷疑過什么。

直到這次李建軍生病住院，王秀芳才知道他還有另一個兒子，還有一段被隱瞞了十年的過去。

"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孩子。"王秀芳哭著說，"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建軍唯一的兒子。"

我看了看那個男孩，他正怯生生地看著我，眼中滿含困惑和恐懼。

"那你打算怎么辦？"我問。

"我也不知道。"王秀芳擦了擦眼淚，"建軍現(xiàn)在病得很重，醫(yī)生說需要很多錢治療。我一個人根本承擔(dān)不起。"

"所以你來找我是希望我出錢治病？"我直接問道。

王秀芳搖搖頭："不是的，我不是來找你要錢的。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看看我們該怎么辦。"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王姐，我們都是受害者。這個男人傷害了我們所有人。"

"是的。"王秀芳點點頭，"我現(xiàn)在才明白，這些年他為什么總是神神秘秘的，為什么不愿意領(lǐng)證結(jié)婚。"

"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

"我想帶著孩子離開他。"王秀芳堅定地說，"我不能讓孩子跟著這樣一個欺騙成性的父親。"

我點點頭："你的決定是對的。"

那個男孩突然開口了："媽媽，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王秀芳眼中再次涌出眼淚，抱住了孩子："不是的，寶貝，是媽媽要保護(hù)你。"

看著這對母子，我心中涌起一陣同情。他們和我跟媽媽的遭遇何其相似。

"王姐，你有什么打算嗎？"我問。

"我準(zhǔn)備帶孩子回老家。"王秀芳說，"我娘家在河南，雖然條件不好，但至少能有個安身之所。"

"需要什么幫助嗎？"我問。

王秀芳搖搖頭："謝謝你，但我們不能再依靠任何人了。我要靠自己的雙手養(yǎng)活孩子。"

我從錢包里拿出一千塊錢遞給她："這點錢你先拿著，給孩子買點營養(yǎng)品。"

王秀芳推辭著不肯收："這怎么能行？我們跟你非親非故的..."

"我們都是受害者，應(yīng)該互相幫助。"我堅持把錢塞給了她，"而且我也是為了孩子。"

王秀芳接過錢，眼中滿含感激："謝謝你，李明。你是個好人。"

臨別的時候，那個男孩突然跑過來拉住我的手："哥哥，你也是我爸爸的兒子嗎？"

我蹲下來看著他："是的，但我們都不需要這樣的爸爸。"

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我們以后還能見面嗎？"

我摸摸他的頭："如果有緣分的話。"

看著他們母子倆的背影，我心中五味雜陳。這個男人的欺騙和背叛，傷害了多少無辜的人？

07

王秀芳帶著孩子離開的第二天，小張又給我打了電話。

"小李，你父親的情況很不好，醫(yī)生說可能撐不了幾天了。"

"那又怎樣？"我冷冷地說。

"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說想見你最后一面。"小張的聲音里滿含無奈，"小李，不管怎么說，他都是你的父親啊。"

"我說過了，我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小李，人都要死了，你就大度一點吧。"小張勸道，"而且他還有些話想對你說。"

我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同意去醫(yī)院看看。不是因為我原諒了他，而是我想親口問問他，為什么要這樣對待我們。

當(dāng)我走進(jìn)病房的時候，李建軍正在輸液，臉色已經(jīng)蠟黃蠟黃的了。看到我進(jìn)來，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別動。"我冷冷地說，"有什么話就說吧。"

"兒子..."他的聲音很虛弱，"謝謝你愿意來看我。"

"我不是來看你的，我是來問你幾個問題的。"我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為什么要拋棄我和媽媽？"

李建軍眼中涌出眼淚："我...我那時候太年輕了，不知道什么是責(zé)任。我害怕承擔(dān)養(yǎng)家的重?fù)?dān)，就選擇了逃避。"

"那后來呢？為什么不回來？"

"后來我染上了賭博，欠了很多債。我覺得自己沒臉回去見你們。"他哭著說，"我知道我是個懦夫，是個失敗的父親。"

"那王秀芳是怎么回事？"我直接問道，"你又是怎么騙她的？"

李建軍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我...我當(dāng)時真的很絕望，遇到了秀芳，她對我很好。我不敢告訴她我還有妻子和孩子，就撒了謊。"

"所以你就這樣又建立了一個家庭，又生了一個孩子？"我的聲音里滿含怒火，"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會傷害多少人？"

"我想過，每天都在后悔。"他泣不成聲，"但我已經(jīng)沒有勇氣改正了。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那你現(xiàn)在想要什么？"我問。

"我想要你們的原諒。"他哽咽著說，"我知道我不配，但我真的很后悔。"

我冷笑一聲："原諒？你覺得一句后悔就能抹掉21年的傷害嗎？"

"我知道不能。"他點點頭，"我只是希望在我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能聽到你叫我一聲爸爸。"

我看著這個奄奄一息的男人，心中沒有任何憐憫，只有厭惡。

"你永遠(yuǎn)都不配做我的父親。"我站起身來，"你傷害了媽媽，傷害了我，也傷害了王秀芳和她的孩子。你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

說完這些話，我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等等！"李建軍突然叫住了我，艱難地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個破舊的信封，"這里面有五萬塊錢，是我這些年攢下的全部積蓄。你拿去給你媽媽買點好東西。"

我回過頭看著那個信封，心中涌起一陣復(fù)雜的情緒。但我還是搖了搖頭："留著給你看病吧，我們不需要你的錢。"

"求求你，收下吧。"他哭著說，"這是我能為你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我看著他那哀求的眼神，最終還是接過了那個信封。不是因為我需要這筆錢，而是我不想再看到他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這筆錢我會交給王秀芳，讓她帶著孩子過上好一點的生活。"我冷冷地說。

李建軍愣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也好，也好。他們確實需要這筆錢。"

"還有別的事嗎？"我問。

"沒有了。"他虛弱地說，"謝謝你愿意來看我最后一眼。"

我轉(zhuǎn)身走向門口，手剛剛碰到門把手，身后就傳來了急促的警報聲。護(hù)士沖了進(jìn)來，開始搶救。

我沒有回頭，直接走出了醫(yī)院。

三天后，李建軍去世了。

08

李建軍的葬禮很簡單，只有我、小張和幾個居委會的工作人員參加。

我之所以參加，不是因為我原諒了他，而是想親眼看著這個男人徹底從我的生活中消失。

葬禮結(jié)束后，小張把我拉到一邊："小李，你父親雖然有很多缺點，但他畢竟是你的父親。現(xiàn)在人都已經(jīng)走了，你就放下怨恨吧。"

我搖搖頭："小張叔叔，有些傷害是永遠(yuǎn)無法原諒的。"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繼續(xù)讀書，繼續(xù)我的人生。"我堅定地說，"我要證明，即使沒有父親，我也能活得很好。"

小張點點頭："你是個好孩子，你媽媽把你教育得很好。"

回到學(xué)校后，我把那五萬塊錢寄給了王秀芳，并且附了一封信，告訴她這是李建軍留給孩子的錢。

一個星期后，王秀芳給我回了電話，聲音里滿含感激："李明，謝謝你。有了這筆錢，我就能帶著孩子重新開始了。"

"這是應(yīng)該的。"我說，"你們要好好生活。"

"你也是。"王秀芳說，"雖然我們都被他傷害了，但我們都要堅強(qiáng)地活下去。"

掛了電話，我給媽媽打了個電話，把這件事的經(jīng)過告訴了她。

媽媽在電話里沉默了很久，最后說："兒子，媽媽支持你的決定。有些人不值得我們付出感情。"

"媽媽，我們的生活不會因為他的出現(xiàn)或離開而改變。"我說，"我會繼續(xù)努力，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

"好兒子。"媽媽的聲音里滿含欣慰，"媽媽以你為驕傲。"

幾個月后，我順利通過了博士入學(xué)考試。在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我想起了李建軍臨死前說的那些話。

他說他希望我能原諒他，希望我能叫他一聲爸爸。但直到他死，我也沒有滿足他這個愿望。

有人可能會覺得我太狠心，太冷血。但我覺得，有些傷害是無法原諒的，有些關(guān)系是無法挽回的。

他選擇了拋棄，就要承擔(dān)被拋棄的后果。他選擇了欺騙，就要承擔(dān)被唾棄的下場。

現(xiàn)在，我的人生重新回到了正軌。我有愛我的母親，有明確的人生目標(biāo)，還有美好的未來在等著我。

至于那個男人，他已經(jīng)徹底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再也不會對我的人生產(chǎn)生任何影響。

我不需要他的基因來證明我的優(yōu)秀，不需要他的認(rèn)可來肯定我的價值，更不需要他的存在來完整我的人生。

我就是我，一個獨立自強(qiáng)的人，一個有責(zé)任心的兒子，一個有理想有抱負(fù)的年輕人。

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