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有沒有盯著《大明王朝1566》里嚴世蕃那張臉,心里直犯嘀咕:裕王朱載坖明明就是嘉靖唯一的活兒子,板上釘釘的下任皇帝,嚴嵩父子憑什么敢往死里踩他?
他們真不怕秋后算賬?腦袋被門夾了?
不是編劇亂寫。
史書白紙黑字——嚴嵩、嚴世蕃對裕王的壓制,比電視劇狠十倍。
狠到什么地步?堂堂親王、天子骨血,居然得掏五百兩金子,跪著塞給嚴世蕃,才把積壓三年的朝廷賞賜給“贖”回來。
這不是夸張。
是《弇州史料》里王世貞親手記下的——裕王“遣人赍五百金貽世蕃,始得支歲賜”。
嚴世蕃收了錢,當場在人前拍著桌子笑:“天子兒行金我,誰敢不行金者?”
聽聽這口氣。
這不是臣子對儲君該有的敬畏,這是債主對欠債人的訓話。
嚴世蕃真把裕王當“天子兒”看了嗎?沒。
他眼里,裕王就是個連王府門房都發不出月錢的窮宗室。
可問題繞回來:他瘋了?敢這么干?
不瘋。
他清醒得很。
他敢這么干,是因為他手里攥著一張裕王根本沒有的牌——景王朱載圳。
很多人看劇以為那時嘉靖只剩一個兒子。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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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活到四十多歲,膝下真有兩個成年皇子:裕王朱載坖,景王朱載圳。
兩人只差一個月出生,同年封王,同年出宮建府,同年完婚。
明面上待遇一模一樣,暗地里天差地別。
裕王母為康妃杜氏。
杜氏生他時,嘉靖前兩子俱夭,皇帝瘋了一樣求子,但凡懷胎的妃嬪立刻晉封。
前任誕育皇子的王妃、盧妃,全升了貴妃;杜氏把朱載坖拉扯大,卻始終卡在“妃”位,臨死都沒混上貴妃號。
嘉靖三十三年杜氏病故,皇帝直接壓禮部,不準按“有子妃嬪”規格辦喪——連親兒子朱載坖,按《大明會典》該服斬衰三年的喪禮,都被皇帝一句話駁回:不準。
母子倆一塊兒被冷處理。
裕王本人性格又“沉靜寡言”,《明史》四個字寫死——“不為帝所喜”。
嘉靖見他都煩,更別說給好臉色。
景王母盧靖妃,正相反。
她是嘉靖晚年最寵的妃子之一,《國榷》里記她“寵冠六宮”。
景王府從來不用為錢發愁——宮里賞賜準時到賬,戶部不敢克扣,地方歲供按時送達;盧妃私下還不斷往兒子府里塞銀子、綢緞、藥材。
景王出宮那年,光內帑貼補的建府銀就比裕王多出三成。
表面一碗水端平,底下暗流洶涌。
嘉靖真信“二龍不相見”?未必。
他故意不立太子,讓兩王并立,就是要吊著——吊著大臣的野心,吊著兒子的戰戰兢兢,吊著自己手里的權柄。
嚴嵩父子就是看清了這盤棋,才敢把裕王往死里壓。
他們不是賭徒,是精算師。
第一筆賬,算的是“未來”。
嘉靖在位幾十年,嚴嵩從翰林編修一路爬到內閣首輔,嚴世蕃以蔭入仕,做到工部左侍郎加太常寺少卿,父子權勢熏天。
可這權哪來的?全靠嘉靖一張嘴。
皇帝說你行你就行,說你不行——頃刻灰飛煙滅。
嚴嵩八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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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裕王登基后念舊情,不立刻換首輔,嚴嵩也熬不過幾年。
等老頭一咽氣,嚴世蕃憑什么還能站在權力頂峰?裕王身邊早有一幫潛邸舊人:徐階、高拱、張居正,個個等著上位。
嚴世蕃再能干,也擠不進新君的“自己人”圈子里。
可景王不一樣。
他排第二,正常輪不到他。
要是嚴家能幫景王越過長兄登基——這叫什么?這叫“定策元勛”。
光這一條功,就夠嚴家三代吃穿不愁。
新君登基第一道詔書,就得先保嚴嵩“原官致仕”,嚴世蕃升尚書、入閣,穩穩接班。
這才是真正的“長治久安”。
嚴嵩敢這么想,因為他有資本。
嘉靖晚年沉迷修道,政務全靠內閣票擬、司禮監批紅。
嚴嵩把持首輔十年,《明史》說他“竊弄威柄,濁亂朝政”,不是虛的。
人事任免、財政調撥、邊鎮軍餉,哪一件不經他手?連錦衣衛指揮使陸炳,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他真覺得——自己能撬動繼承人選。
第二筆賬,算的是“當下”。
嘉靖是什么人?多疑到骨子里。
《萬歷野獲編》里記了個細節:嘉靖四十一年大內失火,火勢撲滅后,皇帝第一反應不是查起因,而是翻《玉牒》——看看皇子們名字邊上有沒有“熒惑守心”之類的星變記錄。
他怕的不是火,是“天意示警”,是兒子們背后有動作。
嚴嵩太懂這套邏輯。
他要是跟裕王走得太近——哪怕只是正常奏事、按時發放俸祿——嘉靖立刻會警覺:他們是不是在結黨?是不是想提前培植勢力?是不是嫌朕老了?
嘉靖四十一年嚴嵩倒臺,直接導火索是什么?御史鄒應龍彈劾嚴世蕃“通賄”“僭擬”,但真正戳中嘉靖心窩的,是那句“交通藩邸,窺伺宮禁”。
五個字,誅心。
嘉靖不怕臣子貪,怕的是臣子把手伸進皇子府。
所以嚴嵩必須打壓裕王。
而且要當著皇帝的面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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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扣賞賜、壓低規制、冷遇奏請——每一步都在向嘉靖傳遞信號:首輔眼里只有陛下,絕無二心。
裕王越慘,皇帝越安心。
這不是蠢,是保命的智慧。
電視劇里把嚴嵩寫成個昏聵老朽,被兒子牽著鼻子走。
史實恰恰相反。
嚴嵩是主動選擇景王,是戰略押注,是政治豪賭。
《嘉靖以來首輔傳》里明確說:“嵩陰附景邸,以固寵”。
一個“陰”字,一個“固”字,寫盡算計。
裕王的窮,是真窮。
不是裝的,不是試探,是實打實揭不開鍋。
《明會典》規定親王歲祿五萬石米、鈔二萬五千貫、錦四十匹、纻絲三百匹、紗羅各百、冬夏布各千、綿兩千兩、鹽二百引、茶千斤,外加馬料草五十匹/月。
聽著嚇人,可這是理論值。
實際執行呢?《明食貨志》補了一句:“視府庫盈虛,時有裁損”。
裕王沒去封地,在京就藩,這就卡在制度縫隙里。
就藩親王有莊田、有市稅、有匠戶,是獨立經濟體;京城親王除了朝廷撥付,沒別的進項。
偏偏戶部是嚴嵩的地盤。
王府開銷卻一分不能少。
宗人府要供奉、儀衛司要糧餉、長史司要俸祿、家廟要香火、下人要月錢。
裕王又不能像地方藩王那樣開礦收稅——那是謀逆。
他只能坐等朝廷“恩賞”。
結果等來的,是空賬本。
有人給他支招:找嚴世蕃。
戶部尚書歐陽必進是嚴嵩門生,侍郎王材是他女婿,主事、郎中十有七八是“嚴黨”。
不給嚴世蕃遞話,錢永遠出不了庫。
裕王咬牙湊錢。
派誰去送?不敢用王府官,怕留下把柄,臨時抓了個心腹家仆,袖子里縫著金葉子,夜里摸進嚴府偏門。
嚴世蕃收錢痛快。
裕王拿到錢,第一件事是還債,第二件是補發下人半年欠餉,第三件……買米。
這事在朝中不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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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貞敢記,說明當時士林皆知。
嚴世蕃敢到處吹噓“天子兒行金我”,更說明皇帝默許——至少沒追究。
嘉靖聽到這話,心里是什么滋味?大概冷笑一聲:“朕的兒子,連五千兩都拿不出?廢物。”
景王那邊呢?《國榷》里輕描淡寫一句:“景邸歲賜無愆期”。
沒有“積壓”,沒有“克扣”,該給的準時給,額外的還追加。
這種差別待遇,大臣們心里門清。
朝廷立刻裂成兩派。
一派認“禮法”。
《大明祖訓》寫得清清楚楚:“凡朝廷無皇子,必兄終弟及……須立嫡母所生者。庶母所生,雖長不得立。”嘉靖無嫡子,裕王是事實上的長子,繼位天經地義。
代表人物是禮部尚書吳山、翰林學士高拱——高拱當時就在裕王府當講官,天天盯著嚴嵩父子咬牙。
另一派賭“圣意”。
皇帝明顯偏愛景王,何必守死規矩?押注景王,萬一成了,就是潑天富貴。
他們不公開站隊,但行動上全往景王府靠——送禮、薦人、通風報信,樣樣不落。
嚴嵩是后者的核心。
他不光自己押,還拉著整個江西同鄉官僚集團一起下注。
嘉靖三十八年,江西籍御史何維栢上疏請立太子,矛頭直指嚴嵩“阻抑儲貳”。
嚴嵩反手一紙票擬,把何維栢削籍為民——連審都不審。
皇帝連朱批都懶得寫,直接“依擬”。
這不是意氣之爭。
是生死線。
誰控制了未來的皇帝,誰就控制了下一個十年的朝局。
嚴嵩八十歲了,他不怕死,怕的是死后嚴家被清算。
他要給兒子鋪一條金光大道——哪怕這條道,得踩著裕王的脊梁骨過去。
裕王怎么辦?忍。
史書沒寫他哭過、罵過、上疏告過。
只記他“益自韜晦,杜門謝客”。
不結交朝臣,不議論朝政,連王府門匾都換成最普通的黑漆木——景王府用的是描金云龍紋。
他把自己活成一個影子,一個不存在的人。
徐階去看他,他只談《尚書》訓詁,絕口不提時事。
高拱氣得拍桌子,他擺擺手:“且待。”
他在等兩件事:等嚴嵩老死,等景王出局。
景王先撐不住了。
嘉靖四十年,皇帝突然下旨:景王“之國”,去湖廣德安府就藩。
這一走,等于自斷臂膀。
藩王離京,等于退出政治中心。
消息傳來,景王府連夜收拾行李,哭聲一片。
裕王府靜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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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載坖當天只做了一件事:去太廟給生母杜氏牌位上了柱香。
嚴嵩慌了。
他立刻上疏,說景王“體弱畏寒”,德安濕熱,求改封近京之地。
嘉靖批了兩個字:“已有旨”。
沒商量。
同一年,嚴嵩遭第一記重錘。
嘉靖讓他推薦新任吏部尚書,他推了親信歐陽必進。
皇帝當場發怒:“此老厭朕,欲以私人擅銓柄耶?”——這老東西嫌朕煩了,想用自己人把持吏部?嚴嵩跪在丹墀下磕頭見血,才勉強過關。
第二年,致命一擊來了。
御史鄒應龍上《貪橫陰臣欺君蠹國疏》,列嚴世蕃十大罪:通賄、僭擬、擅作威福、交通藩邸、私占田產、匿喪不報……條條見血。
最要命的是“交通藩邸”——皇帝最怕的那根刺,被精準扎進心臟。
嘉靖沒立刻殺嚴世蕃。
他留了半分情面:削嚴嵩首輔銜,令致仕;嚴世蕃流雷州衛。
表面看是保全,實則是試探——看朝中還有多少人敢為嚴家說話。
嚴世蕃沒讀懂。
他走到半路,借口“母病”折返江西老家。
一到家,立刻大興土木:修府邸、建園亭、蓄聲伎、收古玩。
《明史》寫他“益肆惡,脅取人田產,掠良家子女”。
他以為皇帝只是做做樣子,過兩年風頭過了還能起復。
他忘了——嘉靖最恨什么?恨臣子“不知朕心”。
你流放是懲罰,你偷跑是抗旨,你享樂是挑釁。
三罪疊加,必死無疑。
墻倒眾人推。
南京御史林潤上疏,揭發嚴世蕃在南昌“聚亡命、練甲兵、通倭寇”,證據確鑿——他私藏的盔甲、弓弩,在府庫清點時堆了三間屋;與倭寇往來的書信,被錦衣衛當場起獲。
連當年被他逼死的楊繼盛兒子,都冒死進京叩閽,呈上血衣訴狀。
嘉靖四十四年十月,嚴世蕃押赴西市,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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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名加了一條:“謀叛”。
八十五歲的嚴嵩削籍為民,所有田產抄沒,只留老屋三間、薄田二十畝。
寒冬臘月,他蜷在江西分宜老家的破屋里,靠鄉鄰接濟度日。
史載“寄食墓舍,粥不繼”,連稀粥都喝不上。
而就在兩個月前,嘉靖四十四年八月,景王朱載圳在德安病逝,年僅三十一歲。
死因不明,《實錄》只記“王薨”,沒病因、沒癥狀、沒御醫記錄。
他死后,嘉靖派人去德安“檢視”,回來只報“無他故”。
皇帝沒追封太子,沒厚葬,謚號“景”——在謚法里,“景”是中謚,不上不下,遠不如“莊”“睿”“憲”這類美謚。
嚴嵩聽到景王死訊時,正在啃一塊發硬的炊餅。
他沒說話,把餅掰成兩半,一半喂了門口的野狗。
裕王呢?他依然住在那座冷清的王府里,繼續讀他的《尚書》,聽徐階講《大學》。
嚴嵩倒臺時,他沒上賀表;嚴世蕃伏誅時,他沒置一詞。
仿佛這些事與他無關。
三年后嘉靖駕崩,裕王繼位,是為隆慶皇帝。
他登基第一道詔書,是赦免因言獲罪的官員;第二道,是追贈楊繼盛太常少卿;第三道……給嚴嵩特旨:“復原官,賜祭葬”。
沒報復。
一個都沒有。
不是他寬宏大量。
是他根本不需要。
嚴嵩八十八歲死了,嚴世蕃腦袋早爛在刑場,景王墳頭草三尺高。
最大的威脅,時間已經替他清干凈了。
他登基時三十六歲,而對手的棺材,已經釘死了三年。
回頭看嚴嵩父子的算計,像一場荒誕劇。
他們算準了嘉靖的多疑,算準了景王的受寵,算準了朝局的分裂,唯獨沒算準兩件事:
第一,嘉靖活得比他們想象中久。
嚴嵩倒臺時八十二,嘉靖六十一。
皇帝再撐五年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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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世蕃卻等不及——流放路上就敢偷跑,回鄉就敢囂張,等于親手把刀遞到政敵手里。
第二,景王死得太早。
三十一歲,說沒就沒。
《實錄》不記病因,說明連御醫都說不清——要么是突發急癥(比如中風、心疾),要么是長期服丹藥中毒。
嘉靖自己就是丹藥受害者,他兒子能躲過去?未必。
嚴嵩把全部籌碼押在一個藥罐子身上,本身就是豪賭。
賭輸了,全盤皆墨。
裕王的勝利,不是靠爭,是靠熬。
他像一塊石頭,沉在水底,任上面浪打風吹。
嚴嵩是浪,景王是風,嘉靖是那根攪動江水的棍子。
棍子一停,浪散了,風歇了,石頭還在。
有人問:嚴嵩真沒想過退路?比如兩頭下注?
不可能。
政治不是做生意,能“雞蛋放兩個籃子”。
嘉靖的朝廷,站隊只有零和——你支持裕王,景王黨立刻視你為敵;你靠攏景王,裕王黨將來必清算你。
嚴嵩權勢滔天,恰恰因為他是嘉靖唯一的“白手套”——皇帝想干的臟活,全由他干。
換個人?嘉靖不信。
所以他必須純粹,必須極端,必須讓皇帝覺得“這老狗只認朕”。
一旦他流露動搖,首輔位子當天就得換人。
徐階在內閣當了十幾年次輔,就等嚴嵩犯錯。
嚴嵩敢對裕王松一口,徐階的彈章第二天就能堆滿御案。
所以嚴嵩對裕王的打壓,是表演,是投名狀,是生存必需。
他越狠,皇帝越放心。
他要是哪天突然給裕王加俸兩千石——嘉靖的錦衣衛當晚就得圍他府邸。
裕王也懂。
所以他從不抱怨,從不申訴,連“委屈”兩個字都不往奏章里寫。
他知道——自己越慘,父親越安心;嚴嵩越囂張,離死期越近。
他在等一個信號:等皇帝親手把嚴嵩推出去祭旗。
這個信號,就是景王出藩。
景王離京那天,北京下著小雨。
送行的官員稀稀拉拉,嚴嵩稱病沒去。
裕王站在王府角樓上,遠遠望見兄弟的車駕消失在朝陽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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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回書房,磨墨,寫了個“靜”字,貼在門楣上。
三年后,他坐上龍椅。
第一個被召見的,是徐階。
君臣二人沒談國事,只聊了半炷香的《孟子》。
徐階走后,隆慶把那張“靜”字揭下來,扔進炭盆。
火苗“轟”地竄起,紙角卷曲,墨跡暈開,最后只剩一撮灰。
沒人知道他當時想什么。
史書只記:“帝默然良久。”
嚴嵩死于萬歷十一年,九十七歲。
那時隆慶已逝,萬歷登基。
小皇帝派人去分宜吊唁,送了三十兩銀子治喪。
當地縣令湊了點錢,草草葬在祖墳邊。
墓碑沒刻“太子太師”“華蓋殿大學士”,只寫“故明嚴公諱嵩之墓”——連個謚號都沒有。
嚴世蕃的頭,早爛在刑場黃土里。
景王的墓,在德安荒山上,連守陵戶都逃光了。
只有裕王府那塊“靜”字炭灰,被掃進簸箕,倒進護城河,隨水漂走,再沒人記得。
你看,歷史有時候就這么荒唐:最拼命算計的人,輸得最慘;最沉默忍耐的人,贏得最穩。
不是因為后者多高明,是因為前者忘了——在絕對的皇權面前,所有算計,都不過是皇帝指縫里漏下的幾粒米。
他高興時賞你一口,不高興時,連碗都砸了。
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皇帝咽氣前最后一道旨意,是命裕王“攝理國事”。
沒提嚴嵩,沒提景王,沒提任何往事。
仿佛那些傾軋、賄賂、站隊、流放,全沒發生過。
朱載坖跪在乾清宮外接旨。
雪下得很大,落在他肩頭,很快積了一層白。
他沒抖,沒擦,就這么跪著,直到傳旨太監走了,才慢慢起身。
袍角結了冰,走一步“咔”一聲脆響。
回府路上,他路過西四牌樓。
刑場早已清理干凈,青石板縫里,還嵌著幾點暗紅。
他沒停步,轎簾也沒掀。
有些血,時間沖得掉;有些賬,根本不用人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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