縉云丨黛涓：耙二哥的面

耙二哥的面

文/黛涓

體檢完幾近中午，雖然喝了體檢中心熬得濃稠的白粥，先生還是極力推薦我去吃他經常光顧的那家小面店，排名在他心目中已經超過另一家喜愛的小面館。

這家面館名稱很樸實：耙二哥豌雜面。寥寥六字已點明關鍵信息種種：重慶人甚至包括外地人都曉得咱們重慶的男人疼老婆，耳朵根子耙軟。重慶話“耙二哥”說快了，聽著就像“耙耳朵”。二哥在家里排行老二吧，真顯親切。要問店里特色，那當然是豌雜面啰。

二兩豌雜面15元，倒是行情價格，尤其對于這種抓住旅游紅利而打造的面館，雖然沒有免費豆?jié){或銀耳湯提供，但收藏加打卡，可以送煎蛋一個或者飲料一瓶。當然，對于我們這種正宗的重慶人來說，從小吃到大的重慶小面，肯定是把味道放在首位，這也是考驗一位小面館師傅段位的入門及必要門檻。

耙二哥做生意實誠，二兩小面沒有漲價，并且還會加上一大勺燉煮得又耙又糯的豌豆。7元就能吃上豌豆面，醬油香醋、海椒花椒、蔥花香油，新鮮作料林林總總十幾樣，我們莫名覺得占了二哥便宜。

剛出鍋的小面甫一端到我的面前，濃郁的芝麻醬香氣就殺將出來，不容分說全方位占領你的嗅覺；碗底的作料們，一經筷子的攪合，那些蔥花、蒜末、芝麻顆顆、榨菜粒兒，爭先恐后與面條發(fā)生關系；一口入嘴，海椒的香辣和花椒的麻香，在口腔里各占半壁江山。我完全不像一個剛喝完一大碗粥的人，將頭埋在碗里一口氣干掉大半，這才心滿意足地抬眼觀望四周。

請的挑面孃孃一看嘛就很能干，一邊挑面，一邊還能手口不停隔著塑料門簾招呼過往行人：“帥哥里面坐。美女美女，來吃我們家的面喲！”

對此，二哥卻顯得佛系許多：“要進來吃的啷個都要進來，不來吃的你啷個喊他也沒得用。”

和我們一桌坐對面的年輕女子，吃的米線，紅油湯里，米線綿軟，但又根根分明，她一邊喝著碗里的湯一邊說：“這個米線居然讓我找到了十幾年前上學時，在學校附近吃到的那個味道！”無疑，對于一家主打賣面的小面館，這個算是意想不到的最高級夸獎。

除了我們這一桌，后面坐的幾桌，還有陸陸續(xù)續(xù)進店來的，基本都是外地游客。二哥接待得游刃有余，還能和我們爽利地擺“龍門陣”：

“昨晚凌晨三點來了一撥人，消費了300多；今天早上又來了幾位，吃了200來塊……”數(shù)字的背后，我想絕無炫耀之心，因為二哥最后總結了一句：“這生意，全靠旅游來拉動。”

現(xiàn)在雖然不講“下海”了，但做生意的人不一直在商海浮沉？有的被幸運的海潮推向了亮閃閃的高光之巔，有的被無情的巨浪打壓到了海的深處，誰都有被海椒辣出眼睛水兒的時候。

最后吧，不管味道如何，在我心中，有著二哥真心實意的這碗面，其實超過了其他那些生意火爆的面。雖然先生心目中有他自己的小面排行榜，即使都當了幾十年的重慶人，即使同吃一鍋飯也好多年，口味仍有不兼容的部分。但刻進靈魂深處的，一定有我們從小吃到大的重慶小面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