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農“回鄉”：匯集故宮上博等多家博物館兩百余件藏品

“揚州八怪”之一金農（1687—1763），是中國藝術史上一位極具個人魅力的大師，是一位詩、書、畫、印皆精的全才文人藝術家。少時即富詩才，五十歲后始作畫，在市井繁華與商業煙火中，活成了一身 “山林氣象” 的文人逸士。

澎湃新聞獲悉，12月24日，“山林氣象——金農特展”將在浙江美術館開展。此展從故宮博物院、上海博物館、揚州博物館等二十家博物館、美術館等機構借展二百余件作品、文獻，通過學術梳理，整合成繪畫、書法、金農與揚州八怪、金農歸去來兮四個單元，全面呈現金農一生的藝術成就，是近年來金農研究專題性最強、規模最大的展覽。

展覽現場

“金農特展” 是浙江美術館近年來繼王鐸、傅山、何紹基、趙之謙等自主策劃實施的 “中國傳統經典系列” 名家特展后的又一大展，也是這個系列中首次出現杭州籍藝術家。

清 金農 自畫像軸 131.3cm×59.1cm 1759年 故宮博物院藏

為文人畫的發展確立了新范式

金農（1687—1763），杭州人，清代“揚州八怪”的核心人物。原名司農，字壽田，三十歲后自號“冬心先生”，三十九歲更名“農”，字壽門。他一生用過許多別號，如“金吉金”“昔耶居士”“稽留山民”等，其中不少寄托著對故鄉杭州的眷戀。

他早年以詩聞名，師從學者何焯，與丁敬等人并稱“浙西三高士”。書法上，他獨創扁筆濃墨、棱角分明的“漆書”，風格奇古。年過五十始作畫，卻一出手便古意盎然，題材涵蓋梅、竹、佛、馬等。其畫作，詩、書、畫、印完美結合，尤以構思精巧的長篇題跋（世稱“金長題”）著稱，畫梅尤為自得。

金農中年游歷四海，后長居揚州，以賣書畫為生，布衣終身。著有《冬心先生集》等。他去世后，歸葬于杭州臨平。

清 金農 古佛圖軸 133cm×63cm 1760年 天津博物館藏

清 金農 香林掃塔圖軸 61.5cm×28.8cm 蘇州博物館藏

詩人的本色使其畫作造意新奇、內涵淵雅，“畫有可不款題者，惟冬心先生畫不可無題”（方薰語）。深厚的書法功力令其用筆古拙遒麗，饒富金石之氣。而“行半天下”的豐富游歷與開闊眼界，則使他的畫作題材多樣且充滿生活氣息。加之其人格中志趣高蹈、曠達嬉謔的魅力，畫作每每予人以歡欣超逸、幽默解頤的審美體驗。

書卷氣、金石味、盎然詩情與活潑生機——這些文人畫的典型品性，在金農畫中得以恣意交融與充分彰顯，為后世文人畫的發展確立了新范式。趙之謙、吳昌碩、齊白石、潘天壽等大家，均曾從其藝術中汲取靈感與養分。

清 金農 人物山水圖頁（荷花銀塘） 24.3cm×31.2cm 故宮博物院藏

清 金農 梅花圖頁 23.2cm×33.4cm 1758年 故宮博物院藏

清 金農 墨竹立軸 125.5cm×43cm 1750年 湖南省博物館藏

獨創“漆書”，筆方如刷

金農書法以拙為妍、以重為巧，體勢多樣，尤其是他獨創的“漆書”，在清代乃至整個中國書法史上留下了令人矚目的印記。

金農早年于帖學及顏真卿楷書下過苦功，后師碑以變革，強調“恥向書家作奴婢”。他專精隸書，初師鄭簠，后致力于《漢華山廟碑》數十年，自言“華山片石是吾師”。以此為基礎，他熔鑄諸體，形成了豐富的書風：其隸書古茂渾厚，行草書姿態奇崛，寫經體楷書則清勁雅致。最突出的書體是漆書（自謂“渴筆八分”），沉雄勁爽，濃墨似漆，筆方如刷，渴筆飛白，橫粗豎細，蒼勁老辣，弟子羅聘有詩贊曰“冬心先生真吾師，渴筆八分書絕奇。”

金農不僅是卓越的實踐者，更是碑學運動的先行者。其創作充滿了金石氣與個人意趣，打破了當時書壇的沉悶格局。這種將汲古與創新完美結合的藝術道路，至今仍為后世探索書法提供了不朽的啟示。

清 金農 隸書臨《西岳華山廟碑》冊（二十開選二） 27cm×28cm×2 天津博物館藏

清 金農 行書游禪智寺詩軸 89cm×31cm 1722年 故宮博物院藏

清 金農 漆書“門無庭有”五言聯 105cm×24cm×2 故宮博物院藏

清 金農 漆書《相鶴經》屏 85cm×126cm 西泠印社藏

金農與“揚州八怪”

揚州是“南北之沖”，鹽商云集、雅集不斷。此次展覽也陳列了多幅“揚州八怪”的作品。

所謂“揚州八怪”，是指康熙至嘉慶初年活動于揚州地區的富于創新精神、作品具有嶄新風貌、處世曠達不羈的畫家群體，通常指金農、黃慎、鄭燮、李鱓、李方膺、汪士慎、高翔、羅聘八人，有些學者認為“八怪”為代指，人數更多，如高鳳翰、陳撰、邊壽民、華喦、閔貞、李葂、楊法等亦在此列。雖偶有出入，皆為揚州畫派中一時俊杰。

金農三十四歲初游揚州，一直到七十七歲終老后歸葬杭州黃鶴山，除外出游歷及歸杭州故里外，大半輩子都寓居揚州。在揚州的幾十年間，他與揚州詩壇、畫壇、商界、政界結交深厚。尤其與汪士慎、高翔交往密切，晚年與鄭燮交好，鄭燮曾盛贊“杭州只有金農好”。金農還與同游揚州的兩浙詩友杭世駿、厲鶚、全祖望、袁枚，揚州鹽商馬曰琯、馬曰璐兄弟，兩淮鹽運使盧見曾等過從甚密，時有詩會雅集。他還悉心栽培羅聘、項均等門下弟子。金農雖為流寓畫家，但他善于結交、入鄉隨俗，加之人品高逸、畫風奇拔，成為“揚州八怪”核心人物。

“只寄得相思一點” 原本是宋元之際詞人張炎的詞句，用以傾訴漂泊孤愁與相思之苦。乾隆二十三年（1758 年），六十四歲的丁敬，為客居揚州七十二歲的金農刻了這方印，以表達對老友思念；第二年，金農在揚州畫了一幅自畫像遠寄杭州丁敬，畫跋中說，五年不見，教我如何不想你！它日待我回杭州，一定要與你攜手登山，我仍然保持著 “山林氣象”。

清 汪士慎 墨梅圖軸 110cm×24.2cm 1751年 中國美術學院美術館藏

清 鄭燮 行書集古鏡銘七言詩軸 140cm×73cm 1759年 西泠印社藏

清 丁敬、金農等 復園紅板橋圖題詠冊（釋明中繪一開） 20.2cm×29cm 浙江省博物館藏

本次展覽將持續至2026年3月15日。

資料來源：浙江美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