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是南喬燒的!”姜諾嘶啞地辯解,可聲音微弱。
“沒有?”陸硯寒打斷她,鏡片后的眼睛里滿是失望,“南喬親眼看見你拿著文件袋,要點燃!飯店的服務員也作證,看到你們爭執,然后你就把袋子燒了!”
“姜諾,我以為你只是無知,沒想到你還如此惡毒!不承認就算了,還要污蔑南喬,任何一個真正的科研人員,都把數據看得比命還重!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整天只想著爭風吃醋,耍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嗎?!”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在姜諾心上。
他寧愿相信南喬,相信陌生的服務員,也不愿意相信她這個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
她還要爭執,可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敲響,兩個穿著中山裝、干部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他們看向姜諾的眼神帶著鄙夷,轉向陸硯寒時卻換上恭敬:
“陸教授,調查結果出來了,數據損壞,所有證據都指向姜諾同志。按照規章,損壞重要科研數據要拘留七天。您……真要替她去嗎?”
姜諾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要替她去拘留所?!
陸硯寒嗯了一聲:“她是我妻子,拘留所的條件她受不住。責任我來承擔。”
“可您是國家級人才,這會……”
“我說了,我去。”陸硯寒語氣不容置疑。
幾個人面面相覷,最終點頭,“那好,您跟我們走吧。”
陸硯寒點點頭,轉身要走。
“陸硯寒!”姜諾叫住他。
他停下腳步,沒回頭。
“為什么?”姜諾問,聲音在發抖,“為什么要替我接受懲罰?你不是很討厭我嗎?不是覺得我惡毒嗎?”
陸硯寒沉默了幾秒,然后轉過身,看向她。
“我說過,”他開口,每個字都清晰而冰冷,“你受不住里面的環境。你不能有事。”
“研究所需要后勤保障,其他人的細心程度,達不到我的要求,這些瑣事,目前只有你能做好。所以,你需要保持健康,繼續做好你該做的事。”
轟——!
姜諾只覺得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耳朵里嗡嗡作響,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然后瘋狂地倒流,沖向頭頂,又狠狠砸回心臟,帶來滅頂的劇痛和冰寒!
原來如此……
南喬沒說錯,他不愛她,可又不離婚,甚至在這種時候保護她,不是因為顧及夫妻情分,不是因為責任,而是因為她這個后勤做得太好,他找不到替代品!
上輩子她到死都沒想通的問題,現在有了答案。
她忽然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陸硯寒皺了皺眉:“你這幾天好好休息。”
他轉身要走,姜諾叫住他:“陸硯寒。”
他回頭。
“如果有一天,有個比我更會照顧人、更任勞任怨的女人出現,你會換掉我嗎?”
陸硯寒思考了兩秒,誠實回答:“如果有這樣的人選,并且不影響我的工作節奏,我會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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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諾笑得更厲害了,笑得渾身發抖。
陸硯寒看她一眼,覺得她今天格外奇怪,但外面還有人等著,他沒時間深究。
“好好休息。”他又說了一遍,推門離開。
門關上的瞬間,姜諾的笑聲戛然而止。
眼淚無聲地往下掉,她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砰地一聲大力撞開,南喬來了。
她關上門,走到病床邊,盯著姜諾。
“沒想到啊,”她冷笑,“你在師兄心里居然這么重要。他寧愿自己去蹲拘留所,也不愿意讓你去。”
重要?
姜諾想笑。
作為一個保姆,她的確重要。
“你笑什么?”南喬被她笑得毛骨悚然,“姜諾,我告訴你,師兄這次受的罪,都是你害的!”
她突然上前,一把扯掉姜諾手上的輸液針。
“既然師兄舍不得動你,那我替他動!”
姜諾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南喬拖下床,往外拽。
她身體虛弱,根本掙不脫。
南喬拖著她穿過走廊,拖出醫院,拖到大街上。
正是下班時間,街上人很多。
南喬把她扔在地上,然后對著圍觀的人群大喊:
“大家看看!就是這個女人!她故意燒毀國家重要科研數據,害得陸教授,我們國家最年輕的科學家,替她去蹲拘留所!”
人群嘩然。
“什么?燒數據?”
“陸教授?是那個搞原子彈的陸教授嗎?”
“天啊,她怎么敢?!”
南喬繼續煽動:“陸教授為了科研,廢寢忘食,鞠躬盡瘁。可這個女人,就因為吃醋,就燒了教授三年的心血!現在教授替她去受罰,她居然還有臉躺在醫院里!”
“太可惡了!”
“打死她!”
不知道是誰先扔了一塊石頭。
然后,更多的人加入進來。
石頭,爛菜葉,甚至還有鐵鍬……雨點一樣砸在姜諾身上。
她蜷縮在地上,用手護住頭,可還是被打得渾身是血。
疼。
很疼。
可更疼的,是心。
她看著那些憤怒的面孔,看著南喬得意的笑容,忽然想起上輩子,她死后,也是這樣,沒人關心她是怎么死的,沒人記得她是誰。
她只是陸硯寒的妻子,一個可有可無的附屬品。
一塊鐵錘砸在她肋骨上。
“咔嚓——”
骨頭斷裂的聲音。
姜諾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還是在醫院。
醫生告訴她,肋骨斷了兩根,以后陰雨天會很難受。
姜諾沒說話。
她只是拿起床頭的電話,撥通了研究所的號碼。
“我要舉報。”她說,聲音很平靜,“南喬同志聚眾鬧事,故意傷害,請組織嚴肅處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說:“我們會核實。”
三天后,核實結果出來了。
南喬被帶走,送去勞動改造。
姜諾躺在病床上,聽到這個消息,心里一片平靜。
終于清靜了。
一周后,姜諾出院回家。
她推開家門,看見陸硯寒已經從拘留所回來,他坐在客廳里,手里拿著一本書,但顯然沒在看。
聽見聲音,他抬起頭。
“你讓組織把南喬送去勞動改造了?”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姜諾沒說話,放下手里的東西。
“你知不知道她是科研人才?”陸硯寒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她的手很重要,她的大腦很重要。你現在讓她去勞動改造,等于毀了她的前程!”
姜諾抬起頭,看著他。
“陸硯寒,”她說,“你只看到她去改造了,有沒有看過,她把我折磨成了什么樣?她當眾將我拖出醫院,煽動人群污蔑我、毆打我,導致我肋骨斷裂,內傷出血,差點沒命。她不該受到懲罰嗎?”
“她性子是急躁了些,做事沖動,不考慮后果。”陸硯寒皺眉,“但你就不能用更妥當的方式處理嗎?向組織反映,批評教育,甚至內部處分,都可以!唯獨不該用這種手段報復她。”
“報復?”姜諾笑了,“你覺得我是在報復?”
“難道不是嗎?”
姜諾看著他,看著這個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忽然覺得好累。
累到連爭辯的力氣都沒有了。
“是,”她說,“我就是在報復。我已經這么做了,你要如何?殺了我嗎?”
陸硯寒的臉色陰沉下來。
他盯著她看了幾秒,然后轉身,走進她的房間。
“你干什么?!”姜諾心中一緊,一股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她踉蹌著跟過去。
只見陸硯寒打開她的衣柜,從最底層翻出一個木盒子。
那里面放著一只銀鐲子,是她母親的遺物,更是母親留給她唯一的東西。
“你要干什么?!”姜諾沖過去,想搶回來。
陸硯寒舉高手,避開她。
“我知道這個東西對你很重要。”陸硯寒一字一頓,清晰而冷酷地警告,“所以,姜諾,下次你再傷害科研人才,或者破壞科研數據,我就把它摔了。”
“陸硯寒!你敢!你還給我!!”姜諾渾身冰冷,所有的冷靜和麻木都被打破,她瘋了一樣再次撲上去,只想奪回母親的遺物!
“記住我的話。”陸硯寒拿著鐲子,轉身要走。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喊:“陸教授!研究所急事!”
陸硯寒應了一聲,急匆匆往外走。
姜諾追上去,想搶回鐲子,陸硯寒不耐煩地一甩手——
“砰!”
姜諾被他甩開,頭重重磕在門框上。
劇痛傳來,她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
額頭上溫熱的液體流下來,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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