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冬天,廣東豐順采芝村來了一位70歲的陌生老人。
他站在自家門口,透過窗戶看見屋里熱熱鬧鬧坐滿了人,孩子們的笑聲傳出來,他轉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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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門開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站在那里,平靜地說了一句話,讓這個在臺灣深山里裝了42年啞巴的男人,當場淚流滿面。
這個老人叫謝漢光,他離開家的時候才28歲,為什么他潛伏了42年?
那句話又說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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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7月,25歲的謝漢光在廣東豐順老家娶了妻子曾秀萍。
婚禮辦得很簡單,親戚朋友來了一圈,喝了喜酒就散了。
新婚的喜悅還沒過幾天,謝漢光就接到了組織的命令,要他去臺灣基隆中學當老師。
表面上是教書,實際上是去做地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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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秀萍知道丈夫要走,什么也沒問。
那個年代的女人都是這樣,丈夫要做什么事情,妻子只管在家里等著。
謝漢光臨走前抱著妻子說,等任務完成了就回來。
曾秀萍點點頭,她相信丈夫的話。
誰能想到,這一等就是42年。
謝漢光到了臺灣基隆中學,白天給學生上課,晚上就干他真正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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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情報寫在紙上,用米湯當墨水寫在書頁的空白處。
平時看著就是普通的書,用火一烤,字跡就顯現出來了。
這種方法很原始,風險也大,謝漢光每次傳遞情報都是提心吊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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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臺灣的局勢突然變了。
省工委書記蔡孝乾被抓了,這個人一被抓就什么都說了。
謝漢光的名字也在上面。
消息傳到謝漢光耳朵里的時候,他正在學校批改作業。
同伴匆匆趕來告訴他,讓他趕緊跑。
謝漢光來不及收拾東西,連夜就逃出了基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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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一跑,可能這輩子都回不了家了。
謝漢光一路往南跑,最后躲進了臺東的深山里。
那里人煙稀少,山高林密,適合藏身。
他給自己起了個新名字叫葉依奎,從此謝漢光這個人就消失了。
為了不露餡,他裝成了啞巴。
一個不會說話的農夫,誰也不會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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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漢光在山里找了個破舊的木屋住下。
屋子漏風漏雨,他就自己修補。
沒有糧食,他就在山坡上開荒種地。
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日子雖然苦,倒也能活下去。
最難的是不能說話。
謝漢光每天面對著大山,想說話也只能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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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他會對著樹木自言自語,說說家鄉的事情,說說妻子的名字。
說完了又害怕,怕萬一被人聽見了就暴露了。
山里偶爾會有人路過,看見這個啞巴農夫,也就點點頭走了。
謝漢光裝得很像,從來不多看別人一眼。
他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就坐在屋子里想家。
他想妻子曾秀萍現在怎么樣了,想她有沒有改嫁,想她是不是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謝漢光做了個決定,他要想辦法給家里傳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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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來玻璃瓶,把紙條塞進去,封好口,然后趁著夜色偷偷跑到海邊,把瓶子扔進海里。
他也不知道這瓶子能不能漂到大陸,能不能被人撿到,能不能送到妻子手里。
這就像買彩票一樣,中獎的概率幾乎為零,他還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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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秀萍一直在老家等丈夫回來。
開始的幾年,她每天都去村口張望,看看那條路的盡頭會不會出現熟悉的身影。
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五年過去了,謝漢光還是沒有回來。
村里人開始勸曾秀萍改嫁。
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過日子太難了,再找個人嫁了,日子能好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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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秀萍搖搖頭,她說丈夫還會回來的。
村里人都說她傻,都這么多年了,人早就沒了,還等什么。
曾秀萍沒有解釋,她知道別人不會理解。
她懷孕的時候,謝漢光已經走了。
她一個人把兒子生下來,一個人把兒子養大。
兒子問起爸爸,她就說爸爸在外面工作,過幾年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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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她說了幾十年,兒子從小孩變成了中年人,她還在說。
曾秀萍心里有個信念,丈夫一定還活著。
她沒有證據,就是相信。
她在家里把丈夫的東西都留著,衣服鞋子都擺在柜子里,好像主人隨時會回來穿一樣。
鄰居看著都覺得心酸,這女人是真的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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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11月,臺灣開放了探親。
這個消息傳到臺東深山的時候,謝漢光已經70歲了。
他聽到消息,手都在發抖。
42年了,他終于可以回家了。
謝漢光下山去辦手續,工作人員看著他的證件,問他是不是叫葉依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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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漢光搖搖頭,用很生澀的聲音說,他叫謝漢光。
這是他42年來第一次說出自己的真名字,喉嚨都有些不聽使喚了。
1988年12月,謝漢光站在了家門口。
他從臺灣坐船到香港,再從香港輾轉回到廣東。
一路上他都在想,妻子還在不在,家還在不在。
當他真的站在門口的時候,他又不敢進去了。
屋子里傳出說話聲和笑聲,很多人的聲音。
謝漢光透過窗戶往里看,看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坐在堂屋里,周圍圍著好幾個中年人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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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太太是誰?
謝漢光認不出來了。
42年的時間,把那個年輕的妻子變成了他不認識的老人。
謝漢光轉身想走。
他想,妻子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兒孫滿堂,自己這個陌生人不應該打擾他們。
他剛邁出一步,門就開了。
曾秀萍站在門口,看著他。
兩個老人對視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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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秀萍先開口了,她說了一句讓謝漢光當場流淚的話。
她說,你走那天我已經有身孕了,我答應過等你回來。
說完這句話,曾秀萍拉著謝漢光的手走進屋里,對著屋里的人說,這是你們的父親,這是你們的爺爺。
謝漢光站在那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看著滿屋子的人,兒子、兒媳、孫子、孫女,他們都站起來看著他。
這個裝了42年啞巴的老人,這個在深山里孤獨生活了42年的男人,終于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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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以后,謝漢光的身份成了問題。
有關部門去查檔案,發現當年的檔案在戰亂中燒毀了,沒有證據證明他的身份。
謝漢光不著急,他說檔案沒了可以找人證。
他托人打聽當年一起工作的同志,還真找到了幾個。
這些老戰友聽說謝漢光還活著,都激動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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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謝漢光的身份終于得到了正式確認,他開始享受離休干部待遇。
組織給謝漢光補發了這些年的工資,一大筆錢。
謝漢光全都分給了孫輩們,說讓他們好好讀書,好好生活。
他自己依然過得很節儉,穿的衣服都是舊的,吃飯也很簡單。
在山里住了42年,那種節儉的習慣已經刻進骨子里了。
謝漢光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家門口曬太陽,看著孫子孫女在院子里玩耍。
有時候曾秀萍會坐在他旁邊,兩個老人并排坐著,什么話也不說,就這么靜靜地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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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不需要太多話語了,能夠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1996年深秋,謝漢光去世了,享年79歲。
他是在睡夢中走的,很安詳。
曾秀萍守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像當年送他出門時一樣平靜。
她完成了自己的承諾,等到了丈夫回來,陪了他最后八年。
謝漢光的一生就是那個特殊年代的縮影。
他28歲離家,70歲歸來,中間這42年都消失在了歷史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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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秀萍也一樣,她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丈夫走了42年,她就等了42年,沒有驚天動地,就是簡簡單單地信守承諾。
他們的故事告訴我們,信仰和承諾這種東西,不需要多么轟烈,就是這樣平平淡淡地堅持著,一直到生命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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