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3年,朱元璋下令把藍玉凌遲,藍玉仰頭大笑道:“我藍玉這輩子最后悔的,就是在捕魚兒海,擁兵二十萬,卻沒有自立為王!”
明洪武二十六年的春天,南京的天總是灰的,那天,錦衣衛押著藍玉進了刑場,他的手腳被鐵鏈鎖得死死的,臉上卻沒有半點頹色。
圍觀的百姓里有人低聲嘀咕:“這就是捕魚兒海大捷的主帥,如今要沒命了。”人群里有人咬牙切齒,也有人眼里滿是同情,藍玉沒回頭,只是輕輕笑了下,那笑聲像是在和整個世界告別。
藍玉本是鳳陽定遠人,小時候家里窮,跟著姐夫常遇春混飯吃,早年打仗很拼命,也很能打,常遇春在軍中有了地位后,把他帶進了大帳。
鐵鎖連環、夜襲元軍、騎馬沖鋒,這些在軍史里留下名字的戰例,都是藍玉實打實拼出來的,朱元璋看上了他,覺得這人能干事,于是一步步提拔。
后來他娶了常遇春的妹妹,跟皇家的關系也越走越近,太子朱標的妃子,叫他一聲舅舅。
藍玉的命運轉折點是捕魚兒海那一仗,那是1388年,朱元璋下令徹底消滅北元殘部,藍玉帶著十五萬大軍,一路追到漠北,大漠風沙,幾天沒找到敵人,軍心浮動,有人勸他撤。
他猶豫了,但王弼說:“你帶這么多人出來,如果就這么空手回去,誰都交代不過去。”藍玉咬牙決定繼續追,這一追,就沖進了元軍老巢,趁著天降大風,明軍從背后殺進去,北元的皇帝、宗室、妃嬪、官員、牛羊成群,都成了俘虜。
那一仗打完,藍玉紅到了極點,捕魚兒海那年,明軍在荒漠里頂著風沙追了上千里,餓了啃干糧,渴了用雪化水。
藍玉一聲令下,全軍趁著風暴突襲北元,直接把皇室和大批貴族都抓了,俘虜成堆,牛馬遍地,朱元璋一高興,前所未有地夸獎他,說以后大明的江山都能睡得安穩。
可風頭太過,麻煩就跟著來了,夜里,軍營里的酒還沒涼,消息就傳開了——藍玉手下沖進了北元的皇宮,有人搶了元妃,有人連自己人都勸不住。
第二天,朱元璋那邊就有人回話,說本來要封他梁國公,這下只能降一等,成了涼國公,還把過錯寫進了詔書,藍玉氣得捏碎了酒杯,轉身把怒火撒在身邊人身上,誰也不敢吭一聲。
他的脾氣越來越沖,大明朝的將軍們,誰見了他都得繞著走,有人背后議論,說藍玉仗著功勞,根本不把規矩放眼里。
一次朝會上,他冷不防當著眾人的面沖朱元璋提問:“這么多年拼命,憑什么我連個太師都當不上?”朱元璋沒說話,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瞬間,現場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藍玉嘴上不服氣,心里卻明白,這條命已經被人盯上了。
有了這層心結,藍玉做事更橫了,看上東昌的田地,直接派人占下來;御史上門查賬,他一句話,把人轟了出去;軍中升降將領,他自己點頭說了算。
還有一回,夜里領兵路過喜峰關,守門的動作慢了點,他讓士兵直接把大門撞開,事后有人勸他別太張揚,藍玉甩下一句:“我怕誰?!”
但真正讓他走到死路的,是朱元璋的疑心,洪武二十五年,太子突然去世,朱元璋立了孫子朱允炆當繼承人,朝里年紀大的將軍都不看好他,藍玉和太子關系近,太子死了,他就像突然沒了靠山,朱元璋看著他,心頭的警覺一天重過一天。
到了洪武二十六年二月,風聲陡然緊了,錦衣衛頭子蔣瓛帶隊,直接把藍玉抓了,外頭人聽說風聲,誰都不敢說半句好話。
藍玉被關進牢里三天,沒人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只有錦衣衛進進出出,臉色都很難看,審訊和判決幾乎是連夜完成,藍玉被判極刑,南京城里一夜之間風聲鶴唳。
藍玉案一出,牽連了大半個朝廷,株連一萬五千人,很多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兄弟都沒能逃過這一劫,公侯伯將,幾乎被清洗得一干二凈,南京的百姓晚上都不敢出門,誰家門口點了燈,錦衣衛就會上門,好多人家一個晚上就斷了煙火。
但藍玉真有反心嗎?從留下的口供和案卷來看,關鍵證據其實并不全,藍玉本人沒有留下認罪的話,反而是他的親人、部下的供詞被用來定罪。
這些供詞里,有的說他準備在二月十五皇帝親耕那天動手,有的說是在春夏之交,行動細節混亂,像是倉促拼湊出來,有人懷疑,這更像是一場提前安排好的政治清洗。
朱元璋為什么要動藍玉?有一個細節很能說明問題,捕魚兒海打完仗后,藍玉回京,朱元璋見到他,先是笑著夸他,然后突然語氣一轉:“你覺得自己還能活多久?”藍玉當時沒敢吭聲。
其實,這不只是一句玩笑,朱元璋要給孫子掃清一切障礙,只是,藍玉死后,誰都沒算到,幾年后朱允炆繼位,遇上了燕王朱棣起兵靖難,那時候,朝廷里能帶兵打仗的將軍幾乎一個都沒有。
藍玉、馮勝、傅友德這些人,要么死了,要么被削了權,朱允炆手里連個能打的都沒有,結果只能眼睜睜看著朱棣打進南京。
歷史有時候就這么諷刺,朱元璋花了這么大力氣清除“荊棘”,到頭來,卻給孫子留下了一個光禿禿的后花園,連個能擋風的草都沒有。
藍玉案之后,明初的將星體系徹底崩潰,老百姓記不住那些復雜的朝堂斗爭,但會記住藍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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