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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江蘇蘇州網友在社交平臺反映,自家17歲孩子在校考試期間突發墜樓事故,目前仍在醫院重癥監護室救治,小陽重傷昏迷至今已有一個多月。
據悉小陽在墜樓前曾被班主任叫至辦公室談話,隨后情緒低落地走出辦公室。在教室停留約一個半小時后,于10時許的課間墜樓。
蘇州市相城區教育局回應,事件情況仍在調查中。
由于事發前關鍵談話發生在無監控的辦公室,真相調查陷入困境。家屬的追問與公眾的質疑聲浪中,一種令人心寒的極端想象悄然浮現:“以后老師找學生談話,是不是也得佩戴執法記錄儀?”
這個看似荒誕的問題,卻真實折射出當下教育生態中信任的崩塌與教師們背負的沉重枷鎖。
“今天開班會,又有同事半開玩笑說,以后口袋里得備支錄音筆。”一位有十五年教齡的高中班主任在匿名采訪中坦言,“這當然是玩笑,但笑聲里的苦澀是真的。”
小陽事件發生后,教師群里沉默了許多。悲劇的核心指向了那場沒有第三者在場的師生談話——這恰恰是教育工作最日常、最核心的場景之一。
“教師辦公室里裝監控”的呼聲在網絡此起彼伏,與之相伴的,是教師群體中蔓延的無助感。在部分學校,管理方已明確建議:與學生進行敏感談話時,最好有另一位老師在場,或者“敞著門”。
“敞著門”,三個字道盡了其中的微妙——既是對學生心理感受的忽視,也是對教師專業尊嚴的消解。
一名小學心理教師分享了她的困境:“一個孩子因家庭問題有自傷傾向,哭著來找我。最有效的幫助是創造一個安全、私密的空間讓他傾訴。但如果我時刻擔憂‘如何自證清白’,我的第一反應會是保護自己,而不是全然接納他。”
教育的專業性建立在信任與親密之上。當教師因恐懼被誤解、被問責而選擇“避險操作”時——談話內容模板化、情緒表達中性化、肢體距離最大化——教育的溫度也隨之流失。
恐懼催生出的,是一種“防御性教育”。 教師不敢嚴厲批評,怕被指為“語言暴力”;不敢單獨輔導,怕被疑有不當接觸;甚至不敢表達關切,怕被誤讀為過度干預。
悲劇發生后,輿論往往非此即彼:要么嚴懲教師,要么指責家長。然而,將教師簡單推向對立面,無助于預防下一個悲劇。
教師背負著“無限責任”——既要保證成績,又要維護心理健康;既要嚴格管理,又要讓學生感受關愛。但他們獲得的系統支持呢?心理學培訓、清晰的行為準則、危機干預流程、有效的家校溝通機制,這些常常是缺失或流于形式的。
教育正在變成一份“高危職業”,不僅是工作強度,更是精神與法律層面的風險。當一名教師拿起粉筆時,他需要同時是教育家、心理學家、矛盾調解員,還得是懂得“自證清白”的風險控制師。
我們當然要追問小陽事件的真相,這是對生命的尊重。但真相的目的,不應僅是追責,更應是厘清邊界、完善系統、預防悲劇。
如果調查最終演變成又一場對教師的“獵巫”,導致所有教育者更加謹小慎微,用“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冷漠來自保,那將是教育的二次傷害,最終承受代價的是所有孩子。
教育的本質,是人與人之間心靈的觸碰。 它需要適度的隱私空間來建立信任,需要專業判斷下的個性化互動,更需要允許教師與學生都能犯錯、都能脆弱、都能在安全的環境中成長。
一個健康的家校關系,不應是監視與反監視的攻防。真正的解決方案,不是給教師配上記錄儀,而是給教育配上“信任儀”與“支持系統”:
明確教師權責邊界,讓老師在清晰的規范內放心工作;
普及心理健康支持,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
建立家校常態溝通機制,讓誤解在陽光下消融;
完善校園危機處理流程,讓悲劇發生時系統能有效響應,而非僅依賴個人。
當教育者不再需要思考如何“自證清白”,才能全情投入如何“證明愛”與“傳遞光”。別讓對透明的追求,最終絕緣了教育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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