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手記·2025回望｜迷茫與無奈，烏克蘭人在戰火延宕中煎熬

　　新華社基輔12月29日電　題：迷茫與無奈，烏克蘭人在戰火延宕中煎熬

　　新華社記者李東旭

　　急促的防空警報劃破烏克蘭首都基輔夜空，拖著尾焰的無人機疾掠而過，隨即傳來一陣巨響，警報聲此起彼伏——

　　這是記者12月27日凌晨在公寓陽臺所見一幕。過去一年，這樣的情景在這座城市反復上演。

　　7月底，基輔遭遇大規模空襲。在基輔西郊的庫切拉街，一棟9層居民樓被導彈擊穿，周邊數十棟居民樓的門窗被震得粉碎。

　　世界銀行秋季報告顯示，沖突延宕致烏克蘭今年的貧困率達36.9%，遠高于沖突前水平，約四分之一的烏克蘭家庭面臨流離失所、傷殘等問題。

　　烏克蘭國家銀行11月發布報告說，由于電力等基礎設施遭嚴重破壞，加上農業減產，2025年烏經濟增速從預期的4.3%下調至約2%。而一些國際機構對烏克蘭經濟的預測更加悲觀。

　　經濟增長乏力，軍事行動不止，財政捉襟見肘。烏克蘭2026年國家預算顯示，國防支出與預算收入幾乎持平，烏克蘭不得不依靠舉債才能維持經濟社會運轉。

　　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數據，算上歐盟不久前批準的今后兩年對烏900億歐元貸款，烏克蘭仍需再借款約450億歐元才能填補這兩年的財政缺口。

　　一切的一切，化作民生的窘迫。入冬后，烏克蘭全境開始輪流停電和工業限電。發電機晝夜不息的轟鳴聲，燃油和木柴燃燒的刺鼻煙霧，籠罩著整個基輔。

　　烏東部蘇梅州居民娜塔莉婭告訴記者，當地自10月起便實施輪流停電，每次停電4至8個小時。“要是趕上停暖又停電，我就用錫紙包裹磚塊放進燃氣烤箱，再用磚塊取暖。這樣的日子久了，也就慢慢適應了。”娜塔莉婭語氣平靜。

　　這一年，記者見證了烏克蘭各界對于和平前景的迷茫與掙扎。

　　11月，寒風掠過基輔獨立廣場。一名攜帶行囊的烏軍士兵凝視著插滿悼念陣亡軍人旗幟的草坪，神情茫然。

　　“我叫基里洛·邦達連科，37歲。明天就要重返前線。”邦達連科告訴記者，“我們只能靠自己，美國和歐洲一直為軍援問題爭吵不休。”

　　2月，美國總統特朗普與為礦產協議訪美的烏總統澤連斯基爆發激烈爭執。消息傳回國內，許多民眾憤懣中夾雜著失望。

　　記者想起基輔市民帕納修克的一番感慨：“美國和歐洲給烏克蘭描繪的美好前景就像一場夢，噩夢驚醒，只剩痛苦和淚痕。”

　　過去一年，烏方與美、俄、歐圍繞礦產協議、軍事援助、臨時停火、“和平計劃”、安全保障等問題展開了一輪輪艱難談判。但各方始終無法在安全保障和領土等關鍵問題上達成共識。

　　就在12月28日，澤連斯基前往美國佛羅里達州海湖莊園，與特朗普就“和平計劃”會晤。特朗普稱，雙方達成“約95%”的共識。但人們其實都清楚，關鍵問題未解，“95%”其實與“0”沒有太大區別。

　　在美歐多方力量介入和各自政治盤算下，烏克蘭問題走向，將受戰場形勢與外交博弈交織影響，以打促談、邊打邊談的“打談循環”，或將成為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常態。

　　2026年臨近，俄烏沖突即將進入第五個年頭。

　　“有些人相信戰爭會結束，有些人則不抱期待。”烏西部外喀爾巴阡州居民瑪利亞對記者說，“我不知道答案，我已經等了太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