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書法家開口閉口,不提書法應該如何入門,開口閉口先來這個不能學那個不能學。我都不知道這是為什么?
原來,古人也有這樣的說法,只不過和我們今天的這個不能學,那個不能學,還是有點不一樣的,比如說,清中期桐城學者蘇惇元(1801—1857)在其所著《論書淺語》說:
學古人各家書,不善學之,皆有流弊,須極力避之,一落流弊,即難脫去。
學鐘王,須避滯笨散漫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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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智永、虞伯施須避妍媚瘦緩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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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歐書須避瘦棱軟弱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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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旭素書須避狂放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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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李北海須避枯硬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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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柳書須避干瘦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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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蘇書須避肥濃敧側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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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黃書須避故作顫掣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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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米書須避怒張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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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趙書須避妍媚軟熟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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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董書須避熟滑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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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惇元最后一句“余此語非謂古人有弊。后人不善學之,往往有此弊。爾。”才是經典之語,與我們當代書法家開口閉口學這個掉坑里,學那個掉坑里,問題是,能不能掉坑里,掉坑里你怎么讓它從坑爬出來?這正是徐元崇與此語“非古人有弊,后人不善學之,往往有此弊。”不恨古人,恨你你沒有理解沒有學好古人,怎么能怪古人呢?所以我的看法是,什么字帖都能學,最差的字帖,都可以學,關鍵是你學到什么程度,怎么樣去學。
不過,話又說回來,蘇惇元所說的學古人的流弊,其實也是古人的特點,如果我們把古人的特點全部都拋掉了,那么你學古人還學什么?他們的精神呢?所以說,既要看到古人的特點,又要看到古人不是盡善盡美,只是書法之流,也就是書法在發展過程當中產生的一些成績,這些成績值得我們去學習和欣賞,但未必一定要學的跟他們一模一樣,看他什么樣的好,我們就覺得他的好的不得了,這就是學書法的流弊。
所以說,我們要從多方位的角度來看古人的成績,既要看到他絕對具有創造性的特點,同時也要看到這些特點未必適合我,也未必適合新時代,這就是我們講,學古人既要來自于古人,又要出乎于古人,那么來自于古人,是我們初學階段的事情,出乎于古人,是我們最終要達到自己本真本我的問題。當然這些都是指學習書法藝術追求更高目標而言的,對于不想達到更高目標的人來講,無所謂流弊還是不流弊,就是有流弊又有什么了不起?學的和蘇東坡一樣,難道就錯了?學的和米芾一樣就錯了?也沒什么錯,但畢竟元氣不足,創造力不夠,仍然會被世人的詬病的。
按照古人的說法來講,我們剛開始學書法三個步驟,第一,要學會“用筆”,第二要懂得“識勢”,第三要學會“裹束”。一句話就是用筆和結構問題。
古人總結了永字八法九用筆,這叫基礎性學會用筆,古人總結了基礎小結構,這叫識勢。古人把用筆和識勢結合起來,這叫“裹束”。
怎么用筆怎么把持結構,這是書法的要脈,初學者必須要懂筆法,不懂筆法,你再學任何人的字,你就是把王羲之學一輩子,把顏真卿學一輩子,你照樣是流弊遍體,傷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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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書法也不是只學一家,要轉益多師,即便是學一家,最重要的是要把他的筆法精神和結字精神學到手,這樣就可以避免一些法乎其上而得其下的問題。
古人講法乎其上,僅得其中,這主要是指學習古人有一個損耗過,就是我們不可能把古人的全息學到的,就是古人全部的信息量全部的價值都學到手,所以我們法乎其上,僅得其中,這是有道理的。
就是說,我們在學古人的過程當中,學了它的八十分,那么人家是打100分,你學到了個大方向得到了八十分。如果你學的字帖,本身就是八十分,你學了80%,那你才得到了60多分。
我們盡量把古人的精神學到手這是關鍵,查看所有學的差的都是沒有把古人的精神學到手,所以趙孟頫為什么說“用筆千古不易”?不是說讓你的筆法永遠不變,而是說古人的精神,我們要傳承下去,這種精神在他的蘭亭序十三跋里說的話就是,“雄秀之氣,出于天然”,這是評論王羲之的書法的。我們把“雄秀之氣,出于天然“,作為一個比喻來講,就是把古人的精華精神學要到手,才能成功。
問題是我們能不能夠發現古人的精神本質,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這一點做不到,那么想達到超越古人,或者說避免學習書法的流弊,那也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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