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故事：不容惡人有后

趙成，陜西山陽城中人（今商洛市下轄縣 ），素來是個無賴，年紀越大越是作惡多端。

他連自己的兒媳婦也強奸，兒媳婦不從，他便持刀相逼迫，兒媳不得已，含淚順從，內心是十萬個不愿意的。

事后，趙成與兒子趙友諒商議，舉家遷居到遠處生活。一來自己在當地已臭名昭著，二來得防著兒媳報官或者向人訴說。

趙家有個親戚叫牛廷輝，住在距離城內三十里處的一個村莊里。趙成便攜同兒子、兒媳前往此村莊，在牛延輝住所對面，靠山處蓋了房子，心想這樣一來可與牛延輝彼此相互照應了。

但是，牛延輝怎會不知道趙成是什么人呢？所以對他很是冷淡，同時也有防備心理。

不過這種情形對趙成來說，并不是什么難處理的問題。兩人住得如此之近，那是低頭不見抬頭見啊。

趙成總是有意無意地尋找機會與牛延輝搭話，又是點頭又是哈腰，表情真摯、言辭懇切，一副改過自新的模樣。

一天，趙成在村里閑逛，碰巧遇見牛延輝路過，就厚皮老臉地笑著打招呼，沒想到牛延輝一反常態，說：“你來村里這些日子，還沒招待過你一家，晚上來我家吃頓便飯吧！”

趙成唯唯諾諾，跟在牛延輝的身后前往，中途又買了一些糕點，作為第一次登門拜訪的禮物，同時又叫上了兒子、兒媳。

牛延輝設宴款待趙成，還請來鄰居做客，為大家介紹趙成乃是自家親戚，希望日后鄉鄰之間能相互照應照應。

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原本惡貫滿盈的趙成就取得了牛延輝的信任，真是功夫不費“有心人”吶。

宴席間，有個叫嚴七的客人，與牛延輝是很要好的朋友，關切問詢其近況。

牛延輝說：“生意不好啊，賣了兩頭驢得三十兩銀子，花了十兩買米和修繕房屋，現在家中僅余下二十兩了……”二人的談話皆是類似的話題。

趙成酒過三巡后，又生起跟兒媳通奸的想法，看了一旁的兒子，頓感厭惡，完全就是一個礙事的貨。

趙成欲火難耐，便盤算著如何才能跟兒媳無障礙、無顧忌地“快活”。

這時，他想到鄰居孫四也是一個兇惡的無賴，并且體力過人，是整村人都害怕的主。

于是就去找孫四商議，謀劃殺死牛廷輝，然后平分牛廷輝剩下的二十兩。

孫四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對這個剛來村里沒多久的趙成并不了解，所以并沒有答應。

趙成接著又說：“我兒媳婦的姿容十分美麗，你若能助我殺死牛廷輝，嫁禍于趙友諒，只要趙友諒抵罪，我就將兒媳婦許配給你，如此，就不是分得十兩的事了?！?/p>

孫四怦然心動，頓覺趙成十分大方，遂以殺牛廷輝為己任。

當天夜里，孫四跟趙成各自拿著刀，徑直進入牛家。趙友諒知曉此事，見情形不妙，便逃入一山洞中躲藏。

孫、趙二人可真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竟將牛延輝夫婦、以及子女全部殺盡，而后去衙門報官，聲稱是趙友諒所殺。

縣令路學宏一聽是滅門慘案，急忙派遣差役前往捉拿犯人，無意間發現趙友諒藏在山洞中，形跡很是可疑，遂押回衙門嚴刑審訊。

趙友諒不忍心指證自己的父親，又經受不住嚴刑拷打，故而痛哭服罪。

然，殺死牛家人用的刀，原是孫四家的物品，非趙家所有。趙友諒屢次供述藏刀之處，官府屢搜而不得。

縣令認為找不到兇器，終不算證據確鑿，因此重復審理，導致該案拖延，遲遲未下判決。

這期間，孫、趙二人洗劫了十多個鄉鄰的家財，都是當初參加過牛家宴席的人。

這天，趙成在家中估算著時間，認為案子就快要結案了，禁不住得意起來，高聲歌唱。

其兒媳見狀，終是壓不住心中怒火，罵道：“俗話說＇虎毒不食子＇，家翁自己殺人，嫁禍兒子，拖累鄉鄰?，F在如此快活，還高聲唱曲耶！一人作事一人當，天地鬼神肯饒過家翁嗎？”趙成瞬間面紅耳赤，閉上嘴不敢唱曲了。

碰巧捕役又來帶趙成復訊，正好聽見趙家人的對話，頓時臉色大變，趕緊稟報縣令。

縣令震怒，遂派人將趙成逮捕到衙門審問。最初，趙成矢口抵賴、猶為不服，差役只好對其用刑，燒毒煙熏趙成的鼻子，趙成害怕中毒身亡，這才一五一十地道出實情。

隨即又將孫四抓獲，孫四深知事情已敗露，難逃一劫，于是自招罪過。

按律：殺死一家五人者，亦須一家五人抵償。此案甚為重大，縣令遂上報到知州府。

孫四無家無室，自是按律例判處。而按察使秦某與撫臺王某因趙友諒的孝心所感動，故又將此案向皇上進呈奏疏。

奉上諭：趙友諒的處境值得同情，但其父趙成兇惡至極，豈能允許這樣的人有后！趙成著以凌遲處死，其子趙友諒可免一死，但須施以宮刑，百日滿后，充軍發配黑龍江。

選自《續子不語》聲明：本故事內容皆為虛構，文學創作旨在豐富讀者業余生活，切勿信以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