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暑假和教師們的尸體：家校對立問題在讀書中的思考（二）

文：雙旗鎮客棧 （我何其不幸，竟敢思考。——阿爾貝·加繆）

紀元：初級職稱二十六年，中級職稱元年。

九歲那年，我的尸體漫山遍野奔跑。——這句話來自于那個少年乙一，他在十六歲的時候寫下了這么一本兒小說。

我不是向你推薦這么一本小說，只是因為我手邊正好有這么一本小說。

不是我吹噓自己如何如何，我是一個放在人堆里再難找出來的小小螻蟻，也叫做當代教育打工人。我唯一自認為還可取的優點就是善良純凈、忠厚老實：我會對所有弱勢群體先入為主地表現出一種憐憫，我遵守社會一切法律和道德的教化而不愿逾雷池一步。

可惜啊，這個世界顛倒了樣子。人們把老實忠厚當做了污名化的詞語，他們信誓旦旦地不做老實忠厚的人，然后告誡自己的孩子也不要去做老實忠厚的人。
潛臺詞里，他們把自己當做了叢林里的禽獸，他們把忠厚老實的人當做了自己的獵物。

他們完全不知道：惡因終會招來惡果。我不相信他們不會遇到骯臟齷齪，我也不相信他們可以在骯臟齷齪面前左右逢源——即便他們可以，他們的子孫后代也未必可以。

當然，這些人自以為自己就是法國皇帝路易十五，他們有一個信條：“我死之后，哪會管什么洪水滔天！”

不是我吹噓自己如何如何，我是一個放在人堆里再難找出來的小小螻蟻，也叫做當代教育打工人。在這個暑期里面，我的教育管理者們要求教師們進行各種各樣的讀書活動：讀各種各樣務虛的、資本變現的教育教學類書籍，然后再違反實事求是的學術精神去復制粘貼、捏造編造一些讀書心得，按照等級森嚴的學校秩序上交；進行各種各樣的電子網絡培訓教育，為馬上就要到來的線下實體培訓教育打打前站，目的都是為了攫取國家配套的、利益輸送式的教育資金，也為了讓教育利益鏈條上的掮客有存在感；然后，教師們還要督促和輔導學生們進行暑假學習，同樣要按照等級森嚴的學校秩序上交各種各樣的材料，接受假期都停不下來的辱虐式管理。

我不想這么活著，我想在這個暑假里不受打擾地活在詩情畫意里面，但我又沒有那么多錢，所以，我繼續自己幾十年來養成的惡習：買了一些無用的書，讀了一些無用的書。

讀了16歲的乙一的《夏天，煙火和我的尸體》，我的確想起了對立的家校矛盾。

為什么？因為在這一本兒小說里，他直面了未成年人兇狠殘忍的一面：那幾個孩子可以出于少年的嫉妒心理而將自己的伙伴推下大樹摔死，然后再像捉迷藏一樣，反反復復、處心積慮地藏起自己伙伴的尸體。在他們看來，自己的為惡不過是夏季的一場煙火，是璀璨少年時代的禮贊，無關乎什么骯臟齷齪。

知乎有一個熱門問題，叫“接觸人性陰暗面較多的是哪些職業？”——請你先來回答，尤其是那些經常站在教師群體對立面，仇師仇校仇的學生家長們，請你們先來回答！

真是不好意思，結果出乎你們意料之外：在眾多高票回答中，有一個答案最讓人心驚——教師！每一個這樣的回答后面，還列舉出了很多人們再熟悉不過的孩子的劣行。

我也想列舉，但我覺得那“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罄南山之竹，書罪無窮”的當下異化的未成年人家長和未成年人的惡行需要幾十萬字、幾百萬字來列舉，遠非我這一篇小小的文字兒所能容納的體量。

我們不談一個月前古早的各種各樣、方方面面的未成年人在高鐵上肆意彈乘客腦瓜崩，乘客不能指責，指責就是乘客的錯，是未成年人家長展現父愛母愛的絕好機會；也不談未成年人以各種各樣方式危害你生活的、總是被你健忘的惡劣事件，更不談未成年人成為修羅場屠夫的個案——只要不是發生在你的身上，你都認為是個案；我們只談正好飄入腦際的最近兩天正在發酵的鄭州某一個中學的霸凌問題：中小學未成年人家長一路縱容未成年人，終致他們升入高中階段之后，竟然以把自己的生殖器放入同學口中為賞心樂事——你覺得未成年人果然都是好的未成年人嗎？

真的，今生今世，我都想使用《誤殺》里的一句臺詞：不是所有孩子都是孩子，有的孩子就是個禽獸！

可是啊，未成年人家長在面對家校沖突的時候，他們并不這么認為，他們就是單純地以為：只要是家校沖突，自己就一定要站在教師群體的對立面——屁股決定腦袋，這是烏合之眾的基本特點，奢談理性！

我們喜愛孩子，將童真視為單純寶貴的東西；或許也正因此，當孩子露出不好的苗頭時——比如撒謊，攀比，惡作劇，欺凌同學，虐待小動物——不少大人便想當然地放松警惕，為孩子開脫。

“他只是個孩子”，所以他什么都不懂，所以他能壞到哪里去呢？然而，乙一在《夏天、煙火和我的尸體》中揭示的，正是這樣一個事實：孩子不只是孩子而已。無知無畏的惡，才最可怕。孩童的惡，才更需要正視。

讀一讀書，我希望那些學生家長和教育管理者正確認識教師們的懲戒權：教育不能沒有懲戒！懲戒，可能是為了更好地保護你的孩子！即便你善良，如果你無腦地站在教師隊伍的對立面，一味放棄理性，去追逐融入到學生家長群體中的安全感，那么，你的孩子或許就會——“九歲那年，我的尸體漫山遍野奔跑”，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