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門外再聚丨申花觀賽手記

距離7月19日的勝利已經過去2周了。

于漢超在那天的賽后說，只能這場勝利慶祝5分鐘——對于球隊來說，確實沒有慶祝太久的機會。這一段時間的賽程，對于每一個球員來說都毫無疑問是疲憊的。8天3場，南北奔波。

今天又是一個中超比賽日，但我卻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因為這也是很久很久以來，球隊第一次在一場比賽前獲得如此完整的一周備戰時間。

對于我自己來說，這也是疲于奔命的兩周。工作和比賽的重壓，讓我過去兩周里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路上。所以這一篇觀賽手記，要從兩周前講起——因為這也是2周以來，我第一次有機會坐下來，用大段的時間重溫這一段旅程。

我肯定慶祝了不止5分鐘，我一直到昨天還在回味這一場勝利。

2023賽季聯賽恢復正常后，這是我連續第三年去到北京客場了。作為一個不怎么常去客場的球迷，工體已經毫無疑問地成為了除八萬人之外，我去過次數最多的球場。

但與過去兩年相對悠閑的行程相比，這一次我卻不得不壓縮我的往返時間。比賽當天的早班機，落地后匆匆吃了快餐，隨后就趕到了工體。

沒有搶到客隊票的我很守規矩地穿了便衣，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場傳來的消息是主隊區的客隊球迷被引導到了客隊區等待入場，所以我和朋友在下午花了3個小時來回穿梭在球場兩端，等待一個進場的機會。和過去兩年的8月高溫相比，7月北京的陰天在體感上稍微舒適一些，但也并不多。尤其在我們來回步行距離已經要繞球場2圈的情況下，淅瀝的小雨也并不能止住汗水。

我們最后還是被帶到了主隊區。在一通混亂無序的安檢和檢票后，完全沒有被查證件和背包的我被放進了球場看臺外的平臺上。這是我第一次來到工體的主隊一側，迷茫清楚地寫在了我的臉上。這也是我第一次作為客隊球迷來到主隊一邊“潛伏”，當時的我在不安和惶恐中還夾雜著一絲興奮。

我沒有想到我當臥底會暴露得這么快：比賽才開始7分鐘，阿蘇埃進球的時候，我幾乎要站起揮拳，被身邊的朋友一把按下。古加扳回一球的時候，我面無表情的樣子好像幾乎要被身前的學生球迷看穿

中場休息時，我冒著一些小雨到看臺外點了一支煙。工體外墻沒有什么燈光，只有一個昏黃的大燈泡在雨夜里照著球迷，我確實有一些心虛，躲到了一輛警車旁燈光照不到的地方，聽著主隊球迷表達著對王剛的嫌棄，以及對馬萊萊和米內羅的想念。

我的膝蓋不是很適合在這樣的看臺看球。和之前看國足一樣，這一片看臺不斷地站起又坐下，對于沒有健全十字韌帶的我來說極其艱難。

大概是在于漢超進球之后，我就一直站著再沒坐下過。身邊興奮的朋友在比賽結束前對我耳語，讓我結束后朝著相隔3個看臺的客隊區靠一靠。這是一個明智的決定，讓我們最后得以出現在了Match Day視頻的合影鏡頭里。

但又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離客隊看臺太近的我們，或許是因為握得太緊的拳頭，又或許是因為完全壓不住的嘴角，在離開看臺后被安保準確地識別了，然后引導到了客隊區外等候。我們的一位朋友更幸運一些，他激動地幾乎要落淚，卻被友好的主隊球迷安慰：只是輸了一場球而已，不要緊的。

我們換上了藍色的球衣，好像幾乎花光了我朋友最后的力氣。我們被帶到了客隊看臺樓下，他面色蒼白地坐在地上。從那一頓簡單的快餐開始到現在，我們幾乎沒有坐下過，也已經8個小時沒有東西下肚了。工體看臺一層的最后幾排幾乎沒有風，這一切都像是對我們的折磨。但我們仔細想了一下，還是過去兩年吃著現場買的干噎面包還要見證球隊被絕殺輸球更折磨。

我們被安排在客隊看臺的樓下待了不少時間。我望向南邊，欄桿外是我們在那天下午苦站等候了三個小時的地方。從欄桿的那頭到這頭，我們走了10個小時。

這場勝利讓我慶祝到了現在，但卻不是從最開始就有機會慶祝。

第二天，我和朋友們一早就飛回了上海。那位面色蒼白的朋友更早一些，乘上了我從未體驗過的早上7點的京滬快線飛回來。

之后周中的這一場足協杯失利，我幾乎沒有什么實感：我從北京回來開始一直忙到了足協杯當天的晚上。我記得那一晚我在做一場培訓，開始后不久就收到了進球領先的推送，卻在我打開電腦尋找稿件時收到了被絕殺的消息。

我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安心開完會之后，一位學生興奮地來找我，跟我說申花3-2領先了。我當時是完全茫然的，因為我上一次看到的比分還是完全相反的情況。他把放著直播的手機遞到我面前，卻在還沒解釋完進球是如何被取消的時候，讓我看到了卡多索的進球。

很戲劇性的一幕，荒誕地在我眼前呈現。我們一起看了點球大戰，我悲觀的預感準確得令人遺憾，申花就這樣倒在了四強門外。

這也讓我對周末驅車百公里回來看球的計劃產生了動搖——我一共動搖了三次。第一次是我和同事說起我要請假一晚回來八萬人看球的時候，他開玩笑地跟我說“還記得兩年前你開回去看球的時候發生了什么嗎？”

沒錯，兩年我連夜回到八萬人，看了一場0-5。

上周中的點球失利是我第二次動搖，而第三次動搖發生在了比賽前夜。我一個好友提醒我，上一次我們因為爭冠對手丟分而興奮的那天，轉眼我們就又輸給了新鵬城。

但計劃沒有改變，我在比賽日當天一早就驅車返程。下午五點的時候，我像照例下班一樣，穿過了熙攘的人群，來到了擁擠的飛洲地下一層，在滿滿當當的一家店里簡單扒拉了兩口晚飯，就像工作日下班來看球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其實是一個人滿為患的周末。我們稍晚些進場的時候，已經幾乎找不到能讓我們一行人坐在一起的位置了。

比賽的進程有一些可預測——申花憑借定位球領先，裁判再一次成為了焦點，客隊頑強地讓我們贏得并不輕松，但此刻沒有什么比三分更重要。

散場的時候，聽到身邊的球迷還在談論北京的那一場勝利。他們有人連著去了不下10次北京，也就為了等這一場勝利。有的時候我們像那天與河南的比賽一樣，為了一場勝利的復仇只需要等待3天時間，但有的時候卻需要十幾年。

在某些瞬間，我會感覺每一場比賽都很渺小，在歷史的長河中不值一提。但在另一些瞬間，我卻感覺到了那幾場比賽、那幾個瞬間的份量。比如我們上一次在北京客場贏球，進球的于濤和姜坤都已經成為了教練；而上一次在工體客場贏球，幫助我們扳平比分的申思已經進去又出來。

又比如，這一段連敗的開始，為國安進球的徐亮和喬爾·格里菲斯居然在之后的這些年里先后來到申花，而當時在陣中的吳曦則是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里。

申花職業化后的這段漫長歲月里，和很多對手都有過這樣的故事。很可惜的是，北京國安是為數不多依舊存在的對手。哪怕是河南隊，也已經變了模樣。我們現在還并不能知道這些比賽的份量，但或許在幾個月后，或許在幾年后，我們會有答案。

“黃金廣場內分手，在時代門外再聚。”

部分圖片來自@ECHO看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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