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創微小說】
小區里的故事
文/付平
盛夏悶熱。小區有一個叫月亮灣水池,岸邊一排凳子。傍晚,人們就在水邊,搖著扇子閑聊。王老太太天天頭一個來,說說家長里短。她原先是居委會主任,現在年事已高,但耳不聾、眼不花,精神頭十足。小區誰家大事小情都知道,講起來有板有眼。
我要講的故事就是聽老王太太講的。這幾個故事使我覺得是不是我們這個社會更包容了、更進步了呢?
你們幫我分析分析。
驚喜
三樓老李家,兩口子都是老師,為人周正,有個寶貝姑娘。姑娘高個,白白凈凈,見人就笑。家里對姑娘管得嚴,尤其不許早戀。姑娘聽話,規規矩矩;學習也好,順風順水考上了重點大學。在畢業時,姑娘說要去國外留學。
兩口子就這么一個寶貝姑娘,自然爽快答應。
姑娘像個貓似的,爹媽首先想到的安全問題。
媽媽第一個就把老美給去掉了。“美國槍支就像咱們的手機似的,誰都有,說開槍就開槍,不行,不行。”媽媽說著,頭搖成撥浪鼓。
爸爸推推眼鏡,沉思一會說:“德國還可以。”
姑娘就這樣去了德國留學。一去三年也沒回來。
爹媽想得望眼欲穿。
前幾天,姑娘說要回來,還要給爹媽一個驚喜。
爹媽樂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見人就說,孩子要回來,還有驚喜。
姑娘回來了。人長壯實,也高了,手里拎個包,懷里抱個孩子。孩子有一生日樣子,黃頭發,藍眼睛,白皮膚。
爹媽愣住了。
姑娘嗤嗤笑了,說:“干嘛杵著,這是你們外孫。”
爹媽臉都綠了。要知道,那是教師之家,什么事兒都是按規矩來。
姑娘把孩子放在床上。孩子也不哭,瞪著大眼睛看看這,看看那,咧開嘴,笑了,還有個酒窩。
姑娘大大方方說:“這是我的孩子,父親是弗朗茨,我們分手了,可以隨咱們姓。”
“你結婚了?”母親惴惴不安問。
“結什么婚。就是眼緣好,在一起了。”姑娘大大咧咧說,還聳聳肩。
“這算怎么回事?”父親幾乎喊起來。
“沒有把握好,有孩子。你們給我養著,不許給人,等我畢業了就接走。”
“外人怎么看?”媽媽說。
“跟外人有什么關系。我的孩子,你們外孫子。”
“我們可丟不起那個人。”父親說。
“你們要是不管,我這就抱走。”說完,姑娘起身抱孩子就往外走。
“我管,我管!小祖宗。”母親搶下孩子。
“那好吧,說好了,不許給人。快點,我餓了,小雜種也餓了,弄點吃的。我們吃面包火腿腸還有鮮奶。”姑娘說。
現在孩子都要上學了。鄰居都夸孩子長得漂亮。姥爺姥姥經常說:“讓他學中文,不學鳥語。”
只要身體
五樓老劉頭,六十好幾了,老伴去世多年。姑娘已經結婚,在學校當老師。老劉頭自己過,沒事就出來遛遛彎,好喝點酒。
一天,老頭姑娘接到派出所電話,讓她去一趟。姑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三火四去了。見到父親在里邊呆呆站著,低頭,不敢看她。
民警說:“你父親嫖娼,被我們抓到了;按規定應拘留,但考慮到歲數大了,罰點款,你就領回吧。”
姑娘見父親臉像喝醉酒似的紫紅,說:“爸沒事,只要身體好就行,罰款我給。”
回到家,老頭總是低著,仿佛矮人一等。
姑娘對父親說:“爸,沒什么事,這都是人之常情。我媽死了這么多年,我也沒照顧好你。只要身體好比什么都強。”
父親吭哧吭哧說不出話。
以后,父親就一個人在家,不出門,用他的話說,總感覺有人指指點點。
姑娘感覺這也不事,又怕父親窩在家里窩出病來。
這一天,姑娘去了中介。開中介是她閨蜜。她把父親事一說,閨蜜嗤嗤笑個不停,說:“這有何難辦,找個住家保姆不就完了。”
“住家保姆?”姑娘不解問。
“就是服侍你老爹,服侍明明白白的,懂了吧。什么呀,就是和你爸住在一起。”
“那行嘛?”姑娘問
‘只要錢給到位,什么都不是事。再說了,你老爹一高興,身體就好了,不比錢花在醫院上強啊。’
“那還得結婚?
“結什么婚?搬在一起住不就完了。不行,還可以換,多好。”
不出幾天,就領回個五十歲上下女的。天天和老劉頭在一起,一起遛彎,一起買菜。老劉頭也年輕了不少。
你看,不就是那個女的,牽著老劉頭手呢。
舞姐
十二樓住的是林寡婦。今年剛過五十歲,一點也看不出五十歲樣子,就像三十多歲小媳婦。
我知道并經常見面,我管他叫林姐。她和丈夫離婚,沒有孩子。她原先是歌舞團的演員,后來歌舞團解散了,給他安排書店。因書店也不景氣,就不用上班,提前退休了。
林姐高挑個頭,修長腿,走起路來,輕盈、嫵媚。那身材前凸后翹,渾身散發著化妝品香氣。
原先經常打麻將,后來就和麻友去跳舞了。
市里有個大舞廳,是廢棄車間改成的,寬大,舉架高,簡陋,收費也低。因為跳舞對象是老頭老太太,也就是退休人員。
林姐原先是不屑去這種地方,但她退休金只有兩千多元,人窮志短。不過林姐一到舞廳,猶如鶴立雞群,猶如一抹霞光,亮得老頭們眼睛都直了。
老頭們為了能和她跳舞,圍前圍后,甚至打起來。
老孫頭退休金高,據說八九千,退之前是局長,人也熟稔江湖。他給林姐買飲料,請林姐吃飯。林姐就和他跳。用錢的方法,人一學就會,請吃飯就排不過來。有機靈的老頭就給她錢,陪跳支舞給十塊二十塊的。
林姐開始有些不好意思。
老賀頭就說:“你陪我們跳舞,我們開心,就像是給我們做心理疏導一樣,你見哪個心理醫生不收費了。”
林姐也就半推半就收了。
林姐不打麻將了,天天來舞廳跳舞。她跳舞,也教人跳舞,人們都叫她林老師。
跳舞什么人都有。有的老頭喝點酒,請她跳舞。在燈暗了時,身子緊緊貼在她身子上,有的在她胸前劃拉一下。她呢,拿眼睛嗔怪瞪一瞪,繼而莞爾一笑。老頭就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高興得像個孩子。
舞廳老頭都管她叫舞姐,那些老太太就叫她狐貍精。其實,林姐還是潔身自好的。那個退休前是局長的老孫頭,總想和林姐進一步發展關系。一次,他給林姐二千元,說:“咱倆晚上喝酒。”說完,眼睛放著異樣光。
林姐說:“孫哥,我只會跳舞,別的不會。賀哥,咱倆跳,三支舞二十元。”
老賀頭屁顛屁顛來了,豎起大拇指說:“賣藝不賣身。有古藝人風骨。”
“什么話,那么難聽。”林姐在老賀頭身上拍了一巴掌。
老賀頭一高興,撒起歡來,跳起快三來…..
嘖嘖嘖,王老太講到這,直咂嘴,不知是羨慕還是憤恨,說:“一個月陪跳舞都能掙五六千哪,那幫騷老頭子……什么事!”
(本文系水緣微小說(ID:sy_wxs)原創首發,作者:付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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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付平,喜歡文學,在一些文學刊物和網路平臺發表小小說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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