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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AI生成
他不嫌棄早期AI工具的簡陋,慢慢把各種通用免費AI工具變成“自己人”
文|《財經》記者 楊立赟
編輯|謝麗容
24歲創業,28歲把企業年營收做到3000萬元。團隊一共六個人,平均年齡00后,平均人效500萬元。
泉州市蒂萬坦斯貿易有限公司是一家專門賣鞋的外貿公司,這兩年來花了不小的精力做AI化改造。幾乎在這家公司的每一個業務環節,都深度使用了AI。而且,都是通用的AI工具,作為一家體量不大模式簡單的創業公司,劉世奇每年在AI上的投入大概30多萬元,在整體營收中僅占1%。
ChatGPT、Gemini、即夢、可靈、阿里國際站AI生意助手……都是這家公司日常使用的AI工具。公司100%AI化之后最具象的成效是,通過AI輔助設計出了一款“丑拖鞋”,B端毛利率高達95%,這款產品又給公司整體營收貢獻了一半——一般來說外貿公司的產品毛利率大約在20%-30%。
該公司創始人劉世奇接受《財經》記者采訪時說,無論是3000萬元的年營收,還是“丑拖鞋”在B端92%的毛利率,AI有很大貢獻,但是并不能總結為完全是AI的功勞——關鍵在于企業怎么使用AI。
用對了,AI是傳統企業很好的協助者,否則只會浪費公司成本。“AI不僅是未來,更是當下。”劉世奇鼓勵同行們,又告誡同行們:“做好業務SOP(標準作業程序)分步驟喂給AI,但是不要為了用AI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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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泉州市蒂萬坦斯貿易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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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AI工具一起進化
1997年出生的劉世奇,給自己打的標簽是“丑拖鞋小哥”。這是他經營外貿公司四年以來最成功的一款產品。
劉世奇是內蒙古人,大學學的是土木工程專業,畢業后去了北京的一家設計院工作,沒過幾個月由于“坐不住”而辭職。
他渴望賺錢,又不想坐辦公室,這兩個必要條件疊加,滿世界搜索符合要求的工種。當時,福州跨境電商博覽會的一條廣告吸引了他。
進入展會,阿里巴巴國際站、亞馬遜等跨境平臺展位前人頭攢動,劉世奇大開眼界,對跨境電商的生意充滿渴望。這一次福州展會之旅,把他留在了福建,也開啟了創業之旅。
2021年,他帶著5萬元來到福建泉州,創辦了泉州市蒂萬坦斯貿易有限公司。之所以選擇這座城市,是因為泉州的晉江有成熟的鞋業供應鏈,這為他今天成為“丑拖鞋小哥”打下基礎。不過在創業初期,他還用不到這些供應鏈。
最初,劉世奇請不起員工,一個人單打獨斗。和很多電商小賣家一樣,他在1688平臺上找貨,看到好看的產品搬運到阿里巴巴國際站上,想當個中間商賺差價。這條路最多人走,但看起來不太適合走——一開始期待中的“紛至沓來”不是海外訂單,而是一堆侵權投訴——品牌版權、圖片版權、專利等各種侵權問題,店鋪差點被罰款關停了。
圖片搬運工是不能再做了,劉世奇快速轉向另一個模式,為海外的電商賣家、批發商、貿易公司、品牌商等不同類型的客戶提供“一站式解決方案”,除了產品,還涉及到OEM(代工生產)和ODM(原始設計生產),幫助客戶在中國對接供應鏈,根據需求參與產品設計與制造。這時候,把公司放置在泉州就體現了地理優勢,晉江的代工廠們派上了用場。
就這么從“小白”起步摸索著,他過上了“397”的生活——由于海外市場有時差,他下午3點上班,第二天早上9點下班,一周工作7天。
爬過一個個坑,在2022年劉世奇把公司的營業額做到了1000多萬元。
2023年,ChatGPT 3.5橫空出世,無形中讓劉世奇的創業邁上一個新的臺階。與其說是AI推了他一把,不如說他敏銳抓住了AI的時機。
他與ChatGPT大聊特聊一番后,發了一個朋友圈:“AI就是未來。”
那段時間開始,劉世奇白天工作,晚上研究ChatGPT。他和AI聊天,將工作環節逐一交給ChatGPT,看它能不能做。“它當時水平一般,無論聊天還是潤色一些文案,都不太行,我讓ChatGPT給客戶寫一封信,結果AI感特別重。”劉世奇說,“但是依然很受震撼,不斷試驗的過程,培養了我們使用AI的習慣和意識。”
到2024年上半年,隨著AI自身迭代,蒂萬坦斯這樣的貿易公司也迎來了真正使用AI的契機。劉世奇發現,AI產品越來越多,功能越來越成熟,比如作圖工具Midjourney可以生成很好的圖片。過去在圖片環節,要么團隊自己拍圖、修圖,要么讓外包公司做。用Midjourney之后,可以“用圖做圖”——上傳一張真實圖片,根據需求給Midjourney修改成不同版本。
于是他把這個思路應用到各個工作環節,發現2024年的AI已經能解決很多問題,比如過去要花一個多小時拍攝圖片,再做成視頻,現在AI只需要10分鐘就完成了。
蒂萬坦斯一直在賣鞋,如今他津津樂道的“丑拖鞋”就是在AI輔助下誕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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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萬坦斯開發的“丑拖鞋”,在阿里國際站售價最高145美元。受訪者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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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小成本,極致利用
“丑拖鞋”是劉世奇和阿里巴巴國際站生意助手、多維表格、即夢、可靈等多個AI工具多輪互動研磨出來的作品,通過對海外市場的流行色、功能需求等的分析,AI結合了市面上流行的洞洞鞋和葡萄的元素,設計出這款看著像把一串葡萄穿在腳上的拖鞋,配上假鉆石、多巴胺色、鐳射光,又丑又怪,但是在海外C端定價145美元都有人買單。
目前這款丑拖鞋給蒂萬坦斯公司的整體營收貢獻了一半。
丑拖鞋在海外B端批發價50美元,毛利率高達92%,遠高于外貿行業20%-30%的平均毛利率,這并不僅僅因為AI設計縮減了人工成本,更重要的是,AI在報價、自動客服、談判話術優化等方面都起到了作用。
過去開發一款新品,需要設計、打版、攝影、模特、上架,耗費一個多月,投入成本約2萬元;現在給AI喂一些關鍵詞,3小時內跑出108個款式,設計、渲染、場景圖、尺碼表一次生成,直接交給工廠打樣,從設計到樣品只需要72小時。
AI工具給劉世奇帶來了如此巨大的收益,但他并沒有為AI工具投入巨額成本。他給我們算了一筆賬,目前蒂萬坦斯這家公司一年在AI上投入大約30萬至35萬元,相對3000萬元的年營收額,AI成本僅占1%。其中10萬元花在通用AI工具上,另外20多萬元花在AI營銷上,這指的是利用AI技術重塑營銷匹配模式,目的是精準觸達用戶并提升轉化效率。
比如在西語市場的營銷中,AI生成的短視頻、模特圖替代了傳統團隊拍攝,數字人用流利的西班牙語把產品介紹給海外買家,三天內吸引16個國家的經銷商詢盤。接到這些潛在需求后,AI客服24小時在線回復全球買家——無論他在哪個時區,都可以給客戶推送定制方案,訂單轉化率從9.96%飆升至21.67%。
92%的B端利潤就是這么來的。
“很多外貿老板都問,AI怎么幫我賺錢?”劉世奇搖頭說,其實不是AI直接幫你賺錢,是要學會使用AI,它不是一個“新員工”,而是一個“協助者”。
劉世奇的經驗是,一個企業主怎么去看待AI,很大程度決定AI能否給這個公司發揮作用。
蒂萬坦斯是怎樣摸索出一套使用AI的方法?
關鍵在于“顆粒度”,越細越好。
劉世奇把業務放進一個Excel表單里,列出選品、發品、上架、關鍵詞設置、客戶溝通、訂單處理、侵權風控、售后爭議處理等等,分出這幾大塊還不夠,每一塊都要再細化成好幾個小步驟。在這種顆粒度之下,就會發現,AI并不能完成一個大模塊的工作,但是能完成某些細分步驟的活兒。
“你不能為了用AI而用AI。”劉世奇的方法論,說來不復雜,就是當你發現AI在這項工作上做得很好時就用,做得不好就說明它還沒進化好,那就別用。別為了把企業全面AI化而硬套上AI。
他舉了一個例子,AI可以幫助處理圖片,然而目前首飾、蕾絲邊這種復雜輪廓的產品,AI摳圖效果不好,那么這個步驟繼續讓人工完成;但是并不等于圖片環節AI完全幫不上忙,人工摳出來的產品圖,下一步還是可以交給AI生成場景圖。關鍵在于分步驟,分得越細越好。
再比如在外貿公司跟單的工作,就是整理所有訂單、更新物流單號、上傳到系統等等,其中80%左右都是重復性動作,這適合AI去做。
“要去統計一下AI融入之后,到底給你節省了多少時間成本。”他說。
按照劉世奇的這套方法論,每一個崗位上的員工,都是一個決策者,他們來決定自己的工作中多少程度使用AI。這家公司對員工的考核維度相對應地有所調整——“我們考核結果,也考核員工的決策能力。”劉世奇說。
因此他現在招人,有一項硬性標準:必須會用AI工具。
“并不是說你必須是個AI專業的人,但是需要有使用AI的習慣。對于現在常用的AI工具,你得叫得上名字,你得告訴我每天使用AI的頻率有多高,在學習和工作中,哪些環節用了AI、怎么用的。”劉世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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