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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是通過GoGo Penguin、BCNR(Black Country, New Road)知道聲廠的,也可能是因為betcover!!、kanekoayano,又或者是因為渋さ知らズ、角銅真実的巡演……無論通過哪一條路徑,都讓人意識到,聲廠已然成為中國獨立音樂場景中一個不可忽視的存在。
然而,在聲廠開始大規模運作國際藝人巡演之前,時間首先要倒回2022年。那一年,范凱與Regi共同策劃并推出了首屆噪點音樂節。
范凱對(ID: musicbusiness)表示:“當時,國內音樂節普遍存在同質化問題,內容與形式都趨于單一,缺乏真正的多樣性。”正是出于對這一現狀的反思,聲廠決心打造一個真正多元化、能夠真實反映音樂場景豐富性的平臺。與此同時,團隊也注意到,盡管國內實驗音樂人持續產出優質作品,卻長期缺乏被廣泛看見的機會,因此渴望為他們提供一個更具影響力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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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噪點音樂節從誕生之初就承載著一層深沉的社會語境。在那段特殊時期,許多個體陷入無力與壓抑之中,聲音難以被聽見。因此,聲廠有意將焦點放在個人藝術家而非完整樂隊之上,通過強調個體表達的價值,在沉寂的環境中傳遞更多真實、獨立的聲音。
電話采訪中,范凱的聲音沉著冷靜,他坦然而清晰地闡述著這一“野心勃勃”的藍圖,Regi則在適當時候作出補充。兩位聲廠主理人共同參與了此次訪談,也共同講述出噪點音樂節背后的理念與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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噪點的三年:體驗升級卻難以扭轉市場現實
2025年,在繁忙的巡演行程中,范凱和Regi主動為噪點音樂節按下了暫停鍵。對他們而言,盲目延續這一項目并無意義。“做了三屆,噪點的品牌算是立住了。但令人沮喪的是,關注實驗音樂的始終還是那一小群人。所以我們決定停辦一年,重新思考第四屆該以怎樣的形式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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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廠雖背靠陜西大劇院,聽起來背景“很硬”,實則仍面臨諸多現實挑戰。從地理位置看,陜西大劇院位于大唐不夜城旅游景區內,因此在地運營中,旅游屬性往往優先于音樂內容。另一方面,劇院本身的場地特性也帶來了限制。據Regi介紹,舉辦噪點音樂節時需將自動伸縮座椅收回并重新搭建舞臺,“僅兩天的技術成本就高達八九萬元”。此外,場地費也會計入項目成本,進一步增加了成本回收的壓力。
為彌補票房壓力,聲廠會嘗試為部分參演噪點的國外樂隊安排北京、上海等站的巡演,以增加整體收入。但這意味著團隊需同時協調音樂節與巡演,精力和運營負擔顯著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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噪點音樂節所在的戲劇廳是一個容量約千人的場地,即便所有票種售罄,收入仍無法覆蓋成本。因此,虧損在范凱的預料之中。那么這三年來,噪點的實際收支情況如何?范凱與Regi提供了一些真實數據:
第一屆噪點虧損十幾萬元,但2022年仍是三屆中票房最好的一屆。盡管當時受疫情影響,音樂節仍吸引了來自全國各地的樂迷、媒體和同行參與,在獨立音樂圈內引發了積極反響。
第二屆噪點適逢疫情結束,憑借Black Midi的參演獲得了極高關注與口碑,但實際觀眾人數較首屆有所下降。Black Midi演出當日人氣頗高,次日觀眾卻明顯減少。最終2023年的虧損仍維持在十幾萬元量級。
到了第三屆,噪點邀請了更多國際音樂人,卻因頭部樂隊Squid臨時受傷取消演出,導致大量退票及機酒補償,觀眾規模進一步縮減。最終兩天演出僅吸引約1000名觀眾,創三屆票房最低,虧損尤為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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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看噪點三年,陣容與體驗持續升級,票房卻一年不如一年。范凱和Regi也逐漸意識到,不能再以原有模式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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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樣性與實驗性:在兩兩合作中碰撞
噪點音樂節的一大核心特點,是要求藝術家以兩兩合作的方式進行演出。“實驗音樂人在即興與創作上具有較高的開放性,這種形式尤其適合他們通過合作碰撞出新的創意”,范凱對音樂財經分享道。“每年陣容紙上寫完、聯系完,再劃掉幾個,已經是常態了”,Regi補充說。
具體合作的促成方式一般分為三種類型:第一類是由聲廠主動提議未曾合作過的音樂人組合,例如“張守望×文智涌”、“李增輝×李劍鴻”、“角銅真実×李亦蕾”、“Long Arm×鄧博宇”等。這些配對大多基于對雙方音樂風格的匹配度判斷,通常能獲得音樂人的積極回應。第二類是音樂人自行提出合作意愿或已有新計劃,借音樂節實現首次公開演出。第三類則包括已有固定合作關系的組合,如“老丹×鄧博宇”組成的“智斗TuTu Duo”在噪點完成了新專輯的國內首演,或如“巫娜×馮夢波”對原有項目進行調整以契合音樂節的特殊設定。這三類合作共同構成了噪點音樂節在節目策劃上的多樣性與實驗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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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廠團隊試圖通過噪點音樂節向公眾展示更具旋律性與探索性的搖滾樂形態,乃至更廣泛的音樂可能性。在三屆音樂節的宣傳與策劃中,他們始終傳遞這樣一個理念:希望觀眾能暫時放下對音樂的固有認知與成見,以開放的心態接納新鮮聲音,從而獲得意料之外的審美體驗。
令人欣慰的是,確實有不少樂迷通過噪點關注到了實驗音樂人,并接觸到許多此前未曾聽聞、甚至難以想象的音樂形式,包括純噪音在內的實驗創作也得以被聆聽和討論,讓人不禁感嘆“音樂還可以這樣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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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類積極反饋仍屬少數。真正令團隊感到無力的,是整個市場環境對實驗性、先鋒性音樂內容仍普遍表現出的消極態勢。盡管噪點音樂節在有限范圍內取得了一定聲量,但作為一個以室內場景為主、體量受限的垂類活動,其所能夠推動的改變依然非常有限。如何突破大眾審美與市場接受度的壁壘,仍是垂類音樂節當前面臨的最大挑戰。
因此,盡管社交媒體上仍有樂迷在期待,2025年,噪點已確認暫停舉辦。一方面,大劇院的場地已經有了活動安排;另一方面,今年決定做爵士在野之后,也沒有更多的精力去做噪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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噪點的未來:繼續強化藝術性與開放性
關于噪點音樂節的未來規劃,范凱和Regi表示目前尚未制定具體細節,但明確希望其朝著更加理想化的方向發展。所謂“理想化”,即指在音樂類型和風格上具備更高的包容性與探索性。
然而,這種定位在實際推進中面臨著認知層面的挑戰。范凱提到,許多觀眾并未真正理解“噪點”這一名稱的初衷——它本意強調未經修飾、原始真實的藝術表達,而非字面意義上的“噪音”或僅限于激烈風格的搖滾樂。盡管前三屆音樂節已涵蓋電子、古琴等多種類型,并非僅聚焦實驗噪音,但這一誤解仍然存在。直至第三屆進一步拓寬風格邊界、增強多樣性時,反而遭到部分樂迷“這還算噪點嗎”的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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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團隊未來希望持續強化噪點在音樂與藝術形式上的開放性,不僅限于音樂表演,也將逐步納入更多跨媒介藝術內容,將其真正打造為一個“新音樂藝術節”,而非傳統意義上的音樂節。他們期待國內樂迷能以更開放的心態接納這種嘗試。至于更遠期的計劃,范凱坦言尚處于構想階段,具體實施需依據未來發展逐步明確。
在范凱和Regi看來,噪點所面臨的最大困難并非連年虧損。盡管這確實是現狀,但這一結果本在預料之中,并非困擾團隊的核心問題。真正令他們感到無力的,是如何切實影響乃至提升大眾的審美視野,如何將這些優質卻非主流的聲音有效傳遞至更廣泛的受眾,如何改變公眾對音樂類型固有的認知局限,仍是一條漫長而艱難的道路。
而這類小眾且垂類的室內音樂節,在做著藝術探索及引領的同時,也需要大家實打實的支持,整個音樂產業才能真正百花齊放。正如某樂評人在評價噪點時說道的:“這個社會不能只有一種聲音,噪點就是在發出更具啟發性的另一類聲音。”現在,聲廠打算通過首屆爵士在野音樂節,繼續踐行這一愿景。
撰文:劉蒙蒙 / 編輯:董露茜
排版:河清 / 審核:容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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