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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匈牙利小說家以艱深難懂著稱,但我們有一些關于如何開始閱讀其作品——以及如何理解他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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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 László Krasznahorkai in 2018 in Madrid. (Carlos Alvarez/Getty Images)
即便以瑞典學院晦澀難懂的標準來衡量,昨日(本周四)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匈牙利作家拉斯洛·卡撒茲納霍凱也是一位非同尋常的、令人生畏的人選。和他的許多讀者一樣,我最初是通過貝拉·塔爾(Béla Tarr)對其首部小說《撒旦探戈》(Satantango)的經典改編電影了解到他的。觀看這部電影曾一度是影迷的一種成人禮,這很大程度上要歸功于其緩慢的節奏和長達七個半小時的片長。有一次放映時,我至少睡著了兩次,但我仍然喜歡我所看到的每一分鐘。
在許多方面,閱讀卡撒茲納霍凱的感受是相似的。他的句子常常延伸數十頁甚至數百頁。通常,當評論家形容一位作家"讓人無法釋卷"時,他們指的是懸念吸引著你讀下去;而卡撒茲納霍凱則相反,你簡直不知道何時該停下來。當我準備評論他近期的小說《赫施特07769》(Herscht 07769)時(這部小說由一個長達400多頁的單一句子構成),我養成了一個習慣,在想暫停的地方用小小的斜線標記頁碼,因為否則根本不可能記住在那些無盡累積的分句中,自己上次讀到了哪里。
這些挑戰因其作品的主題而難度倍增,眾所周知,他的主題傾向于末日啟示。在他的許多書中——包括《撒旦探戈》及其續作《反抗的憂郁》(The Melancholy of Resistance)——險惡的、甚至可能是惡魔般的力量侵入了已經被歷史力量磨損不堪的社群。他的故事通常發生在一個墮落的世界里,而他筆下的人物仍無助地不斷向下墜落,日復一日地陷得更深。正如《赫施特07769》中頭腦簡單的中心人物弗洛里安所說,"末日啟示是生命的自然狀態。"這個強調是卡撒茲納霍凱自己的,而這個論斷很可能被視為他全部作品的綱領性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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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rks by Krasznahorkai include, from left, "The Melancholy of Resistance," "Herscht 07769" and "A Mountain to the North, a Lake to the South, Paths to the West, a River to the East." (New Directions)
盡管諾貝爾文學獎理論上是授予作家的,也就是說并非一部作品,而是所有作品為他贏得了這一桂冠,但《赫施特07769》幾乎可以肯定是為卡撒茲納霍凱贏得該獎的小說。故事設定在疫情期間的一個德國小鎮,主要循著弗洛里安的倒霉經歷展開,他是一個溫和的巨人,卻無意中支持了一個新納粹團伙的恐怖主義活動。當弗洛里安意識到自己助長了什么時,其后果之驚心動魄,堪比我去年的閱讀經歷中的任何一本書,而卡撒茲納霍凱長句那執著的驅動力則呈現出一種全新的啟示性力量。這個面對法西斯主義而毫無覺察的故事,想必讓瑞典學院不安地覺得恰逢其時。但我想,書中關于暴力是否真能帶來救贖的懷疑態度,同樣如此。
如果這一切讓卡撒茲納霍凱聽起來像是一個令人疲憊的掃興鬼,那么事實是他的作品并非如此。他的作品可能出人意料地有趣:例如,弗洛里安被描述為"一個肌肉發達的哥斯拉",他在書中大部分時間都在癡迷于一個對量子物理學的荒謬誤解。卡撒茲納霍凱也從不為了晦澀本身而晦澀。相反,他文本中那些龐大的結構旨在捕捉現代思維的可滲透性,即他人的聲音和思想如何融入、重疊并壓倒個人自身的思想。因此,恰如其分地,一種人文主義的脈絡貫穿了他的作品——對一種生命如何影響另一種生命的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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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卡撒茲納霍凱的末日啟示論也因其對藝術價值的真誠信仰而得到調和:例如,巴赫音樂的力量在《赫施特07769》中至關重要。雖然卡撒茲納霍凱本人似乎不太可能像弗洛里安那樣,相信這位作曲家的作品字面意義上可以庇護我們免于萬物的終結,但書中對美的關注仍然是真實而誠摯的。類似地,在《反抗的憂郁》中,一些人物在一架調音完美的鋼琴聲中尋求庇護。而在《戰爭與戰爭》(War & War)中,一位匈牙利作家試圖分享一份誘人的手稿,渴望一種轉變。在卡撒茲納霍凱的小說中,通過藝術尋求救贖的追求總是堂吉訶德式的,但感覺上它仍然是必不可少的,畢竟它為絕望提供了一種回應,即使不是解決其根源的方案。
那些尋找卡撒茲納霍凱作品入門起點的人,可以考慮他的中篇小說《最后的狼》(The Last Wolf),這個故事關于一個人被指派(也許是誤派)去講述西班牙某個地區最后一匹狼的故事。它同樣是以一個單一句子寫成的,但在喬治·索爾蒂斯(George Szirtes)流暢的翻譯中,這個句子僅長達70頁——字體悅目地大,頁邊距也寬。卡撒茲納霍凱的許多關注點都在其中得以展現,他那種狡黠、絕望的機智也是如此。(書中一處,主角在琢磨一項似乎本是派給別人的任務時,想知道"他們與他混淆的那個人是否其實就是他,只是那個特定的'他'已不復存在。")如果你在這本書里找到了值得欣賞的東西,即使那東西是神秘的,你很可能會在更長的書中發現更多值得喜愛之處。
另一個切入點可能是體裁混合的《北有山,南有湖,西有路,東有河》(A Mountain to the North, a Lake to the South, Paths to the West, a River to the East)。在這里,卡撒茲納霍凱進行了一種近乎旅行寫作的嘗試,細致地描述了一座日本寺院。他將此與一個關于文學史本身的鬼故事融合在一起,起源是《源氏物語》主角的一個幽靈般的后裔造訪了這座寺院,在其場地內徘徊。在句子層面,這本書比卡撒茲納霍凱的許多其他書更易接近(因為有很多分段和句號),它被拿來與W.G. 塞巴爾德(W.G. Sebald)的作品相比較。但這與其說是風格上的相似性,甚至也不是他們共同的對地方意義的迷戀,而更多是因為兩位作家在很大程度上都難以歸類。
最后,那些尋找更厚重作品——或者可能不那么明確具有《赫施特07769》那種當下性的作品——的讀者,應該拿起卡撒茲納霍凱的喜劇杰作《文克海姆男爵歸鄉記》(Baron Wenckheim's Homecoming)。書中,一個匈牙利破敗小鎮的居民堅信,他們的救贖在于一位小貴族即將到來。他們沒有意識到他基本上身無分文,錯誤地相信他會給社區注入急需的現金,而他們對他到來的癡迷使他們忽視了其他威脅要壓倒他們世界的力量。其結果有點像《等待戈多》(Waiting for Godot),前提是如果戈多真的出現了,而且結果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的話。
可以說,它時而恐怖,但常常有趣,是一場激動人心的災難颶風,最終或許會被銘記為卡撒茲納霍凱職業生涯的頂點。
然而,在某種程度上,開始閱讀卡撒茲納霍凱沒有錯誤的節點——甚至貝拉·塔爾的電影也是一個引人入勝的敲門磚,他總共為塔爾寫了六個劇本。一如既往,諾貝爾文學獎是一個發現我們或許永遠無法自行找到的作品的機會。就卡撒茲納霍凱而言,諾獎也給讀者提供了一個(發現好作品)的機會,讓我們一旦開始,便燦爛地迷失其中。
作者:Jacob Brogan
編譯:蠻蠻
來源:華盛頓郵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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