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年一度喜劇大賽》到《喜人奇妙夜2》(以下簡稱《喜夜2》),米未和喜人們一起走到了第四年。如今,Sketch(素描喜劇)不再是一個生僻詞匯,喜人們也從節目中不斷的“升番兒”,到完成現實中的“升番”。
今年的節目在形式上的不同之處,是召集了此前的五組喜人小隊擔任團長,帶隊比賽。歷屆冠軍都在其中,還有亞軍和“無冕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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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節目播出的內容中,團長們的作品都尚未登場,反而是一批表現亮眼的“新人”率先出圈,成為全網的社交爆款——《技能五子棋》抽象的設定與洗腦的旋律已經連續轟炸兩周。而“新人”之所以需要加上引號,是因為“外星從”組合里的張興朝實際上已經是上一季參加過節目的老選手,只不過那時他的光芒還未被更多人看見。
某種程度上,這正是“喜人”系列節目持續走下去的意義所在:讓足夠多的優秀喜劇演員被大家看見,讓優秀喜劇創作者有舞臺奉獻足夠多精彩的作品。
但走下去這條路并不容易,在節目上線前夕,毒眸和馬東聊了聊關于喜人的培養,關于喜劇的創作,也關于米未的堅持。
做了四年,喜人如何保持活力?
往年的“喜人”系列節目,雖然也是“團戰”形式,但團長的所屬往往是第一輪結束后由晉級小隊們票選出來的。而今年將團長的設置提前,且都是過去拿出過優秀作品的小隊出任團長,讓《喜夜2》在一開始便有了幾分“巔峰對決”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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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熟悉“喜人”系列的觀眾知道,團長與其說是某種“職位”,倒不如說是每個團里最辛苦、最需要責任感的“大家長”。“讓團長回來是為了能夠幫扶和帶領新演員共創,因為演員和演員之間最懂創作細節,這樣能讓新演員們一起成長。”馬東表示。
獲得過不少贊譽的演員們,依舊選擇在新一季回歸節目,比起外部環境的變化,更重要的原因或許是創排本身的魅力。
去年缺席一季的土豆,今年談到回歸的原因時表示,“在外面演戲得到的贊譽過快,有不真實感,希望回來得到創作的痛感,吃自己該吃的苦,走自己該走的路。”據了解,劉同本來有一部電影即將開機,但在定角色上遇到了阻力,讓他意識到在外面想憑借自己的力量做一部戲很難,于是選擇回到節目,再積累一波被看見的能量再去做。
老朋友的歸來固然令人欣喜,但對一檔步入系列化的節目而言,真正的生命力永遠源于“新面孔”的涌現。這不僅是節目組的年度課題,也是諸多觀眾的共同期許。
正如所有垂類綜藝都面臨的不確定性,馬東也提到,新人的挖掘每一年都很難,“就是因為它不是一個必然。就像只要你去河里一定有魚,這不可能。有的時候你要有足夠的耐心去培養,甚至還有好多運氣的成分。”
“培養”是很重要的一點,人們可以在《喜人》系列中看到太多“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例子了。過去三屆中的“又一輪”,在一次又一次的助演中終于熬出頭;而今年,“堅持就是勝利”的敘事落到了張興朝的頭上。
《技能五子棋》的爆火已經無需贅言,節目上線后不僅有無數網友將歌曲和動作進行模仿及二創,也有不少人重新回看張興朝在過往節目中的表現,才發現原來在《一心一意》《整蠱包子鋪》等作品中他已經有了頗為亮眼的助演身影。
而《技能五子棋》這個作品本身,最早的創意也是在2023年8月就誕生了,但一直沒能落地。經過不斷地編排、打磨、展演,才最終將一個成熟的作品端了上來,成為了如今這個讓人捧腹大笑完甚至還能逐幀尋找細節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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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好笑,關鍵在于足夠抽象、莫名其妙,但即便是這樣一個作品,土豆在賽后也煞有介事地給出了一番解讀,“生活像西西弗斯一樣,不能靠成功到達終點,而是快樂。”而呂嚴也主動站起來補充,去年被淘汰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讓張興朝被大家看見。
這正是載譽而歸的團長們與初出茅廬的新人們之間的相互托舉與相互成就。在前兩期節目已經收獲不少驚喜的情況下,當團長加入后,勢必又能給新的一批作品帶來更加閃亮的火花。
讓喜劇人表達自我
“被工具化”是喜劇演員一直以來的困境。
從過去的小品演員,到現在的喜人或者脫口秀明星,導演往往都只看他們“使用說明”的第一頁。人們經常會發現一個現象——當一個喜劇演員被分配到喜劇電影中的某個配角時,使相往往是這個角色在影片中的最大價值。
馬東也提到,“土豆今年回來以后說,一個非常深刻的感受就是,(在外面)別人把他們當做喜劇演員,拿鏡頭懟到他臉上,說‘你給我來一個好笑的’,然后他就不會了。其實不只他不會,是沒有人會。這是大家對這件事兒的誤解——你是一個喜人,所以你在任何時候都應該能把我逗樂。”
但事實上,幽默遠不止是使相,那些留在《喜人》舞臺上的經典作品,背后凝聚的是從創作、表演到幕后整個團隊的心血——它從來不是一個人的靈光一現,而是一群人共同打磨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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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人奇妙夜》排練照片(圖源:微博@劉天池)
馬東表示,在節目創排的過程中,每個喜劇作品都是一次完整的“共創”,需要編劇、表演指導等人員的共同支撐。演員本身在其中的自由度也很高,可以全程編、導、演一體,盡管過程中也有不少痛苦,但他們能通過作品把自己的想法呈現出來。
朱美吉就在第一期的后采中提到,“我可能去面試多少影視劇,都沒有這樣一個機會,去完全表達我的想法。我就想把它弄成作品去呈現給觀眾,而不是說,我說我想說什么,編劇說照詞兒念,我說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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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美吉后采(圖源:截自《喜人奇妙夜2》)
雖然總被打趣是“喜劇監獄”,但它其實也是容納奇思妙想的烏托邦。那些生活中的“怪人”們,能在這找到歸屬感。張興朝也在后采里說道,“做喜劇的時候就很自在。喜劇對我來說是承載我奇怪想法的一個容器,如果你在馬路上做奇怪動作別人會被嚇跑。”
換言之,喜劇人才最可發揮的地方是在一個友好的環境里,創作自己喜歡的喜劇內容,不被單一的“演員”“編劇”“舞臺導演”標簽所限制。比如松天碩、王建華,在正式登場前就是節目的舞臺導演,在“少爺和我”大放光彩前,鑫仔也曾經在上一季節目中擔任編劇。“所以,無論是做喜劇電影、喜劇線下演出、還是做喜劇編劇的優秀喜劇人才,米未希望打通這些領域壁壘,歡迎各式各樣的人才加入一起創作更多的喜劇內容。”馬東表示。
盡管現在,Sketch的形式還沒法完全像樂隊、辯論一樣成為有固定產業、圈層的線下文化消費場域,更多地只能在線上節目中給觀眾提供精神食糧。但在馬東眼里,關于喜劇的底層建構,是米未下一步想要完成的突破,“我們不是單純的一家綜藝制作公司,我們想在喜劇創作上能夠召集更多的人跟我們一起學習,一起去為中國喜劇的創作方法論做一些底層建構的東西。爭取讓這些有天賦的演員、編劇能夠排除障礙,有保障地去創作,并且通過我們的創作,跟所有喜歡喜劇的同行、觀眾去溝通。”
而這或許也正是“喜人”系列超越一檔節目之外的價值——它不僅在制造快樂,更試圖從土壤層面,為中國喜劇的生態種下更多可能。
不代表觀眾
“我今年57歲,我還在努力地靠近年輕人。”
盡管在節目里被李誕調侃“一登大師”,但馬東的心態從來都是年輕的。一些年輕人當中流行的熱梗就算馬東并不了解,但也并不妨礙它在《喜夜2》里大放異彩。
關鍵在于,米未的決策機制從來不依賴于個人,而是團隊協作。“我們相信團隊,并且認為團隊合作大于個人天賦。”馬東表示。
從創作的角度來說,經過多季“喜人”系列節目的錘煉,米未喜劇創作方法論經歷了不斷迭代和升級,逐漸形成了一個有機的工業化流程,其中包括了工作坊、提點會、展演等等。這是優質作品保持穩定可持續輸出的密碼,也讓一些可貴的種子可以先被種下,等待恰當的機會再發芽。
而一千個讀者向來是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的,換到喜劇的語境里,可能有一萬個。就像在無數網友心中“封神”的《技能五子棋》,實際上也有大量的觀眾表示“get不到”,這種上下限分明的作品在米未的運轉機制下,也能最大程度地被保留、被觀看,恰恰印證了團隊決策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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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作品的去與留,不僅不由個人決定,甚至也不由導演組完全決定。在觀眾從線上看到它之前,它已經在無數輪展演中接受過線下觀眾的投票反饋。創作者的資歷、背景或人際關系,都不會成為創作評估的核心,只有作品和想法才是。就像今年坐在臺下的五位“觀眾代表”改名成了“觀眾不代表”,也是這種“去權威化”傾向的體現之一。
而把視角切換到整個行業,盡管近年來綜藝市場整體并不“景氣”,但米未的綜藝一直都是其中頗具競爭力的存在。馬東看來,其實并不是這兩年不好,而是過去“太好了”,“每年上百個綜藝項目,結果平臺大多都是賠錢的,市場的收縮和起伏也都是很正常的事。”
綜藝市場整體環境如何,過去和現在都不是米未主要顧慮的,“有的時候這個跟你自己怎么做關系最大,跟外部是什么情況關系沒那么大,至少在我們心中沒有。然后我自己內心也不覺得內容公司是直接競爭關系。就像寫小說,余華和莫言有什么競爭關系?沒有競爭關系。所以你努力做好你自己的那個事兒。”
這不僅是米未的創作哲學,也是“喜人”系列開至第四年的最佳注腳。當行業忙于劃定賽道時,真正的破局之道或許恰恰在于忘記賽道,只是心無旁騖地“寫好自己那本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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