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春,一封加急電報從北京發往山東,發報人是安子文、劉瀾濤等數位開國元勛。
電報內容只有一個:尋找“代號OX”的山東籍男子,活要見人,見人即刻送京。此時沒人想到,這位讓元勛們牽掛的人,正戴著“管制分子”的帽子在老家謀生。
故事要從1931年的北平草嵐子監獄說起。這年6月,薄一波、安子文等一批共產黨員因叛徒出賣被捕,關押于此。陰暗的牢房里,他們悄悄成立黨支部,決心把監獄變成“黨校”,而爭取看守成了首要任務。
負責看守他們的班長叫牛寶正,山東無棣人,因家境貧寒來北平謀職,才干了這份差事。與其他兇神惡煞的看守不同,他對這些“政治犯”始終帶著幾分溫和,這一點被獄中黨員楊獻珍看在眼里。
轉機出現在一封家信上。一天,牛寶正拿著信紙急得團團轉,老母親病重無錢醫治,他卻羞于向同事開口求助。楊獻珍主動提出代筆,聽著他哽咽的口述,當即把自己僅有的錢塞給了他。
這份善意徹底打動了牛寶正。當楊獻珍提出想“買些書報解悶”時,他冒著殺頭風險答應下來。從此,進步書刊借著他的手送進牢房,一條秘密通道悄然打通。同志們按“牛”的英文發音,給了他“OX”的代號。
隨著接觸增多,牛寶正的立場逐漸轉變。他陪審時目睹黨員們慷慨陳詞的模樣,內心深受震動,后來索性成了獄中黨組織的“傳聲筒”。他借妻子兒子傳遞信件,提前通報敵人的審查計劃,甚至冒險傳遞營救指示。
1936年,黨中央決定營救獄中骨干,消息正是通過牛寶正送達的。他一次次游走在生死邊緣,確保情報準確傳遞,最終讓數十名黨員安全出獄,投入抗日洪流。可沒人知道,他自己后來因身份暴露,險些被國民黨槍斃,僥幸逃脫后只能隱姓埋名回鄉。
新中國成立那天,安子文、劉瀾濤站在天安門城樓上,不約而同想起了這個代號“OX”的恩人。可除了“山東人”這個線索,他們對牛寶正的信息一無所知,只能發電報求助山東省委。
查找過程一波三折。墾利地委干部張學德騎著單車跑遍城關,終于在管制名單上看到“牛寶正”三個字。面對詢問,這個飽經風霜的老人遲疑許久,才說出曾幫“徐子文、劉華甫”做事——那正是安子文和劉瀾濤的化名。
身份確認的那一刻,牛寶正淚如雨下。當被告知要接他進京時,他卻婉拒了:“對黨沒大功,受不起這份厚待。”直到組織答應安排他的工作、接來家屬,他才點頭應允。
進京后,牛寶正被安排到草嵐子監獄做預審工作,享受18級干部待遇,兒子也得到了工作。1954年,68歲的他因病去世,臨終前囑咐兒子扶柩回鄉,葬入祖墳。
這個跨越二十年的尋找故事,藏著革命成功的密碼。牛寶正不是手握權柄的將領,只是個普通看守,卻用勇氣撐起了秘密戰線的一角;而元勛們掌權后不忘舊恩,更彰顯了“功不唐捐”的重量。
在波瀾壯闊的革命史中,有太多“OX”這樣的無名者。他們沒有留下驚天動地的事跡,卻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用微光匯聚成照亮前路的火炬。而那些銘記恩情的回望,正是對這些平凡英雄最好的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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