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劉大將軍,建康急報!”
公元417年,長安未央宮,一個傳令兵跌跌撞撞地沖進來,手里那封信重得像塊磚頭。所有人都在等劉裕下令繼續北伐,滅了大夏,平了北魏。
眾人一時間沒想到,這封信不是捷報,是一道催命符,信里那個名字的消失,直接把中國的統一推遲了一百多年。
這事兒吧,得從劉裕這個人的出身說起。
在東晉那個講究門第的年代,劉裕簡直就是個奇葩。小名叫“寄奴”,聽聽這名,就知道日子過得有多苦。
年輕那會兒,劉裕不是在賭坊里吆五喝六,就是被人追債追得滿街跑,最慘的時候被債主綁在樹上打。誰能想到,就是這么個混不吝的“古惑仔”,后來竟然成了讓北方胡人聞風喪膽的“劉寄奴”。
義熙十二年,也就是公元416年,劉裕決定干一票大的。
他帶著北府兵那幫兄弟,一路向北。這哪里是打仗,簡直就是推土機。那個叫南燕的政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劉裕給滅了。
最絕的是打北魏那場仗。北魏騎兵那是出了名的兇,漫山遍野全是馬,看著都眼暈。劉裕呢?他不慌不忙,讓手下在黃河邊上擺了個“卻月陣”。
這是個啥陣法?簡單說,就是幾千個步兵,拿車子圍成個半圓,背靠黃河,手里拿著長矛和強弩。北魏那幫騎兵沖過來,以為能像切菜一樣切死步兵,結果呢?一頭撞在鐵板上。
劉裕這波操作,簡直是降維打擊。三萬北魏精銳,硬是被兩千步兵給打崩了。這戰績,放在整個中國戰爭史上,那也是神仙打架級別的。
到了義熙十三年,劉裕更猛了。
他一路殺進關中,把后秦皇帝姚泓給俘虜了。當劉裕騎著大馬走進長安城的時候,那場面,老百姓哭得稀里嘩啦的。
要知道,自從永嘉之亂以后,長安的老百姓已經一百多年沒見過漢人的軍隊了。
這一刻,劉裕的聲望達到了頂峰。此時此刻,擺在他面前的路很清晰:往西滅了大夏,往北平了北魏,中國第三次大統一可能就在他手里完成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讓他魂飛魄散的消息來了。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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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穆之死了。
這名字聽著耳生是吧?但在當時,他就是劉裕的“蕭何”,是劉裕的“大腦”加“保姆”。
劉裕在外頭打仗,家里全靠劉穆之撐著。糧草、兵員、朝廷里的明槍暗箭,全靠劉穆之一個人擺平。
說白了,劉穆之就是劉裕的一顆定心丸。
這丸藥一沒,劉裕立馬就慌了。
他心里那個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
那時他離建康幾千里地,手里兵權是重,但朝廷里那些門閥世族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沒了劉穆之,萬一那幫人趁他不在,把老窩端了,甚至把小皇帝藏起來,那他這仗打得再贏又有啥用?
這就是奸雄和英雄的區別。
英雄想的是“天下”,奸雄想的是“椅子”。
劉裕不是傻子,他太清楚權力的游戲怎么玩了。在“統一中國”和“當皇帝”之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后者。
但是,長安剛打下來,總得有人守吧?
這地兒民風彪悍,周圍全是狼。北邊有北魏,西邊有大夏那個殺人魔王赫連勃勃,這可是塊燙手山芋。
劉裕這會兒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想不通的決定。
他把主力部隊帶走,留守長安的主帥是誰呢?
是他的二兒子,劉義真。
這一年,劉義真才12歲。
你沒聽錯,12歲。相當于那時剛上初一的小屁孩。讓他去鎮守四戰之地的長安,去面對赫連勃勃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
這操作,簡直就是送人頭啊。
當然,劉裕也覺得不妥,所以他留了幾個猛將輔佐兒子。
一個叫王鎮惡,王猛的孫子,智勇雙全,長安就是他打下來的。
一個叫沈田子,也是員猛將,但他有個毛病,小心眼。
劉裕臨走前,把這幾個人叫到跟前,語重心長地交代了一番。但他千算萬算,沒算到人性的惡。
或者說,他其實算到了,但他不在乎。
03
劉裕前腳剛走,長安城里就炸了鍋。
沈田子這人吧,早就看王鎮惡不順眼了。
為啥?因為王鎮惡是北方人,又是前秦丞相王猛的孫子。在南方將領眼里,這就是個“外人”。再加上拿下長安的首功是王鎮惡的,沈田子心里那個酸啊,簡直比山西老陳醋還酸。
于是,謠言開始滿天飛。
有人說王鎮惡要造反,說他本來就是關中人,劉公一走,他肯定要自立為王。
這話傳到12歲的劉義真耳朵里,那還能有好?
這天,王鎮惡還在外面忙活布防的事兒呢,沈田子突然發難。
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經過任何審判,一代名將王鎮惡,就在自己人的大營里被砍了腦袋。
這一刀下去,砍斷的不是王鎮惡的脖子,是東晉在關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王鎮惡一死,沈田子也活不長。
另一位將軍王修一看,這沈田子瘋了吧?二話不說,把沈田子也給宰了。
好嘛,這下更熱鬧了。
那個12歲的劉義真,一看手下大將殺成一團,嚇得六神無主。這孩子身邊也沒個好人,那幫小太監、小跟班就攛掇他,說王修殺沈田子,肯定也是想造反,不如先下手為強。
劉義真也是個狠人,腦子一熱,把王修也給殺了。
短短幾天,原本固若金湯的長安防線,就這樣自己把自己給瓦解了。三個頂梁柱,全倒在了自己人刀下。
這消息傳到赫連勃勃那兒,這老魔頭估計笑得大牙都掉了。
他想著劉裕這老小子走了,留下個娃娃和一幫蠢貨,這不就是給他送菜嗎?
赫連勃勃那是誰?那是個把殺人當藝術的變態。他馬上發兵兩萬,直撲長安。
這下好了,劉義真徹底慌了,帶著殘兵敗將就跑。
結果呢?被赫連勃勃追著屁股打,幾萬北府兵精銳,在青泥那個地方被包了餃子,幾乎全軍覆沒。劉義真躲在草叢里,才僥幸撿了一條命。
最慘的是長安的老百姓。赫連勃勃進城后,把殺掉的晉軍尸體堆在一起,筑成了一座高臺,起了個名叫“髑髏臺”。
那畫面,真是不敢想。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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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丟了,關中百姓哭了,那劉裕呢?
他這會兒已經回到了彭城。聽到長安失守的消息,他有沒有痛心疾首?有沒有后悔?
可能有吧,但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他在急著給自己的皇位鋪路。
回到建康后,劉裕看那個坐在皇位上的傻子皇帝司馬德宗,是越看越不順眼。
這司馬德宗也是個奇葩,話都說不利索,冷暖都不知道,活脫脫一個傀儡。但只要他活著一天,劉裕就是臣,不是君。
于是,劉裕動手了。
義熙十四年,也就是公元418年的那個除夕夜。
別人家都在吃餃子過年,劉裕派人拿著一條腰帶,勒死了晉安帝司馬德宗。
皇帝死了,總得再立一個吧?
劉裕把司馬德宗的弟弟司馬德文扶上了皇位,這就是晉恭帝。
這司馬德文是個明白人,他知道自己就是個過渡產品。他在位這兩年,那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他甚至早就讓人給自己準備好了棺材。
到了公元420年,劉裕覺得時機成熟了。
他逼著司馬德文寫禪位詔書。
司馬德文也是配合,一邊寫一邊說他也早想解脫了。
就這樣,劉裕終于坐上了那把夢寐以求的龍椅,改國號為宋,史稱劉宋。
從賭徒到皇帝,這條路劉裕走了幾十年。
他放棄了北方的半壁江山,換來了這身龍袍。
你說值嗎?對他來說,太值了。
但是,故事到這兒還沒完。
司馬德文退位后,被封為零陵王。劉裕這人疑心病重,總覺得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他派人送了一壺毒酒給司馬德文。
司馬德文是個信佛的人,他說佛教說了,自殺的人不能轉世投胎,他不喝。
送酒的士兵一聽,嘿,你還挺講究?
既然不想喝毒酒,那就換個法子。
公元421年九月的一天,幾個五大三粗的士兵翻墻跳進了司馬德文的臥室。
他們拿起一床大棉被,直接捂在了司馬德文的臉上。
司馬德文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
東晉的最后一位皇帝,就這樣被一床棉被給悶死了。
05
劉裕這輩子,夠狠,夠絕。
他殺伐果斷,氣吞萬里,確實是個大英雄;但他為了私利,拋棄戰友,殘殺前朝君主,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奸雄。
他開了個很壞的頭。
在他之前,雖然也有權臣篡位,比如曹丕代漢,司馬炎代魏,但那都是要把前朝皇帝供起來養著的,至少能得個善終。
劉裕打破了這個規矩。
從他開始,改朝換代必殺前朝廢帝。
這也算是一種報應吧。當年司馬家篡曹魏的時候,那是何等的陰險狡詐,如今輪到他們自己,結局卻更加凄慘。
那個被劉裕放棄的長安,后來怎么樣了?
后來它成了北魏的天下,再后來是隋、唐。
而劉裕建立的劉宋,雖然占據江南繁華之地,但因為失去了北方屏障,始終只能是個偏安政權。
更諷刺的是,劉裕辛辛苦苦搶來的江山,也沒傳多久。
他的子孫后代,為了那把椅子,殺得比他還狠。
父殺子,子殺父,兄殺弟,弟殺兄。劉宋皇室的自相殘殺,在歷史上那是出了名的變態。
你說這人啊,爭了一輩子,算計了一輩子。
到頭來,那把龍椅上沾滿了血,坐上去真的舒服嗎?
劉裕臨死前,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
不知道那一刻,他腦子里想的是當年金戈鐵馬的黃河岸邊,還是那個被棉被悶死的司馬德文,又或者是那個被扔在長安瑟瑟發抖的12歲兒子?
這一切,都隨著他的死,化作了歷史的塵埃。
只留下一聲嘆息,在風中飄蕩了一千多年。
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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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司馬懿指著洛水發誓,說絕不負曹家,轉頭就把曹爽一家老小全宰了。
這司馬家靠著陰招得來的江山,最后也毀在了陰招手里。
到了公元422年五月,劉裕病死在建康,終年六十歲。他開創的南朝,皇室互砍的程度比誰都狠。
殺人者人恒殺之,這大概就是歷史最樸素的道理。
那個草草掩埋的司馬德文,和那個不可一世的劉寄奴,最后都成了一捧黃土,誰也沒比誰高貴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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