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腋清風生細瀾,午窗夢覺倚蒲團。
烹來活火聲猶小,煎出黃云色愈寒。
客好何妨開鎖鑰,詩成誰復辨甘酸。
老夫已慣三更睡,不用頻呼侍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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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七律以茶事為軸心,通過細膩的感官捕捉與場景鋪陳,勾勒出從午后烹茶到深夜賦詩的完整過程。
詩中既有對茶道細節的工筆描繪,又有對社交雅趣與精神自由的含蓄表達,最終傳遞出一種超越世俗禮法、沉浸于自我世界的生命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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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詩以茶香為線索,將物質享受與精神追求融為一體,在看似閑散的筆調中暗藏對生命本質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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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聯:兩腋清風生細瀾,午窗夢覺倚蒲團
開篇以觸覺與動態感切入,營造出一種微妙的感官體驗。
“兩腋清風”暗喻茶后通體舒暢的輕盈感,既呼應“茶能滌煩”的古老認知,又以“清風”這一意象傳遞出超脫塵俗的意境;“細瀾”既指茶湯表面的漣漪,亦象征心境的微妙波動——茶煙起時,思緒如水紋般蕩漾開來。
后句“午窗夢覺”點明時間與狀態:午后小憩初醒,慵懶中透著清醒,仿佛時間在此刻放緩腳步;“倚蒲團”則通過動作傳遞出倚靠的松弛,蒲團作為禪修器物,暗示著身心與環境的和諧,為全篇奠定寧靜而略帶禪意的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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頷聯:烹來活火聲猶小,煎出黃云色愈寒
此聯聚焦茶事核心環節,以聲色并舉的手法展現茶道精髓。
“活火”強調烹茶需用旺而不烈的炭火,暗合陸羽《茶經》中“其火,用炭,次用勁薪”的講究;“聲猶小”反襯技藝之精——火候恰到好處時,連水沸聲也顯得克制,仿佛茶與火在無聲中達成默契。
“黃云”喻茶湯色澤濃郁如云,既是對茶色的直觀描寫,又暗含“茶色如天”的審美聯想;“色愈寒”則以冷色調強化視覺沖擊,寒色不僅指茶湯的清澈透亮,更隱喻茶道“清、寂”的審美追求——在喧囂中尋得一份冷冽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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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聯:客好何妨開鎖鑰,詩成誰復辨甘酸
由茶事轉向社交與創作,展現文人雅集的獨特魅力。
“客好”暗指賓主投契,無需繁文縟節,故而“開鎖鑰”以示毫無拘束的待客之道——鎖鑰既指門戶的開啟,亦象征心扉的敞開,賓主間無需客套,直抵精神共鳴。
“詩成”后“誰復辨甘酸”則以味覺通感消解藝術評判的嚴肅性:詩作優劣如茶之甘苦,本無定論,何須刻意分辨?
此聯暗含對世俗標準的疏離——真正的雅趣,不在于迎合他人品味,而在于自我表達的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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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聯:老夫已慣三更睡,不用頻呼侍史看
以自嘲口吻收束,將全詩意境推向高潮。
三更未眠的癡態,非因困倦,而是沉醉于茶與詩的交融——茶香裊裊中,詩思如泉涌,時光在創作中悄然流逝。
“不用頻呼侍史”則通過否定侍從的介入,強調獨處時的自在:無需禮法規約,亦無需他人見證,這種“無拘”正是精神自由的寫照。
尾聯以生活化的場景,揭示出一種超越功利、回歸本真的生命哲學——真正的雅趣,不在外在的排場,而在內心的自足與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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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詩以茶為媒,將物質享受與精神追求融為一體。
從烹茶的聲色細節,到待客的隨性態度,再到創作的超然心境,層層遞進中完成對“閑適”的立體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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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中“清風”“黃云”“活火”等意象的運用,既保留了傳統茶詩的雅致,又通過“甘酸”“鎖鑰”等口語化表達增添了生活氣息。
尾聯的“不用頻呼侍史看”尤為精妙,它以一種近乎任性的姿態,宣告了對世俗禮法的輕蔑——在茶香詩韻中,生命找到了最本真的存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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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閑適,不是消極的退避,而是一種主動的選擇:在紛擾中守住內心的澄明,在平凡中活出精神的豐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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