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殘疾人的自尊心,我最深的一次體會,是在2012年,河南獲嘉縣采訪一位叫任少云的母親,她自小失去雙腿,成年后被嫁給一個智力殘疾的男人,又收養個女兒,一直供她讀大學。
那天,我正和他聊天,她男人進屋跟我打招呼又出去,她指下他背影,又指向自己的腦袋,小聲跟我說,“他這兒有問題,跟我們不一樣……”
這個“我們”讓我十幾年來一直念念不忘。我想,鄭智化在每一次出行時,都期望能融入大家上活蹦亂跳的“我們”,在歐美港臺,他還真如愿了,但在他極力衛護的祖國,他沒有成為“我們”,而退行性病變為一個需要攙扶拽拉的“你”,整個機場整個城市都在告訴你,“有我們幫你,你就偷著樂跪著謝吧。”
張愛玲說得好,最有資格愛國的是華僑,可以隔著遙遠的距離胡癡瞎愛,要是離祖國太近,很多人的愛國心很快就會涼了。
將“國”抽象化才可以神圣化,網上的左棍右棍中間路線,標榜愛國的人往往唱不了好戲。任何一個愛國的人都要想想,倘若你認為遭遇的橫暴困厄凌辱不是你愛的那個“國”的杰作,那么你遭遇這些時,你心心念的“國”又在哪里呢?
又想到一個比林青霞還漂亮的明星,李敖的前期胡因夢。倆人離婚后都描述過對方的不堪,而李敖更見惡毒。
李敖說他對胡因夢祛魅,是有一次打開衛生間門,看到了小胡那張因為便秘憋得通紅的臉。
還是張愛玲說的吧,當眾摘下眼鏡擦拭的人很猥褻,這是在把自己生理上的不便強示于人。反過來,設施不到位,讓鄭智化困于生理上的殘障,盡管有所謂的“幫助”,他的羞恥和憤怒當然可以理解。
網暴他的人表面上說,有人幫你鄭智化已經很不錯了。隱藏的臺詞就是,“你一個瘸子,哪來那么沖的自尊心?”
因為,我們不是瘸子瞎子,國家和社會也幾乎不尊重我們,我們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與水軍收到五毛錢后群罵鄭智化比,那些真心認為鄭智化太作的人更讓我心驚膽戰。這個國家,他們才是潮流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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