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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A股迎來了一批“重量級”選手—民營火箭公司。
10月17日,天兵科技在江蘇證監局完成IPO輔導備案,輔導機構為中信建投證券,僅五天后,星河動力也在北京證監局提交了IPO輔導備案。此外,藍箭航天已于7月向北京證監局提交上市輔導備案報告,中科宇航亦在8月啟動了上市輔導,行動更早的星際榮耀,早在2020年便啟動了IPO輔導。
換句話說,目前國內商業火箭領域至少已有六家頭部企業,共同踏上了IPO之路。這有賴于政策的支持,6月,證監會發布了《關于在科創板設置科創成長層增強制度包容性適應性的意見》,內容包括支持包括商業航天在內的前沿科技領域未盈利企業適用第五套上市標準。
不單單是沖擊上市,我們看到民營火箭公司近期也在加快融資,補充彈藥,但造火箭比造車更燒錢。
融資熱潮來了,但還是找錢難
上個月,星河動力宣布完成D輪融資,融資總額高達24億元,這是截至9月30日國內民營火箭公司金額最高的單筆融資,僅次于造衛星的垣信衛星,去年垣信衛星拿到了一筆67億元的融資。
星河動力的巨額融資是這兩年商業航天領域迅速升溫、熱錢涌動的一個寫照。根據《2025中國商業航天創新生態報告》顯示,2024年商業航天市場迅速升溫,融資事件達138起,披露融資金額202.39億元,創歷史新高。其中,衛星應用、火箭制造、衛星制造成為最熱門的融資領域。
今年繼續延續了這一熱潮,年初至8月中旬,商業航天領域已披露融資事件超120起,融資金額超52億元 。
最近這兩個月,火箭制造領域更是密集傳出新的融資消息。除星河動力之外,星際榮耀繼3月完成數億元D輪后,9月又官宣完成7億元D+輪,天兵科技前幾日被爆近25億元D輪融資。短短一個月,民營火箭頭部企業融資金額就超過57億,這融資速度可以稱得上是“坐上了火箭”。
從今年民營火箭公司的融資情況來看,一個明顯的變化是以地方性國資背景的機構為主導,其他市場化資本正在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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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藍箭航天上市前夜,其陪伴多年的第二大機構股東碧桂園創投,悄然清倉離場。在此之前,碧桂園一直是藍箭航天最重要的外部股東和最堅定的支持者之一,從2019年攜5億元投資入場起,其連續5年押注藍箭航天,對藍箭航天的信心似乎也從未動搖。但如今碧桂園創投選擇“斷腕”,而接盤方青島海發創投的背后是青島國資委。
再看天兵科技,近25億元的Pre-D輪和D輪新增融資,投資方名單包括國裕高華、濟鋼集團、東方資產、申萬投資、中銀資產、貴陽工業發展基金等等。
地方國資背景的機構爭相進入商業航天領域,這意味著商業航天成為了各地爭搶高端制造產業、推動產業升級的一個新的角力點,對于民營火箭公司而言,這也是獲得更多資金及政策支持的機會。
然而,并不是所有民營火箭公司都有這個機會。我們可以發現,當外部融資越發向頭部尤其是極個別頭部公司聚攏,有些曾經備受關注的民營火箭公司則已經“隱身”或“消失”。
比如首家民營火箭公司翎客航天,官網新聞更新時間停在了2019年,公眾號最后一篇更新時間為2022年9月,去年更被傳出公司“結束了”;另一家民營火箭初創企業進取空間,自2020年后,關于其自有火箭的項目研發、最新融資等情況,就幾乎沒有任何信息披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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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最早被視為國內發展最快的“三箭客”之一的零壹空間,2019年,零壹空間首次嘗試火箭發射入軌任務,最終遺憾失敗,自此后,公司似乎基本放棄了火箭發射業務,轉做其他相關技術的研發。根據天眼查搜索結果顯示,零壹空間雖然完成了D+輪融資,可多次未披露融資金額。
如今政策的松綁,讓商業航天的創業公司們迎來了上市的機遇,但能否成功上市、尋求更多的資金,仍是疑問。
破除對外部融資的依賴,或許還要很久
我國商業航天的起點其實可以追溯到2015年。2015年,政策松動,一大波民營商業航天公司紛紛成立,互聯網巨頭也對商業航天市場興致勃勃。可是長達近十年的時間里,我們看到,馬斯克的SpaceX勢如破竹,成為商業航天領域冉冉上升的一顆“巨星”,而國內民營商業航天公司尤其是民營火箭公司似乎相對安靜。直至今年,才熱鬧起來。
這與前期的融資不順脫不開關系。民營商業航天公司剛起步的5年間,資本的投入力度,遠遠達不到在共享單車、人工智能、大數據等風口中砸進去的錢,很多投資機構都選擇觀望,所以公司想獲得大額融資并不容易。
2019年,碧桂園創投獨家領投藍箭航天的5億元,在當時創下了中國民營航天領域的融資紀錄,作為對比,共享單車ofo僅D輪融資,就高達4.5億美元(約合人民幣31億元)。
融資難、融資少,商業航天的發展自然就慢,這也側面證明了民營商業航天企業的生存與發展過于依靠外部融資,而這背后是自身盈利能力的不足。更準確地說,現階段商業航天產業仍以側重科學研究和技術攻關為主,商業化運作不夠成熟,盈利能力普遍不足、不盈利或微弱盈利,有些甚至連續虧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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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Wind數據庫中“商業航天”概念板塊上市公司2023年的財務數據,在實際控制人為“個人”的38家上市公司中,大部分上市民營商業航天企業ROE(凈資產收益率)和ROA(總資產報酬率)偏低,其中11家ROE低于5%,ROA低于5%的13家,兩項指標小于0的分別高達10家。
在火箭制造與發射上,其實公司的商業路徑一直很清晰,就是通過發射服務穩定,獲得更多的訂單,然后持續進行優化迭代,提升成功率。在這個過程中,單次發射成本越低,盈利就越高。不過,這個過程的每一步都意味著艱難的技術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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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以星河動力為例,據了解,星河動力的火箭成功發射次數占到了國內民營火箭行業總成功發射的51.3%,創下了發射次數、服務客戶數、發射衛星數、穩定成功率等多項第一,成績亮眼。但從商業角度講,星河動力目前的盈利前景并不樂觀,因為星河動力的主要產品是固體火箭,而固體火箭存在盈利空間和發展空間都“先天不足”。
當然,先聚焦小型固體火箭研發,再開發運載能力大的液體火箭,是星河動力的核心戰略。
商業航天的競爭,既是可靠性的競爭,也是成本的競爭,盈利能力不足,即技術能力不足。在降低發射成本上,如果能夠回收火箭,實現可重復使用,便可以均攤每次發射的成本,從而顯著降低發射費用,但目前,我國可重復使用火箭技術仍處于追趕階段。
這個事實也決定了在巨大的技術鴻溝下,民營火箭公司不得不依賴外部的支持,這不僅僅包括資金,也包括大訂單及更多的機會。
行業大考?民營火箭公司輸不起
今年,商業航天領域明顯變得活躍起來,頭部企業陸續宣布新的融資,爭相上市,這一變化除了受政策驅動,主要還來自首飛的迫切性。
上半年,垣信衛星采購火箭發射服務的招標會,因“遞交投標文件的供應商不足3家”而失敗,到了7月,垣信衛星調整了招標方案,采購“一箭18星”服務時,明確允許“投標產品在2025年12月底前完成首飛即可”,最終,藍箭航天、天兵科技和中科宇航三家公司入圍。
如今還差兩個月的時間,誰能先“交卷”、成功首飛,誰就能占據制高點。因為這不僅僅關系到上億元的訂單,還是民營火箭公司從固體火箭邁向液體火箭的關鍵性一步。如果他們的液體運載火箭首飛成功,也就向市場證明了民營火箭有能力滿足千帆星座、中國星網等動輒數百顆衛星的高頻組網需求,這才是主流市場。
不只是這三家,星河動力、箭元科技等公司都在朝液體火箭首飛加速前進。前者9月28日發文稱,其“智神星一號”液體運載火箭二子級動力系統試車成功,同樣計劃在“年內首飛”,后者成功完成了“元行者一號”驗證型火箭的首次海上飛行回收試驗。
巨大的前景自然也有與之相對的風險。在本就依賴外部融資的背景下,高昂的試錯成本將進一步加大公司的資金壓力。
根據運載能力的不同,動輒數千萬、數億美元的發射費用幾乎占到建設一個衛星星座成本的50%,甚至可能高于研制一顆衛星的價格。一旦發射失敗,則會付出高昂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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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8月,藍箭航天朱雀二號改進型遙三運載火箭在東風商業航天創新試驗區點火升空,火箭飛行出現異常,飛行試驗任務失敗。這是朱雀二號系列6次飛行中的第2次失敗,失敗率達到了33%。
參考SpaceX,SpaceX創立以來短短十年,發射實驗失敗次數或超我國航天過去50年,而且一度因現金流斷裂險些倒下,只能靠注資“續命”。同時,星艦從模擬器實驗到成功,也歷經20多次試錯,成本高昂。可以說,SpaceX的成功是全球商業航天領域的一次“奇跡”,這其中也摻雜了一定的偶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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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國的商業航天公司來講,他們背后沒有一個財大氣粗的“馬斯克”,也缺少一個對失敗容忍度較高的環境。
事實上,在可回收技術上,我國民營火箭公司才剛剛“轉彎”。早期(2017 - 2018年甚至 2020 年),業內普遍認為國內火箭成本已較低,回收技術會損耗燃料、減少載重,未必劃算。直至2021 年,國內火箭公司態度仍保守,到了2023年,才達成共識,意識到液體可回收是商業火箭的未來,紛紛轉向該技術的研發。
兩年的時間,對民營火箭公司突破可重復使用火箭技術還是有些太緊張了。
當然,從蹣跚起步到緊急轉彎,商業航天才度過了第一個十年,下一個十年或二十年,在政策、人才和資金等方面的共同作用下,或許才將迎來加速快跑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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