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2月25日早上,北京一個四合院里,老槐樹上掛著一條白布,63歲的于立群,把自己掛在郭沫若親手種的那棵白玉蘭枝上,腳離地不到半尺,沒人說得清,她為什么在丈夫去世八個月后,用這種方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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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武漢的街上,二十二歲的于立群在郭沫若講演時第一次掉了眼淚,他比她大二十二歲,說話做事都帶著一股勁,三個月后,兩人在重慶紅巖村的防空洞里成了親,婚宴上只有兩張竹椅,郭沫若送她的是一本《資本論》,還有一句,此生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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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承諾沒撐多久,新婚第三年,于立群要照顧郭沫若的原配、病著的婆婆,還有三個小娃,還得從重慶逃到香港,顛沛流離,住進北京四合院后,她不再是妻子,成了人前的郭夫人,每天五點起床,白天替他翻外文信,夜里整理手稿,直熬到天邊發白,老舍說她寫的字和郭沫若并排掛墻上,誰也分不出高下,可沒人知道,那些字里頭,有多少說不出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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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崩塌是從1967年開始的,二兒子郭世英二十四歲,在西北摔下山崖,兩年后三兒子郭民英二十六歲,在香山自己上了吊,于立群在八寶山燒了兩次紙,回家卻看見郭沫若還坐在桌前寫《李白與杜甫》,他哭的是這個世道,我哭的是我的孩子,她在酒席上突然把杯子摔了,碎瓷片割破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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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郭沫若走了,于立群整理遺物時從一個牛皮紙袋里翻出些信,是1934到1937年他和她姐姐于立忱往來的,信里講了兩人在日本的那些事,姐姐懷了孕,最后不得不打掉,1937年上吊死了,信封上寫著“此信絕密,勿示群”,她一看,腦子嗡的一聲,原來自己是后來的,不過是替她活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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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說于立群是病死的,紀念館里擺著郭沫若的甲骨文研究,可她的東西一樣都沒有,只有老仆人記得,她臨走前穿得整整齊齊,把存款分給孩子們,說這些錢是我四十年的工錢。
白玉蘭年年開,樹下躺著的不只一個女人,還有那個時代被碾碎的、沒人聽見的許多人,當聚光燈只對著“國寶”時,那些在暗處撐起傳奇的人,最后都成了沒人提起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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