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爸爸吃飯,聲音和媽媽有七分像,他笑著說差點以為是你媽。
就這一句話,媽媽把我拖進廚房,將一個滾燙的烙鐵塞進我嘴里。
小騷貨,偷我的聲音去勾引我老公?!
從那天起,我再也不說話,和爸爸的交流只剩下紙筆。
后來,爸爸為了哄我開心給我買最正宗的叫花雞,淋雨發(fā)了高燒。
我哭著說再也不吃了,媽媽卻笑了。
她把我拖到院子里,用和好的黃泥,一層一層地裹住我的身體。
讓你再說話!讓你要吃雞!我先把你做成一只叫花雞!
她只在我的嘴邊留了一個小小的孔用來呼吸。
可大雨落下,泥土混著雨水灌了進來。
咕嚕嚕,咕嚕嚕。
媽媽,這下你不用擔(dān)心我再會說話了。
......
爸爸,吃飯啦。
我站在廚房門口,朝著在院子里修理花草的爸爸喊道。
我的聲音清脆,帶著少女特有的甜糯。
爸爸聞聲,放下手中的小鏟子,帶著滿臉的笑意回頭看我。
他擦了擦額角的汗,寵溺地說道:我們家小糯聲音越來越好聽了,剛才一晃神,差點以為是你媽在喊我。
我心里甜絲絲的,正要再說些什么,一道冰冷的目光從我身后射來。
媽媽陳靜不知何時站在了我的身后,她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
是嗎?聲音像我?她幽幽地開口,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爸爸還沒察覺到氣氛的變化,笑著走過來:是啊,青出于藍了都。
他話音剛落,我的手腕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
媽媽猛地將我拽進廚房,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
媽媽,你怎么了?
回答我的,是她揚起的巴掌。
啪!
臉頰火辣辣的疼。
小騷貨,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媽媽的臉扭曲得可怕,偷我的聲音?學(xué)我說話?你想勾引誰?
我沒有...
還敢頂嘴!
她突然轉(zhuǎn)身,從灶臺上抓起什么東西。
是烙鐵。
爐火上的烙鐵,燒得通紅。
媽!你要干什么!我嚇得后退,背抵住了墻。
讓你再學(xué)我說話!
她沖過來,一只手掐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舉著烙鐵就往我嘴里塞。
唔——
滋啦——
一股焦糊的味道瞬間在我的口中炸開,劇痛讓我眼前一黑,連慘叫都發(fā)不出來。
我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悲鳴,眼淚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烙鐵被抽出的那一刻,我癱倒在地,嘴里滿是血腥和焦炭的味道。
廚房的門被推開,爸爸焦急地問:怎么了?小糯怎么了?
媽媽恢復(fù)了平靜,她蹲下身,用手帕擦了擦我嘴角的血沫,對著爸爸說:這孩子,非要碰灶臺上的熱東西,你看,燙著了吧。
爸爸沖過來,看到我的慘狀,心疼得眼睛都紅了。
他沖著媽媽大吼:陳靜!你怎么看孩子的!怎么會傷成這樣!
媽媽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怨毒,隨即又換上委屈的表情:我哪知道她會突然去碰……
爸爸懶得再跟她爭吵,抱起我就往外沖:小糯別怕,爸爸帶你去醫(yī)院。
在醫(yī)院,醫(yī)生處理了我的傷口,最后沉重地告訴爸爸,我的口腔和聲帶嚴重受損,以后……盡量別說話了。
從那天起,我成了一個啞巴。
我和爸爸的交流,只剩下了一本薄薄的筆記本。
為了補償我,爸爸對我愈發(fā)地好。
這天,陰雨連綿,他看我悶悶不樂,突然想起我最愛吃城東那家老字號的叫花雞。
他不顧媽媽的阻攔,披了件雨衣就沖進了雨里。
兩個小時后,他回來了,渾身濕透,手里卻緊緊護著一個油紙包。
小糯,快來吃,還是熱的。他把叫花雞遞給我,自己卻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當(dāng)晚,爸爸就發(fā)了高燒,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我守在床邊,看著他燒得通紅的臉,心如刀絞。
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爸爸就不會冒雨出去。
我再也忍不住,積壓了許久的恐懼和委屈化作淚水決堤而出。
我抓著爸爸的手,用被烙鐵燙壞后沙啞不堪的嗓子,發(fā)出了久違的聲音:我再也不吃了……爸爸,你快好起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聲輕笑。
媽媽站在那里,臉上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她一步步向我走來,那眼神,和我被燙傷那天一模一樣。
她將我從床邊拖走,拽進了雨聲淅瀝的院子里。
院角堆著她前幾天和好的黃泥,準備用來加固菜園的。
此刻,那堆黃泥成了她折磨我的工具。
她把我按倒在地,抓起濕冷的黃泥,一層一層地往我身上糊。
讓你想吃雞,我先把你做成一只叫花雞!
冰冷的泥土包裹住我的四肢,我的身體,我的脖子。
我拼命掙扎,卻無濟于事。
媽媽!我錯了!不要!不要!
媽...求...求你...
我哭著說,聲音嘶啞的流出血來。
泥土蓋住了我的眼睛、鼻子,最后只在嘴邊留了一個小小的孔。
我聽到她站起來的聲音。
好好反省吧。反省完了,媽媽就放你出來。
我像一個活著的雕塑,被固定在冰冷的泥土里,動彈不得。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點砸在泥塑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音。
然后,我感覺到有水流了進來。
泥土混著雨水,從那個小小的呼吸孔里,灌進了我的嘴里,我的鼻腔。
咕嚕嚕,咕嚕嚕。
窒息的痛苦攫住了我,我的意識在黑暗中沉浮。
媽媽,這下你不用擔(dān)心我再會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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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懸浮在院子的半空中。
我低下頭,看到了那個被泥土包裹、形狀怪異的泥塑。
我死了。
變成了一只叫花雞,被埋在院子里。
屋門吱呀一聲開了,媽媽陳靜走了出來。
她走到院子里,看了一眼埋著我的地方。
還在賭氣?她說,下這么大雨都不知道回家,死在外面才好。別又生了病,找你爸告我的狀。
她說完,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我飄進屋里,跟在她身后。
爸爸還在床上昏睡,額頭上蓋著一塊濕毛巾。
媽媽走到床邊,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又端來溫水,用棉簽沾濕,小心翼翼地滋潤他干裂的嘴唇。
她的動作是那么溫柔,那么專注。
這個家里,好像從來沒有過一個叫唐小糯的女兒。
我飄到爸爸的床邊,看著他蒼白的臉,心痛得無法呼吸。
這時,我聽到媽媽俯下身:阿城,這下沒人來分走你的愛了。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然后,她輕輕哼起了搖籃曲。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那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歌,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抱著我,用這首歌哄我入睡。
可現(xiàn)在,這熟悉的旋律卻像刀子一樣扎進我的靈魂。
就在這時,昏睡中的爸爸眉頭緊皺,嘴里發(fā)出了模糊的呢喃。
小糯……我的小糯……
媽媽哼唱的歌聲戛然而止。
她臉上的溫柔瞬間褪去,變得陰沉而狠戾。
她死死地盯著爸爸,然后猛地抓起被子,更嚴實地蓋住了爸爸的身體,連頭都快要被蒙住。
不許叫!不許想她!她低聲嘶吼。
爸爸!
我瘋了一樣地沖過去,想把被子掀開,抱住他。
可我的手,一次又一次地穿過了他的身體,穿過了那床厚厚的被子。
我的哭喊,我的尖叫,在這個寂靜的房間里,帶不起一絲回響。
他聽不見。
我看著這個沒有我的家,看著媽媽那張因嫉妒而扭曲的臉,看著爸爸在病痛和無知中掙扎。
我第一次感到,死亡或許不是終結(jié)。
這種眼睜睜看著一切發(fā)生,卻無能為力的孤寂,才是永恒的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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