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來源：黎兜兜
文 | 薇刊編輯部·兔兔
來源 | VIKAN薇（ID：kawa01）
李秀蘭用鑰匙打開了兒子劉偉那扇緊閉的房門。屋里彌漫著霉味和泡面的氣息。三天前，她33歲的兒子在這里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鄰居和外人眼里，劉偉是“社會的蛀蟲”。
從高考落榜后，他就再沒出去長期工作過。起初是復讀，后來抱怨工作不適應，最終徹底縮回了家中。
丈夫早逝，李秀蘭靠在菜市場擺攤賣咸菜，獨自養大了兒子，也無奈地“養”了他整整三十三年。
這些年，她流過淚，發過火，甚至絕望地哀求過，但兒子就像長在了這個家里，日夜顛倒，與電腦屏幕為伴。
母子間最多的對話就是“媽，沒錢了”和“飯在鍋里”。心軟和無奈讓她一次次妥協——“他是我兒子，離了我，他怎么活？”
現在，這個循環戛然而止。
強忍著悲痛，李秀蘭開始收拾兒子的遺物。
房間雜亂，煙蒂、空瓶和外賣盒隨處可見。在床底一個破舊紙箱里，她發現了一個筆記本，里面夾著一張銀行卡和幾頁寫滿字的紙。
那是兒子的筆跡，是一本簡單的賬本。
“3月，媽給800，買菜300，余500。”
“5月，媽給1000，交網費100，余900。”
“8月，媽生病，沒要錢。接游戲代練，賺150。”
每一筆從母親那里拿的錢和微薄收入都記著，每一筆結余都用紅筆圈出。
李秀蘭的心揪緊了。她拿起銀行卡，背面用膠帶粘著密碼——是她的生日。
她走到樓下的自動取款機，插入卡，輸入密碼。當屏幕上的余額顯示出來時，她整個人僵住了，幾乎無法呼吸。
余額：187,650.43元。
十八萬多！
這個數字像重錘砸在她心上。三十三年，她以為兒子只會索取，是個無底洞。她以為他麻木不仁，對一切無動于衷。她以為他離開時，除了絕望什么也沒留下。
可這十八萬，是他從微薄的生活費里，一分一分省下來，存下來的！
她沖回房間，重新抓起那本賬本。那些冰冷的數字此刻灼燒著她的眼睛。他記下了母親的每一分付出，也記下了自己的“節省”。
他不是沒有感覺，母親的辛苦，他看在眼里，記在賬上。
他或許無數次掙扎過，想用這筆錢證明自己，給母親一個交代。
但長期的封閉、社會的壓力和自我的否定，像無形的枷鎖，把他徹底困在了這方寸之地。
這十八萬，不是普通的存款。這是他用自己的方式寫下的懺悔書和最后的、笨拙的孝心。
他可能覺得，這樣離開，至少能給母親留下一點保障。他以為這是他能做到的唯一的回報。
李秀蘭緊緊攥著那本賬本和那張卡，癱倒在兒子的舊椅子上，積壓的情緒如山洪般爆發，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哭。
“兒啊……我的傻兒子……媽要的不是錢……媽要的是你啊……”
哭聲在空蕩的房間里回蕩。沒有人知道，那個被簡單定義為“啃老”的生命，內心曾經歷過怎樣的煎熬與無聲的搏斗。
他留下的，并非懶惰的證據，而是一份扭曲、絕望卻無比沉重的愛與愧疚。
這遲來的真相，比死亡本身更讓這位母親痛徹心扉。往后的日子，她將永遠活在這份沉重的發現和無盡的悔恨之中。
作者：薇刊編輯 部·兔兔，文章 首發于公眾 號：VIKAN薇刊（ID：kawa01）。薇刊，讓千萬人看見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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