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家的前三天,風平浪靜。
陳浩如我所料,每天都會發來幾條充滿優越感和嘲諷的微信。
第一天上午10:30
“老婆,外面酒店不好住吧?床單有我洗的干凈嗎?[得意]”
配圖是他躺在沙發上,雙腳翹在茶幾上的自拍。
背景里,我離開前沒來得及收拾的碗筷還堆在餐桌上。
我正在鄰市一家五星級酒店的行政酒廊,一邊喝著現磨咖啡,一邊看著窗外的江景。
我動了動手指,給他點了個贊。
第二天下午14:00
“今天沒吃到你做的飯,點的外賣真難吃,還是老婆手藝好。什么時候認錯回家?我可以考慮原諒你。 [勾引]”
配圖是一份看起來油膩不堪的快餐盒飯。
我當時正在和蘇悅視頻通話,她幫我梳理著所有的證據鏈。
我順手把那份盒飯截圖發給她:“看看,這就是離開了我,他的生活水平。”
蘇悅在視頻那頭冷笑:“活該!這種成年巨嬰,就該讓他嘗嘗生活的鐵拳!”
第三天晚上21:00
“林蔓,你差不多得了啊,三天了,氣還沒消?非要我打電話請你回來?”
這一次,沒有配圖,只有文字。
我能感覺到他已經開始有點不耐煩了。
我依舊沒有回復。
我正在一家高級SPA會所,享受著精油按摩,三年來緊繃的神經第一次得到了徹底的放松。
我甚至舒服得睡著了。
第五天,情況開始起了變化。
陳浩不再發微信,而是直接打來了語音電話。
我沒接。
很快,一條長達三十秒的語音信息彈了出來,我點開,是他的咆哮。
“林蔓你玩夠了沒有?!你到底想干什么!家里的垃圾都堆成山了!都餿了!你趕緊給我回來收拾了!”
聲音里充滿了被冒犯的憤怒和頤指氣使的命令。
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那些垃圾,他自己也可以扔。
我聽完,面無表情地刪除了語音。
第七天,我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劃開接聽,婆婆劉芳那尖利刻薄的聲音就炸了出來。
“林蔓!你這個不懂事的女人!翅膀硬了是不是?在外面野夠了沒有!我告訴你,趕緊給我滾回來伺候我兒子!不然有你好看的!”
我一句話都沒說,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后將這個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我知道,這是小叔子陳陽的手機號。
我的世界,又清凈了一分。
真正的恐慌,是從第十天開始的。
那天晚上,我正在看電影,陳浩的電話瘋狂地打了進來,一連七八個。
我皺了皺眉,接了起來。
“林蔓!家里的網怎么斷了!我游戲打到一半掉線了!你趕緊給我交費!”他幾乎是在嘶吼。
“哦,可能是欠費了吧。”我語氣平淡。
“那你就去交啊!還愣著干什么!”
“我忘了繳費APP的密碼了。”我輕描淡寫地撒了個謊。
其實我沒忘,我只是在出發前,把所有綁定了我手機驗證的自動繳費,全部取消了。
包括他每個月的車貸。
“忘了?你怎么什么都忘!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趕緊給我想起來!”他氣急敗壞。
“想不起來了。”我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他憤怒的咒罵聲,我充耳不聞。
第十二天,矛盾進一步升級。
小叔子陳陽估計是又看上了什么新出的電子產品,開始管陳浩要錢。
陳浩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這個月兩萬七的工資,早就一分不剩地到了他媽的口袋里。
他身無分文。
他無奈之下,只能反過來找婆婆要錢。
我在他們家的親戚群里,看到了他和我婆婆的爭吵。
雖然很快被撤回,但我還是截圖了。
陳浩:“媽,你先給我轉五千,我沒錢用了。”
劉芳:“什么?你一個大男人花錢怎么這么快!上個月的工資不是剛給你嗎?”
陳浩:“我哪有工資!不是都轉給你了嗎?”
劉芳:“那筆錢我給你存了死期,利息高!現在取出來多不劃算!你找林蔓要去啊,她不是管著家里的開銷嗎?”
陳浩:“她出差了!聯系不上!”
劉芳:“那就等她回來!你一個大男人,忍幾天怎么了!”
看著他們的聊天記錄,我差點笑出聲。
這場面,真是精彩絕倫。
第十四天,壓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來了。
信用卡賬單日。
陳浩的手機上,收到了銀行發來的電子賬單。
他點開,看著上面一長串的消費記錄和那個刺眼的應還款總額,徹底傻眼了。
應還款總額:21580.00元
明細里,清清楚楚地列著:
汽車貸款:4500元
燃氣費:280元
XX超市消費:1200元
……
這些賬單,過去三年,每個月都由我悄無聲息地還掉。
他只負責享受,從未關心過錢從哪里來。
他以為,他上交了工資,就盡到了一個丈夫所有的責任。
他以為,這個家沒有了他,就會立刻分崩離析。
他現在才發現,原來,他才是那個一無所有的人。
而我,才是這個家真正的經濟支柱。
第十五天,爆發點,終于來了。
從早上九點開始,我的手機就沒停過。
屏幕上,“老公”這個諷刺的備注名,一次又一次地亮起。
我沒有接,任由它在我新租的公寓里,一遍又一遍地響著,像一曲絕望的哀歌。
我悠閑地給自己做了一份豐盛的早午餐,然后打開投影,選了一部早就想看的電影。
直到下午,手機終于安靜了。
我拿起來一看,53個未接來電。
微信圖標上,掛著一個刺眼的紅點“27”。
我點開。
27條語音信息,整整齊齊地排列在那里。
我從容地戴上耳機,點開了第一條。
“林蔓你死哪去了!你是不是想死!趕緊給老子回電話!”
是氣急敗壞的怒吼,充滿了威脅。
我面無表情地滑到下一條。
“你什么意思?信用卡為什么不還了?車貸逾期了你知道嗎?我的征信會出問題的!”
是帶著質問和恐慌的咆哮。
我繼續往下滑。
“林蔓,你到底想干嘛?你把錢都弄到哪里去了?你快回來啊!”
聲音開始發顫,帶上了一絲恐懼。
我一條一條地聽下去,像一個冷漠的判官,在審閱一個罪人的最后陳詞。
他的語氣,從憤怒,到不解,到恐慌,到哀求。
我滑到最后一條,第六十秒的語音。
我點開。
里面再也沒有了咆哮和怒吼,只剩下壓抑不住的哭腔和濃重的鼻音。
“老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回來吧,家里不能沒有你……”
“我求求你了,你接我個電話好不好……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哭了。
那個在我發燒時,都懶得下樓買藥的男人。
那個在我父親重病時,讓我“先用你的錢”的男人。
那個嘲諷我“撐不過三天”的男人。
他哭了。
我關掉微信,摘下耳機。
窗外的陽光很好,灑在新家的木地板上,溫暖而明亮。
我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陳浩,你的崩潰,我很滿意。
但是,這還不夠。
我的反擊,才剛剛開始。
![]()
陳浩的崩潰,比我預想中來得更快,也更徹底。
他大概以為,他的眼淚和哀求,能像過去無數次爭吵一樣,成為讓我心軟的武器。
他開始瘋狂地給我打溫情牌。
他把我們的微信頭像,換成了三年前的結婚照。
照片上,我笑靨如花,他意氣風發。
現在看來,只覺得無比諷刺。
他開始給我發各種回憶的照片,我們第一次旅行在海邊的合影,我們一起養的第一只小貓,我們剛搬進新家時,他從背后抱著我,笑得像個孩子。
每一張照片下面,都配著大段大段的文字。
“老婆,還記得嗎?這里是我們第一次看日出的地方,你說過,要和我一起看遍全世界的日出。”
“老婆,你看,咪咪長大了,它也很想你。你不在家,它都不好好吃飯了。”
“老婆,我錯了,我不該把工資都給我媽,我不該讓你受委屈。只要你回來,以后我的錢都給你管,好不好?”
我看著這些矯揉造作的文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沒有回復他的任何一條信息。
沉默,是最好的武器,也是最尖銳的刀。
它能讓一個人的希望在無盡的等待中,被一寸一寸地凌遲。
兩天后,我覺得火候差不多了。
我用新辦的手機號,給他發去了一張圖片。
圖片上,是我閨蜜蘇悅的律師執業證,紅色的印章鮮明奪目。
下面附了一行字:“陳浩,談談離婚吧。我的律師,會聯系你。”
信息發送成功的提示音響起,像一聲清脆的耳光。
不到十秒,我的新手機號就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著陳浩的名字。
我劃開接聽,免提打開。
“林蔓!你這個毒婦!你他媽的安的什么心!你果然是早就計劃好了!你想離婚?你想分我的財產?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他的聲音因為憤怒和恐慌而扭曲變形,歇斯底里。
背景音里,夾雜著婆婆劉芳更加尖利的咒罵。
“我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個好東西!白眼狼!吃我們家的,喝我們家的,現在想卷走我們家的錢!我打死她!”
我靜靜地聽著他們的二重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拿起另一個手機,打開手機銀行APP。
登錄那個他一直以為是“我們家共同財產”的儲蓄賬戶。
這個賬戶,綁定了車貸、各種家庭開銷的自動扣費,他甚至還把它綁定了自己的支付寶,時常用來買游戲皮膚。
他一直心安理得地花著里面的錢,以為那是他“掙”來的。
我看著上面僅剩的五萬多余額,毫不猶豫地點了“全部轉出”。
輸入密碼,人臉識別。
轉賬成功。
賬戶余額,瞬間變成了刺眼的0.00。
做完這一切,我才對著電話,不緊不慢地開口。
“罵完了嗎?”
我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像一潭死水,聽不出任何情緒。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
可能是我這種異乎尋常的冷靜,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你……你什么意思?”他的聲音有些發抖。
“沒什么意思。”我淡淡地說,“只是通知你一下。”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應該收到了銀行的短信。
因為我聽到電話那頭,他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錢!錢呢?!卡里的錢怎么沒了!林蔓,是不是你干的!”他再次咆哮起來,“那是我們家的錢!你憑什么轉走!”
“我們家?”我輕輕地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充滿了蔑視,“陳浩,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那張儲蓄卡,是用我的身份證辦的,屬于我的婚前個人賬戶。你的工資,這三年來,有哪一分錢轉進來過嗎?”
“你花的每一分錢,你給你媽的每一分錢,都不是你掙的。你住的房子,開的車子,甚至你現在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我的錢買的。”
“你,和你媽,這三年來,一直都在心安理得地,吸食我的血肉。”
電話那頭,是死一般的寂靜。
我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震驚,錯愕,難以置信。
他那點可憐的、建立在虛假之上的自尊心,被我親手撕得粉碎。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語,“你哪來那么多錢……你不是一個月才八千塊嗎……”
“那是為了照顧你可悲的自尊心,我騙你的。”
我懶得再跟他廢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一早,一封由蘇悅親自起草的律師函,通過最快的順豐同城急送,直接寄到了陳浩的公司前臺。
據蘇悅后來說,前臺小妹當著全公司的面,喊了一聲:“陳浩先生的律師函!”
那一刻,整個辦公室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他漲紅著臉,在同事們探究的目光中,幾乎是搶過了那封信。
律師函寫得言簡意賅,但信息量巨大。
第一,我,林蔓,正式提出離婚。
第二,附上了一份長達二十頁的附件。
附件里,是我這三年來,為“陳家”所有開銷的銀行流水、票據、轉賬記錄匯總。
每一筆,都清晰地標注了日期、金額、用途。
大到房貸車貸,小到買菜買紙巾,事無巨細。
附件的最后一頁,是我公司開具的、蓋著鮮紅公章的年度收入證明。
上面的數字,是他引以為傲的月薪兩萬七的三倍還多。
律師函的最后,給出了兩條路。
一,念在夫妻一場,協議離婚。他,陳浩,凈身出戶。
二,若不同意,法庭上見。我將委托律師,起訴追討他這三年來以夫妻名義支出、但實際用于他個人及他原生家庭的所有費用,即“不當得利”。
蘇悅在電話里告訴我,她把律師函寫得極具壓迫感。
“我就是要讓他明白,他現在沒有任何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他以為他抓著的是夫妻共同財產,但他不知道,他從頭到尾,都是那個被‘扶貧’的對象。”
陳浩看完律師函,當場就癱坐在了工位上,臉色慘白如紙。
他引以為傲的一切,他的事業,他的“養家能力”,他在同事面前吹噓的“一家之主”形象,在這一刻,被這封薄薄的律師函,徹底擊得粉碎。
他終于明白,我這次的“出差”,不是鬧脾氣。
是來要他的命。
![]()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