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見的中學同學從國外歸來,我們約了三五老友在一間酒家相聚。上午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茶香氤氳著點心的甜香,在空氣中輕輕纏繞。大家圍坐在木質的茶桌旁,白瓷杯中茶湯清亮,牛肉丸、拉腸、鳳爪、蝦餃、薄餐等等擺滿了一桌,還冒著微微的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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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言我一語,聊起當年課堂上的趣事,誰在班主任的課上偷吃零食,誰在籃球賽上摔了個滿懷。那些塵封的記憶像被風吹開的相冊,一頁頁鮮活起來。有人笑出了眼淚,有人感慨地搖頭。雖然多年未見,中間隔著山海與時差,但幾句話聊開,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六歲時的教室走廊,那份熟稔與親切不曾被歲月沖淡。茶續了幾回,點心也吃了大半,話語卻始終未斷,盡是久別重逢的熱絡與溫暖。
聊著聊著,姚同學忽然看向我:“你去過開封嗎?”
我搖搖頭:“一直想去洛陽、開封轉轉,總被瑣事耽擱,至今沒能成行。”
“那可真該去一趟,是座滿是底蘊的城市。”姚同學呷了口茶,話鋒一轉,眼里帶著點神秘,“我剛從那兒回來,你們見過長在樹上的菊花嗎?”
這話一出,桌上瞬間靜了靜。眾人面面相覷,有人率先開口:“菊花不都種在花盆里嗎?扎根土里,哪能長在樹上?”“就是啊,從沒聽過這種說法,怕不是你看花眼了?”
姚同學擺擺手,慢悠悠講起了這段奇遇:“我們在開封打車去景點,司機師傅一聽說我們是外地游客,立馬打開了話匣子。他說‘你們那邊的菊花都是小家子氣的盆栽,咱開封的菊花不一樣,直接長在大樹上!一朵比拳頭還大,泡一壺茶能香一整天,清甜解膩’。”
他說得繪聲繪色,連比劃帶形容,聽得我們都來了興致。我忍不住插話:“黃山貢菊倒是挺大朵,但也沒聽說長在樹上啊。”
“可不是嘛!”姚同學接過話頭,“我們被他說得心癢難耐,當場就改了行程,讓他直接拉我們去看‘樹菊’。那司機嘴皮子可溜了,一路把這菊花夸得天花亂墜,說是什么本地獨有的品種,只有那一個公園能見到,還能買回家泡茶,是難得的好東西。”
循著司機的指引,幾人興沖沖闖進公園,門票買了,腳步也快了,從園東逛到園西,從花叢繞到樹蔭,眼瞅著太陽漸漸西斜,別說樹上長的菊花,連半朵攀著樹枝的影子都沒見著。正當大家疑惑是不是找錯地方時,忽然有人驚呼一聲:“在那兒!”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抬頭——一棵老槐樹枝椏上,果然綴著一叢黃菊!可湊近了才看清,那菊花根本不是“長”在樹上,分明是園藝師傅用細鐵絲勉強固定在枝干上的,花莖蔫巴巴的,花瓣也少了幾分鮮活,哪有司機說的“碩大飽滿”?再看園里其他菊花,清一色是普通盆栽,直直地立在土里,沒有廣州園藝那般巧奪天工的造型,平平無奇得很。
后來逛到售賣點,才發現司機口中“能泡一天”的菊花茶,不過是玻璃小瓶里裝著的寥寥幾朵干花,標價竟要三百多塊。“這才反應過來,我們妥妥被騙了!”姚同學笑著吐槽,“同行的朋友說,后來聽當地人講,‘樹上的菊花’就是不少出租車司機的統一說辭,專騙外地游客繞路消費,真是應了那句玩笑話——‘十個河南九個騙,總部設在駐馬店’,不過是調侃這套路太統一了。”
我聽了也樂:“這哪兒是偶遇,分明是司機們經過統一培訓的營銷話術啊!”
閑談后的碎想
這段插曲聽來好笑,細想卻難免有些遺憾。河南本是文化厚重之地,開封的鐵塔、清明上河園、包公祠,哪一處不是值得細細品味的景致?可少數逐利者用這種“套路”忽悠游客,不僅掃了旅途的興致,更給這座古城添了不該有的污點。
旅行的意義,從來不是追尋他人口中的“奇觀”,而是腳踏實地去感受一座城市的肌理與溫度。那些刻意夸大的謊言、精心設計的陷阱,終究抵不過真實的風景與真誠的相待。愿往后每一次出發,都能少些套路,多些純粹——不必有“樹上的菊花”這般虛假的噱頭,只愿遇見的每一份指引都發自真心,每一處風景都貨真價實,讓旅途的美好,源于風景本身,也源于人心本真。
(1506 2025/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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