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欣欣，媽中風了，醫生說需要人專門照顧。"王強推開門，臉色沉重地看著我。
我正在給剛滿月的兒子換尿布，聽到這話手一頓。
"那你照顧啊，她是你媽。"我頭也不抬，繼續手上的動作。
"我要上班賺錢養家，你現在在家，正好可以照顧她。"王強理所當然地說。
我猛地抬起頭："我怎么照顧？我都不知道怎么照顧中風病人。"
王強不耐煩地擺擺手："很簡單，我媽怎么照顧你，你就怎么照顧她。"
我愣了一下，隨即慢慢點了點頭。
看來，月子仇可以當場報了。
01
回想起十個月前，當我拿著驗孕棒告訴王強懷孕的消息時，他高興得把我轉了好幾圈。
"太好了！我要當爸爸了！"王強興奮得像個孩子。
婆婆王桂花聽到消息后，臉上也滿是笑容："終于有了，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欣欣，你要好好保胎，什么活都不用干。"
那時候的婆婆對我特別好，每天變著花樣給我做營養餐。
"欣欣，這是我特地買的燕窩，對胎兒好。"她端著燉好的燕窩小心翼翼地遞給我。
"媽，您太辛苦了。"我心里暖洋洋的，覺得自己嫁對了家庭。
"不辛苦不辛苦，為了我的大孫子，再辛苦都值得。"婆婆笑得合不攏嘴。
懷孕五個月的時候，我們去醫院做了彩超。醫生告訴我們是個男孩，王強和婆婆更是高興壞了。
"我就說嘛，欣欣肯定懷的是兒子！"婆婆拍著手說，"我們王家有后了！"
那段時間，我感覺自己就像個女王，全家人都圍著我轉。
但是好景不長，懷孕八個月的時候，發生了一件讓我始料未及的事情。
鄰居張阿姨來家里串門，無意中說起她兒媳婦生了個女兒："雖然是女兒，但是她們全家都很開心，現在這年代，兒子女兒都一樣。"
婆婆的臉色瞬間變了："什么叫都一樣？兒子能傳宗接代，女兒能嗎？還好欣欣懷的是兒子。"
張阿姨尷尬地笑了笑，很快就告辭了。
那天晚上，我聽到婆婆在廚房里和公公說話。
"老王，你說萬一欣欣生下來不是兒子怎么辦？"婆婆的聲音充滿擔憂。
"醫生不是說了是兒子嗎？"公公說。
"醫生也有看錯的時候。"婆婆嘆了口氣，"如果真是女兒，那欣欣就得再生一個。"
我在臥室里聽得清清楚楚，心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懷孕九個月的時候，我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行動很不方便。
有一天晚上，我想喝水，叫王強給我倒杯水。王強正在玩游戲，隨口說："媽，給欣欣倒杯水。"
婆婆正在看電視，聽到后有些不高興："我忙了一天了，還要伺候她喝水？她又不是不能動。"
"媽，欣欣現在肚子大，不方便。"王強頭也不抬地說。
"不方便也得動動，不然生孩子的時候更沒力氣。"婆婆嘟囔著，但還是給我倒了水。
我當時覺得可能是婆婆累了，心情不好，也沒太在意。
直到生產那天，一切都變了。
02
生小寶那天，我在產房里疼得死去活來，整整痛了十二個小時。
當護士抱著孩子出來宣布"是個兒子"的時候，王強和婆婆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太好了！真的是兒子！"婆婆眼淚都出來了，"我們王家有后了！"
可是當我被推出產房，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時，婆婆只是匆匆看了我一眼，就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我的寶貝孫子，讓奶奶看看。"婆婆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眼里只有孩子。
我虛弱地說："媽，我想喝點水。"
婆婆頭也不抬："等會兒，我先看看孫子。"
王強在一邊笑呵呵地逗孩子，也沒注意到我的需要。
護士走過來檢查我的情況，順手給我倒了杯水："產婦要多喝水，有利于恢復。"
那一刻，我心里有些失落，但想著可能是大家太興奮了，過幾天就好了。
可是接下來的月子生活，讓我徹底明白了什么叫現實。
回到家的第二天，小寶哭個不停。我剛生完孩子，身體虛弱，根本沒力氣哄孩子。
"媽，小寶一直哭，可能是餓了。"我虛弱地說。
婆婆在廚房里忙活："你不是要母乳喂養嗎？趕緊喂啊。"
"可是我還沒下奶。"我說。
"那就多讓孩子吸，吸得多了自然就有奶了。"婆婆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聽起來有些不耐煩。
我只好強撐著身體給孩子喂奶，乳頭被吸得生疼，可是孩子還是哭個不停。
"欣欣，你是不是沒奶啊？"王強皺著眉頭說。
"剛生完孩子，哪有那么快下奶。"我有些委屈。
婆婆從廚房出來，看了看哭鬧的孩子："算了，先給孩子沖點奶粉吧。"
她熟練地沖好奶粉，抱起孩子喂。孩子很快就不哭了。
"看吧，還是奶粉管用。"婆婆嘟囔了一句。
那天晚上，小寶又哭了。我剛要起身，婆婆就說："欣欣，你好好休息，我來照顧孩子。"
我以為婆婆是心疼我，心里還挺感動的。
可是第二天一早，婆婆就開始抱怨："昨晚孩子哭了好幾次，我一夜都沒睡好。"
"媽，辛苦您了。"我歉意地說。
"哎，帶孩子就是這樣，累是累點，但為了孫子，值得。"婆婆嘆了口氣。
從那以后，婆婆對待我的態度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以前懷孕的時候，她會主動給我做各種營養餐。現在坐月子，她只是簡單地煮點小米粥或者蒸蛋羹。
"媽，月子期間不是應該多吃點營養的東西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小米粥最養人了，我們那個年代坐月子就吃這個。"婆婆淡淡地說，"現在年輕人太嬌氣了，什么都要最好的。"
有一次，我想吃個蘋果，叫王強幫我削。王強說他不會削，讓婆婆幫忙。
婆婆正在洗碗，不耐煩地說："自己不會削嗎？手又沒斷。"
"可是我剛生完孩子，還很虛弱。"我說。
"生個孩子而已，又不是生病了。"婆婆頭也不回地說，"我們那個年代，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
我心里很委屈，但又不好說什么。
最讓我難受的是，婆婆開始對我各種挑剔。
"欣欣，你怎么給孩子換尿布的？這樣孩子會著涼的。"
"欣欣，孩子哭了你怎么不管？當媽的要有責任心。"
"欣欣，你奶不夠孩子吃，是不是營養跟不上？要多吃點。"
"欣欣，你這個月子坐得太懶散了，以后會落下毛病的。"
每天都有各種指責，讓我感覺自己什么都做不對。
03
月子的第二十天，發生了一件讓我徹底心寒的事情。
那天早上，我感覺有些發燒，渾身無力。給小寶喂奶的時候，差點暈倒。
"強子，我好像發燒了，能不能去醫院看看？"我虛弱地對王強說。
王強摸了摸我的額頭："確實有點燙。媽，欣欣發燒了。"
婆婆正在給孩子換尿布，頭也不抬："可能是著涼了，多喝點熱水就好了。"
"可是我感覺很嚴重，頭暈得厲害。"我說。
"坐月子的人都會有各種不舒服，這很正常。"婆婆淡淡地說，"我當年生你爸的時候，發燒三天都沒去醫院。"
王強猶豫了一下："要不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去什么醫院？浪費錢。"婆婆不高興了，"月子期間本來就不能出門，出去吹了風更嚴重。"
我燒得迷迷糊糊的，也沒力氣爭辯。
到了下午，我的體溫升到了39度，人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
王強終于坐不住了："媽，欣欣燒成這樣，必須去醫院。"
"那孩子怎么辦？"婆婆問。
"您先照看一下，我們去去就回。"王強說。
"我一個人照顧不了孩子。"婆婆堅決反對，"而且欣欣現在還在哺乳期，去醫院吃藥對孩子不好。"
就這樣，我硬生生地發燒了兩天，靠著喝熱水和捂被子出汗，才慢慢好轉。
那兩天里，婆婆非但沒有照顧我，反而因為我生病不能正常照顧孩子而各種抱怨。
"孩子餓得哇哇哭，你這個當媽的卻在睡覺。"
"我一大把年紀了，還要替你照顧孩子，真是累死了。"
"以后可不能再生病了，這個家全指望你照顧孩子呢。"
王強雖然有些心疼我，但面對母親的抱怨，他也只是勸我："欣欣，你理解一下我媽，她年紀大了，照顧孩子確實累。"
月子的最后幾天，婆婆的態度越來越差。
有一次，小寶半夜哭鬧，我起來哄孩子。可能是動作大了一點，吵醒了婆婆。
第二天一早，婆婆就開始發脾氣："昨晚吵得我一夜沒睡好，今天頭疼得厲害。"
"對不起媽，小寶鬧夜，我也沒辦法。"我道歉。
"別人家的孩子怎么不鬧夜？肯定是你沒照顧好。"婆婆不依不饒，"當媽的就要有當媽的樣子，不能讓孩子影響到家里其他人。"
我當時就想反駁，但王強給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別頂撞。
"以后注意點，別吵到我媽。"王強小聲對我說。
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一陣強烈的委屈和憤怒。
我剛生完孩子，身體虛弱，每天夜里要起來好幾次喂奶換尿布，白天還要忍受婆婆的各種挑剔和抱怨。
而她呢？除了抱怨就是指責，從來沒有一句關心的話。
月子的最后一天，婆婆終于說出了心里話。
"欣欣，你明天就出月子了，以后這個家就全靠你了。"婆婆坐在沙發上，抱著孩子說，"我年紀大了，不能總幫你帶孩子。你要學會獨立，學會當一個好媽媽、好媳婦。"
我聽著這話，心里滿是苦澀。
這哪里是幫我帶孩子？分明是我在照顧孩子的同時，還要受她的氣。
"媽，您辛苦了。"我表面上客氣地說，心里卻在想：這筆賬，我記下了。
04
出月子的第三天，王強接到醫院的電話。
"什么？媽中風了？"王強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電話里傳來醫生的聲音："病人情況比較嚴重，右側偏癱，需要長期康復治療和專人照顧。"
王強匆忙趕到醫院，我在家照顧小寶。
晚上王強回來，神情沮喪："醫生說媽的情況不太好，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右半身不能動了，說話也不太利索。"
我心里有些復雜，既有幸災樂禍的快感，又有些同情。
"那現在怎么辦？"我問。
"醫生說住院治療一段時間后，如果穩定了就可以回家，但是需要有人專門照顧。"王強揉著太陽穴，"爸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照顧不了媽。"
我心里已經猜到了他要說什么。
果然，王強看著我說："欣欣，我想讓你照顧我媽。"
"我？"我故作驚訝，"我連照顧自己都還不太熟練，怎么照顧中風病人？"
"你在家也是閑著，正好可以照顧媽。"王強理所當然地說，"而且你們是婆媳，這本來就是應該的。"
我心里冷笑，嘴上卻說："可是我沒有照顧中風病人的經驗啊。"
"很簡單的，就是幫她翻身、喂飯、擦身子什么的。"王強不在意地擺擺手，"你這么聰明，肯定很快就學會了。"
"那小寶怎么辦？我還要照顧孩子呢。"我繼續推脫。
"小寶現在也不太鬧騰，你可以一起照顧。"王強說，"我相信你能處理好的。"
我裝作為難的樣子："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照顧中風病人。萬一照顧不好怎么辦？"
王強有些不耐煩了："欣欣，這是我媽，你的婆婆。她中風了，作為兒媳婦，你難道不應該照顧她嗎？"
"我不是不愿意照顧，我是怕照顧不好。"我說。
"那你說怎么辦？請保姆太貴了，我們家又沒那個經濟條件。"王強開始有些激動，"難道就讓我媽在醫院里等死嗎？"
我心里暗爽，但表面上還是很為難："那我應該怎么照顧她？我真的什么都不懂。"
王強想了想，突然說出了那句讓我等了很久的話：
"很簡單，我媽怎么照顧你，你就怎么照顧她。"
我聽到這話，心里瞬間樂開了花，但表面上還是裝作猶豫的樣子。
"真的嗎？就按她照顧我的方式？"我故意確認。
"對，就是這樣。"王強松了口氣，以為我同意了，"我媽那么細心，把你照顧得那么好，你按她的方式照顧她，肯定沒問題。"
我差點笑出聲來。細心？照顧得好？
看來王強對他媽在月子期間是怎么"照顧"我的，一點都不清楚。
"好吧，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試試。"我點了點頭。
王強高興地抱了抱我："我就知道你最善良了。媽知道你愿意照顧她，肯定會很感動的。"
感動？
我在心里冷笑。
等她體驗到我的"照顧"，就知道什么叫感動了。
"那什么時候接她回家？"我問。
"醫生說再觀察幾天，如果穩定了就可以出院。大概下周吧。"王強說。
"好，我這幾天先學習一下怎么照顧中風病人。"我裝作很負責任的樣子。
其實我心里已經開始盤算，要怎么按照婆婆照顧我的方式來"照顧"她了。
月子期間的每一個細節，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現在，該她體驗一下了。
05
一周后，王強把婆婆從醫院接回了家。
看到中風后的婆婆，我心里五味雜陳。
她的右半邊身體完全不能動，說話也變得含糊不清，需要人扶著才能坐穩。
曾經那個在我月子期間頤指氣使的婆婆，現在變成了一個需要人照顧的病人。
"媽，您回家了就安心養病，欣欣會好好照顧您的。"王強扶著婆婆坐在輪椅上。
婆婆艱難地點了點頭，含糊地說："謝...謝...欣欣..."
我走過去，溫和地笑著說："媽，您別客氣。照顧您是我應該做的。"
王強欣慰地看著我們："媽，您看欣欣多好，主動要照顧您。"
"我會按照您當初照顧我的方式來照顧您的。"我特意強調了這句話。
婆婆聽了，眼里閃過一絲感激的光芒。她大概以為我是在夸她當初照顧得好。
王強也很滿意："對，我媽照顧人最細心了，欣欣你跟她學，肯定能把媽照顧得很好。"
我點點頭："我一定會的。"
安頓好婆婆后，王強就去上班了。
家里只剩下我、婆婆和小寶。
我抱著小寶，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婆婆，心里涌起一種復雜的快感。
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我來"照顧"她了。
中午的時候，婆婆艱難地說："欣...欣...餓...了..."
我聽到了，但故意在廚房里磨蹭了很久。
就像當初我發燒想喝水的時候，她在廚房里磨蹭一樣。
過了半個小時，我才慢悠悠地走出來："媽，您說什么？"
"餓...了..."婆婆重復了一遍。
"哦，餓了啊。"我淡淡地說，"我正在給小寶準備午飯，等一會兒。"
又過了一個小時，我才給婆婆端來了午飯。
就像她當初照顧我一樣，就是簡單的小米粥和白水煮蛋。
"媽，月子期間您不是說小米粥最養人嗎？"我溫和地笑著說，"所以我也給您煮小米粥。"
婆婆看著這簡單的午餐，眼里有些失望，但又說不出什么。
我開始喂她吃粥。但是我故意喂得很快，每一勺都很滿。
"媽，快點吃，涼了就不好了。"我催促著。
婆婆因為中風，吞咽有些困難，根本跟不上我的節奏。
粥從她嘴角流出來，弄臟了衣服。
"媽，您怎么這么不小心？"我皺著眉頭說，聲音里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吃個飯都能弄得到處都是。"
這正是她當初對我說過的原話，當時小寶喝奶的時候吐奶弄臟了我的衣服，她就是這樣說的。
婆婆聽到我的話，眼里閃過一絲委屈，但她現在說話不利索，只能默默承受。
吃完飯后，婆婆想要喝水。
"渴...渴..."她艱難地說。
我聽到了，但是假裝沒聽見，繼續在客廳里整理小寶的玩具。
婆婆又叫了幾聲，我才慢慢走過去："媽，您叫我有事嗎？"
"渴...要...水..."婆婆說。
"哦，渴了啊。"我故意嘆了口氣，"我剛收拾好小寶的東西，現在又要忙您的。"
就像當初她給我倒水時那種不情愿的態度一樣。
我給她倒了一杯水，但是故意倒得很滿，婆婆拿不穩，水灑了一些在輪椅上。
"媽，您怎么這么不小心？"我又開始抱怨，"弄濕了輪椅多麻煩。"
下午的時候，婆婆說要上廁所。
這是照顧中風病人最麻煩的事情，需要扶著她去衛生間，還要幫忙脫穿衣物。
我故意拖了很久才過去扶她。
"媽，早說嘛，害得我手頭的事都做不完了。"我嘟囔著，就像她當初抱怨我的那樣。
扶她去衛生間的時候，我故意走得很快，讓她跟不上節奏。
"媽，您快點，小寶一個人在客廳我不放心。"我催促著。
晚上王強回家，看到婆婆臉色不太好，關心地問："媽，您今天感覺怎么樣？欣欣照顧得好嗎？"
婆婆看了看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她現在是弱勢群體，不敢得罪照顧她的人。
王強滿意地對我說："欣欣，辛苦你了。"
"不辛苦，這是我應該做的。"我溫和地笑著，"我會按照媽當初照顧我的方式，好好照顧她的。"
第二天，我的"照顧"開始升級。
早上，我故意很晚才起床，就像婆婆當初讓我等她起床做早飯一樣。
婆婆餓著肚子等了很久，才等到我給她準備早餐。
還是簡單的白粥配咸菜。
"媽，您不是說我們那個年代的人都很樸素嗎？"我邊喂她邊說，"所以我也讓您體驗一下樸素的生活。"
喂完早飯，我開始給婆婆擦身子。
中風病人需要經常擦身，保持清潔，防止褥瘡。
但我故意用涼水，動作也很粗魯。
"媽，您忍著點，擦身子就是這樣的。"我漫不經心地說。
婆婆被涼水激得直發抖，但她現在的處境，只能忍受。
到了中午，小寶開始哭鬧。
我故意抱著孩子在婆婆面前晃來晃去，讓婆婆感受不到安靜。
"媽，小寶哭了我也沒辦法，孩子嘛，就是愛哭。"我大聲說，聲音蓋過孩子的哭聲，"您多擔待一下。"
這正是她當初對我說過的話，當時小寶半夜哭鬧，她就是這樣抱怨的。
下午的時候，婆婆想睡午覺。
我故意在她房間里大聲整理東西，發出各種噪音。
"媽，您先睡，我收拾一下房間。"我故意把東西弄得很響。
婆婆根本睡不著，但又不敢抱怨。
晚上，我給婆婆準備晚飯。
這次我故意做了她愛吃的紅燒肉，但是調料放得特別咸。
"媽，您嘗嘗，這是您最愛吃的紅燒肉。"我笑著說。
婆婆嘗了一口，咸得直皺眉頭，但她現在不能自理，只能依靠我，不敢說什么。
"是不是有點咸？"我故作關心地問，"不過咸一點對身體好，能補充鹽分。"
這正是她當初對我說過的話，當時她給我做的菜經常過咸，我說咸了，她就是這樣回答的。
一個星期過去了，婆婆的狀態越來越差。
她開始變得沉默，眼神也變得黯淡無光。
王強有些擔心："媽，您怎么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婆婆搖搖頭，不敢說什么。
"可能是病情的原因吧。"我在一旁說，"中風病人情緒都會比較低落。"
王強點點頭："也對，媽您要保持好心情，這樣恢復得更快。"
晚上，我繼續按照婆婆當初"照顧"我的方式照顧她。
給她洗臉的時候，我用的毛巾特別粗糙，把她的臉擦得通紅。
"媽，用粗糙一點的毛巾對皮膚好，能促進血液循環。"我認真地說。
幫她翻身的時候，我故意動作很重，讓她感到疼痛。
"媽，翻身就是要用力一點，不然容易長褥瘡。"我解釋著。
夜里，婆婆叫我幫忙上廁所。
我故意等了很久才過去，讓她憋得很難受。
"媽，我剛睡著，您下次早點叫我。"我打著哈欠，滿臉不高興。
這正是她當初對我說過的話，那時候小寶夜里哭鬧，我叫她幫忙，她就是這樣抱怨的。
又過了幾天，婆婆的身體狀況開始明顯惡化。
她變得更加瘦弱，說話更加困難，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被折磨的老人。
但我知道，這還不夠。
她當初對我的"照顧"，遠不止這些。
我要讓她完完整整地體驗一遍，什么叫真正的"照顧"。
王強依然對我的照顧很滿意，經常夸獎我："欣欣，你真的很用心，媽在你的照顧下肯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我溫和地笑著："這都是應該的，我會按照媽當初的方式，繼續好好照顧她的。"
聽到這話，婆婆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她開始意識到，我可能已經知道了什么。
但現在的她，已經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了。
我看著她恐懼的眼神，心里涌起一陣快感。
現在，真正的報復才剛剛開始。
我緩緩走向她的房間，準備開始今天的"照顧"。
就在我推開房門的那一刻，突然愣住了...!!
06
推開房門的瞬間，我看到婆婆正艱難地從輪椅上站起來，想要夠到床頭柜上的電話。
她的動作很慢很笨拙，右半身的偏癱讓她幾乎無法保持平衡。
看到我進來，她驚慌地想要坐回輪椅，但因為緊張失去了平衡，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媽！"我連忙跑過去扶她，"您這是要干什么？怎么不叫我？"
婆婆躺在地上，眼里滿是恐懼和絕望。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但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
扶她回到輪椅上后，我注意到她想要夠的那部電話。
突然間，我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
她是想給王強打電話，告訴他我是怎么"照顧"她的。
但她不敢。
因為她心里清楚，我現在對她做的一切，正是她當初對我做過的。
如果她向王強告狀，那么她當初是如何對待我的，也會被暴露出來。
而且，以王強對她的了解，他可能根本不會相信她的話。
畢竟，在王強心里，她是個慈祥的母親，而我是個善良的媳婦。
"媽，您是不是想給強子打電話？"我溫和地問。
婆婆顫抖著點了點頭。
"那您直接叫我就行了，為什么要自己去夠電話呢？"我關切地說，"萬一摔傷了怎么辦？"
我拿起電話遞給她："您想跟強子說什么？"
婆婆接過電話，手指顫抖著撥號碼。
電話接通了，王強的聲音傳來："喂，媽？"
婆婆張了張嘴，但最終只說了一句："強...強子...我...我很好..."
"媽，您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對，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王強擔心地問。
我在一旁笑著接過電話："強子，媽剛才想給你打電話報平安，說我照顧得很好。對吧，媽？"
婆婆看著我，眼里滿是復雜的情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媽說什么？"王強問。
"媽說我照顧得跟她當初照顧我一樣好。"我故意強調，"她很滿意。"
"那就好，媽，您好好養病，有什么需要就跟欣欣說。"王強說完就掛了電話。
掛掉電話后，房間里陷入了沉默。
婆婆和我對視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張力。
"媽，您剛才是想告訴強子什么？"我輕聲問。
婆婆沉默了很久，最終艱難地說："沒...沒什么..."
"真的沒什么嗎？"我走近她，聲音依然溫和，"您是不是想說我照顧得不好？"
婆婆的身體開始顫抖。
"媽，您還記得我坐月子的時候嗎？"我輕聲說，"您還記得您是怎么照顧我的嗎？"
婆婆的眼睛瞪大了，臉色變得蒼白。
"您還記得我發燒的那兩天嗎？您說坐月子的人發燒很正常，讓我多喝熱水就好了。"我繼續說，"您還記得我想吃個蘋果，您說手又沒斷，為什么不自己削。"
婆婆的嘴唇開始顫抖，眼里涌出了淚水。
"您還記得小寶半夜哭鬧，您抱怨我吵到您睡覺的事嗎？"我的聲音依然很輕，但每個字都像針一樣刺在婆婆心上，"您說當媽的就要有當媽的樣子，不能讓孩子影響到家里其他人。"
"欣...欣欣...我..."婆婆想要解釋什么。
"媽，您別說話，我知道您想說什么。"我打斷了她，"您想說您當初是為了我好，想讓我學會獨立，學會當一個好媽媽、好媳婦，對嗎？"
婆婆點了點頭，眼淚流得更厲害了。
"那您現在應該理解我了。"我笑著說，"我現在也是為了您好，想讓您體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照顧。"
07
從那天開始，我的"照顧"變得更加精準。
我開始模仿婆婆當初對我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
早上，我會故意很晚才起床，讓她餓著肚子等我準備早飯。
"媽，您著什么急？反正您現在也沒什么事，多等一會兒又不會怎么樣。"這是她當初對我說過的原話。
給她喂飯的時候，我會故意喂得很快，讓她來不及咀嚼和吞咽。
"媽，您快點吃，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就像她當初催促我一樣。
幫她擦身的時候，我會用她當初的語氣說："中風病人就是麻煩，這也要人幫，那也要人幫。"
給她換衣服的時候，我會故意動作粗魯："您配合一點，不然我怎么給您換衣服？"
最殘忍的是，我開始模仿她當初對我生病時的態度。
有一天，婆婆說她頭疼得厲害，想吃點止疼藥。
我淡淡地說："中風病人都會有各種不舒服，這很正常。我當年坐月子的時候，發燒三天都沒吃藥。"
"可...可是...很疼..."婆婆艱難地說。
"疼就對了，說明您的神經還有感覺。"我學著她當初的語氣，"多忍忍就好了，吃藥對身體不好。"
婆婆眼里的絕望越來越深。
她開始明白，我是在有計劃地報復她。
但她現在完全無力反抗，只能承受這一切。
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當初的行為是多么殘忍。
當她站在被照顧者的角度時，才真正體會到那種無助和痛苦。
一個月后，婆婆的身體狀況急劇惡化。
她變得更加瘦弱，精神狀態也很差，經常發呆，有時候還會偷偷流淚。
王強開始擔心："媽，您怎么越來越瘦了？是不是營養跟不上？"
我在一旁說："媽可能是因為生病，胃口不太好。我每天都按時給她喂飯的。"
"那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王強問。
"去什么醫院？"我學著婆婆當初的語氣，"浪費錢。中風病人本來就是這樣，慢慢恢復就好了。"
王強被我說服了："也對，欣欣你這么用心照顧，肯定沒問題的。"
但我知道，婆婆的問題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她被我的報復折磨得快要崩潰了。
有一天晚上，王強出差了，家里只有我、婆婆和小寶。
我像往常一樣給婆婆準備晚飯——簡單的白粥配咸菜。
"媽，您多吃點，這樣才有力氣恢復。"我溫和地說。
婆婆看著我，突然開始哭泣。
"欣...欣欣...我...我知道錯了..."她斷斷續續地說。
"媽，您說什么？我聽不懂。"我裝作不明白。
"我...我當初...對不起你...我知道錯了..."婆婆哭得更厲害了。
我放下勺子，靜靜地看著她。
"媽，您當初做錯什么了？"我輕聲問。
"我...我不應該...那樣對你...你坐月子的時候...我...我太過分了..."婆婆艱難地說著。
"哪里過分了？您不是說那是為了我好嗎？"我問。
"我...我騙人的...我就是...就是嫉妒..."婆婆終于說出了真話，"我嫉妒你...年輕...漂亮...兒子那么愛你...所以我想...想讓你吃點苦頭..."
聽到這話，我心里五味雜陳。
原來她當初那樣對待我，不是什么為我好，而是出于嫉妒。
"媽，您現在知道那種感覺了嗎？"我問。
婆婆點了點頭，哭得像個孩子。
"欣欣...求你...饒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會那樣了...求你了..."她哀求著。
看著她這副模樣，我心里的仇恨開始松動。
我想起小的時候，奶奶曾經告訴我："人要學會原諒，這樣才能獲得內心的平靜。"
但同時，我又想起月子期間那些痛苦的日子，想起她對我的冷漠和刻薄。
我陷入了矛盾之中。
08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小寶突然哭了起來。
我去照顧孩子，留下婆婆一個人在客廳里哭泣。
等我哄好小寶回來時，發現婆婆已經停止了哭泣，正靜靜地看著我。
"欣欣，你是個好孩子。"她突然說道，聲音比之前清晰了很多。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請求你的原諒，"婆婆繼續說，"但我想讓你知道，從今天開始，我真心實意地把你當女兒看待。"
"媽..."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這輩子做過最錯誤的事，就是沒有珍惜你這個好媳婦。"婆婆的眼里滿含淚水，"如果時間能夠倒流，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坐月子的你，像對待自己女兒一樣照顧你。"
聽到這話，我心里的堅冰開始融化。
"媽，其實我..."我想要說什么，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欣欣，我不怪你報復我。"婆婆打斷了我，"我活了這么大年紀，才明白什么叫將心比心。如果你能原諒我，我愿意用我剩下的時間來彌補對你的虧欠。"
我沉默了很久。
復仇帶給我的快感，在這一刻突然變得空虛起來。
我原本以為，讓她體驗同樣的痛苦會讓我感到滿足。
但現在，看著她真誠的悔恨，我反而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幼稚。
"媽，我..."我想要道歉，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欣欣，你不用說什么。"婆婆搖搖頭，"是我欠你的，這些天你對我的'照顧'，我都記在心里。我終于知道，當初你有多么痛苦。"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真正的勝利不是讓對方痛苦，而是讓對方認識到錯誤。
"媽，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終于說出了心里話。
"你想怎樣都行。"婆婆說，"我不會怪你的。"
"我想重新開始。"我說，"忘掉過去的不愉快，重新做婆媳。"
婆婆愣了一下，然后眼里涌出了激動的淚水。
"真的嗎？你愿意原諒我？"她不敢置信地問。
"我們都有錯。"我說，"您錯在當初沒有善待我，我錯在現在用報復的方式對待您。但是錯誤可以改正，關系也可以重建。"
從那天開始，我開始真正地照顧婆婆。
我學習了專業的護理知識，給她做營養豐富的飯菜，耐心地幫她做康復訓練。
婆婆也在努力配合，雖然恢復很慢，但她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好。
最重要的是，我們之間的關系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婆婆不再是那個刻薄的老人，而是一個真正關心我的長輩。
我也不再是那個怨恨滿懷的媳婦，而是一個真心照顧她的晚輩。
有一天，王強下班回家，看到我們兩個人正在看電視聊天，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們母女倆關系真好。"他說。
"是母女倆。"我和婆婆異口同聲地說，然后相視而笑。
王強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看到我們和睦相處，也很開心。
又過了幾個月，婆婆的身體逐漸康復，雖然還不能完全自理，但已經可以做一些簡單的事情。
有一天，她主動提出要幫我照顧小寶。
"欣欣，讓我來抱抱小寶吧。"她說，"我想彌補一下當初沒有好好幫你帶孩子的遺憾。"
我把小寶遞給她，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心里涌起一陣溫暖。
"媽，您當初也不是故意的。"我說。
"不，我就是故意的。"婆婆誠實地說，"但那是因為我當時太愚蠢了，不懂得珍惜。現在我明白了，家人之間最重要的是相互理解和支持。"
那一刻，我徹底放下了心中的怨恨。
我意識到，復仇雖然能帶來一時的快感，但真正的解脫來自于原諒和理解。
現在的我們，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親密。
因為我們都經歷過痛苦，也都學會了成長。
月子仇確實報了，但不是以我想象的那種方式。
真正的報復，是讓對方認識到錯誤，然后和解。
這比任何形式的報復都更有意義，也更持久。
看著懷中安靜睡覺的小寶，我和婆婆相視而笑。
從今以后，我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全文完】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在家庭關系中，復仇和報復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真正的智慧在于通過溝通和理解化解矛盾，讓所有人都能從中成長。有時候，最深的傷害來自于我們最親近的人，但同樣，最深的治愈也可能來自于他們的真誠悔改。林欣選擇原諒，不是因為她軟弱，而是因為她足夠強大，能夠放下仇恨，選擇更高層次的人生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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