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進化史上最骯臟的演化謎題。
從生存角度來看,接吻的好處并不明顯,但傳播疾病的風險卻極高。皰疹、流感、甚至更致命的病毒,都可能通過這種接觸長驅直入。為什么這種危險的體液交換會被保留下來?我們人類是什么時候學會了接吻?我們和尼安德特人接過吻嗎?
帶著這些疑問,英國牛津大學的研究團隊將目光投向了千萬年前的深邃時光,試圖解開這個關于愛、欲望與細菌的古老謎團。而真相,可能比任何浪漫小說都要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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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不是為了浪漫,而是為了生存?
如果在動物界做一個“迷惑行為大賞”,接吻絕對名列前茅。
在自然界,每一份能量都應該用于捕食或逃跑,每一份風險都應該被規避。把身體最脆弱、最容易感染的入口——口腔,緊緊貼在另一個個體的口腔上,這在演化生物學家眼里,簡直就是在“玩火”。
然而,一項11月19日剛剛發表在《進化與人類行為》上的重磅研究,卻給了我們一個顛覆性的答案:
接吻,根本不是人類發明的。
科學家們通過對比現存靈長類動物的數據,利用貝葉斯系統發生學分析重建了進化的歷史樹。他們震驚地發現,接吻這個行為的起源,比現代人類的誕生要早得多。
早在2100萬年到1600萬年前,那時候地球上還沒有“人”,只有大型類人猿的共同祖先在叢林中穿梭。就在那個遙遠的時代,第一對靈長類動物,就試探性地把嘴湊到了一起。
這就是地球上的“初吻”。它不是發生在電影院的后排,而是發生在蠻荒的叢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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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你親吻愛人時,可能嘗到了尼安德特人的味道
如果說2000萬年前太遙遠,那么在這個故事里,還有一個更近、更令人浮想聯翩的角色——尼安德特人
這些曾經和我們祖先并存于世的強壯親戚,雖然已經滅絕,但他們的基因至今流淌在我們的血液里。既然我們知道智人和尼安德特人發生過基因交流(也就是交配),那么一個略顯尷尬的問題來了:
在這場跨物種的交流中,他們接吻了嗎?
這篇研究給出了一個概率極高的推測:是的,他們吻了。
模型顯示,尼安德特人擁有接吻行為的概率高達84.3%。這不僅僅是數學推測,還有微生物學的證據。早前的研究已經發現,現代人類和尼安德特人共享某種特定的口腔微生物。這種細菌無法通過空氣傳播,只能通過唾液交換。
這意味著,在數萬年前的某個寒冷夜晚,當智人遇上尼安德特人,他們交換的不僅僅是體液和DNA,還有深情的——或者充滿野性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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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從惡心到親密:接吻竟源于嚼爛的飯?
既然接吻這么危險又古老,那它最初到底是圖什么?
科學家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規律:接吻,往往伴隨著一種特定的行為模式——咀嚼喂食(Premastication)。
在很多靈長類動物中,母親為了讓幼崽消化食物,會先在自己嘴里把食物嚼爛,然后嘴對嘴地喂給孩子。這個畫面在現代人看來或許有些“惡心”,但在漫長的演化歲月中,這卻是生存的關鍵。
那個充滿了口水、食物殘渣的嘴對嘴瞬間,代表了信任、滋養和極度的親密。
研究人員推測,接吻很可能就是從這種“喂飯”的行為中擴展適應(Exaptation)而來的。隨著時間的推移,食物沒有了,但那個“撅起嘴唇、彼此接觸”的動作被保留了下來,并從母嬰關系延伸到了伴侶關系。
此外,接吻還隱藏著一個殘酷的“質檢功能”。
通過這一口唾液的交換,我們的潛意識在瞬間分析對方的化學信號:這個人的免疫系統健康嗎?他的基因和我的互補嗎?
原來,每一次接吻,都是一場本能的基因面試。
所以,下次當你閉上眼睛,準備親吻你的愛人時,不妨想一想:
這不僅僅是一個浪漫的儀式。這是一個跨越了2100萬年時光的動作,是無數祖先在叢林中傳遞信任的回響,也是你的基因在黑暗中尋找另一半的獨特方式。
雖然它充滿了細菌,雖然它源于一口嚼爛的飯,但這也正是生命最頑強、最真實的證明。
參考資料與數據來源:
發表日期: 2025年11月19日
發表期刊: Evolution and Human Behavior (Elsevier)
論文標題: A comparative approach to the evolution of kissing
作者: Matilda Brindle, Catherine F. Talbot, Stuart W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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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1] Brindle, M., Talbot, C. F., & West, S. (2025). A comparative approach to the evolution of kissing. Evolution and Human Behavior.
[2] Weyrich, L. S., et al. (2017). Neanderthal behaviour, diet, and disease inferred from ancient DNA in dental calculus. Nature.
[3] Jankowiak, W. R., Volsche, S. L., & Garcia, J. R. (2015). Is the romantic-sexual kiss a near human universal? American Anthropolog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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