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涵亮站在機場到達大廳的玻璃幕墻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欄桿。
他望著電子屏上不斷跳動的航班信息,心跳隨著"已抵達"三個字加快了節奏。
一個月不見,雨欣在電話里總是說想他,聲音里卻透著說不出的疲憊。
但此刻,屏幕上顯示從深圳飛來的MU5372航班已經準時降落。
他整理了一下襯衫領口,手心微微出汗,像個初次約會的毛頭小子。
透過玻璃,他看見第一批旅客推著行李車從通道里涌出。
人群中,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穿著米色風衣的窈窕身影。
雨欣走在一群面色疲憊的旅客中間,卻像一束光般耀眼。
她遠遠地就看見了他,笑容如春日暖陽般綻放,揮手時手腕上的鏈子閃閃發亮。
丁涵亮快步迎上去,張開雙臂將妻子緊緊擁入懷中。
她的發絲間散發著陌生的清香,卻不是他熟悉的那個牌子的洗發水。
"想死你了。"雨欣在他耳邊輕聲說,聲音清脆悅耳,沒有絲毫旅途勞頓的沙啞。
丁涵亮松開懷抱,仔細端詳妻子的臉,驚訝地發現她比出差前更加容光煥發。
她的皮膚白皙透亮,眼中有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光彩,整個人仿佛脫胎換骨。
"你看起來...太好了。"他忍不住感嘆,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
雨欣笑著挽住他的手臂:"出差很順利,休息得也不錯。"
就在她轉身去拿行李的瞬間,丁涵亮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她的后頸。
米色風衣的領口下,一道極細的淺粉色痕跡若隱若現。
那痕跡很新,像是剛剛愈合的傷口,形狀規整得不像普通的刮傷。
雨欣轉過頭來,丁涵亮迅速收起臉上的疑惑,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
但他的笑容已經僵在臉上,心中的疑問如潮水般涌來。
那道疤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她從未在電話里提起?
一個月的時間,真的能讓一個人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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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丁涵亮推著行李車,雨欣挽著他的手臂,兩人并肩走向停車場。
"這次項目比預期順利多了,客戶很滿意我們的方案。"
雨欣的聲音輕快,高跟鞋敲擊地面的節奏都比往常更有活力。
"你不是說遇到了很多困難嗎?上次通話時還在抱怨甲方難纏。"
丁涵亮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妻子,注意到她涂了新的指甲油。
那是種淡淡的珠光粉,與她以往偏愛的正紅色截然不同。
雨欣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最后都解決了嘛,可能是壓力大的緣故。"
她輕輕靠在他肩上,這個親昵的動作卻讓丁涵亮感到一絲不自然。
過去一個月,他們每晚的視頻通話總是匆匆結束。
雨欣總說工作太累,需要早點休息,現在卻精神煥發得像換了個人。
停車場里,丁涵亮熟練地將行李箱放進后備箱。
雨欣站在車邊,陽光灑在她身上,勾勒出纖細優雅的輪廓。
"你瘦了。"丁涵亮關上車門,忍不住說道。
"是嗎?"雨欣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可能是深圳的飲食比較清淡。"
她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動作流暢得仿佛每天都在重復這個動作。
但丁涵亮清楚地記得,她以前總是先調整座椅才系安全帶。
現在她卻自然而然地先系好安全帶,然后才去碰座椅調節按鈕。
這些小細節像一根根細刺,扎在丁涵亮的心上。
車子駛出機場高速,窗外的風景從空曠變得繁華。
雨欣搖下車窗,讓初夏的風吹進車內,輕輕哼著一首陌生的旋律。
"新學的歌?"丁涵亮假裝隨意地問道。
"同事經常放,聽著聽著就會了。"雨欣轉過頭,眼睛亮晶晶的。
她的手機在這時響起,她看了眼屏幕,迅速按了靜音鍵。
"不接嗎?"丁涵亮瞥了眼那只最新款的手機,也是他沒見過的。
"推銷電話而已。"雨欣將手機塞回包里,動作有些匆忙。
丁涵亮握緊方向盤,想起一個月前送別時的情景。
那天下著細雨,雨欣眼圈紅紅的,反復叮囑他記得按時吃飯。
現在的她卻像一只飛出籠子的鳥,渾身上下都透著自由的氣息。
"媽昨天還打電話問你怎么還沒回來。"丁涵亮換了個話題。
"我明天就去看她,給她帶了深圳的特產。"雨欣微笑著回答。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安全帶,這是她緊張時的小動作。
丁涵亮的心沉了沉,為什么提到家人她會緊張?
車子遇到紅燈停下,雨欣從包里拿出化妝鏡補妝。
在鏡子的反光中,丁涵亮又看到了她后頸的那道疤痕。
比剛才在機場看得更清楚些,約兩厘米長,顏色很淺。
但以他醫生職業的敏感度,那分明是手術縫合的痕跡。
"你脖子后面怎么了?"他終于忍不住問道。
雨欣的手頓了頓,鏡子啪一聲合上。
"可能是酒店枕頭不太干凈,有點過敏。"她輕描淡寫地說。
綠燈亮了,丁涵亮只好繼續開車,心中的疑慮卻越來越重。
他是一名外科醫生,見過太多傷口,那絕不是過敏留下的痕跡。
車子駛入小區時,雨欣明顯松了口氣,笑容重新變得自然。
"終于到家了,這一個月最想的就是家里這張沙發。"
她先一步下車,站在單元門口等丁涵亮拿行李。
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灑在她身上,斑駁的光影中,她美得不真實。
丁涵亮望著妻子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
這個他認識了十年,結婚六年的女人,此刻竟有些陌生。
02
電梯緩緩上升,狹小空間里彌漫著雨欣身上陌生的香水味。
"換香水了?"丁涵亮看著電梯鏡子里妻子的倒影問道。
"嗯,同事推薦的,說是能緩解壓力。"雨欣對著鏡子整理頭發。
她的手指輕輕掠過那道疤痕所在的位置,動作自然得像是不經意。
但丁涵亮注意到,她的指尖在那個位置多停留了一秒鐘。
電梯到達十二樓,雨欣率先走出去,高跟鞋的聲音在走廊回蕩。
"我買了你愛吃的蝦,晚上做油燜大蝦。"丁涵亮邊說邊開門。
雨欣卻站在門口,看著門牌號露出疑惑的表情。
"怎么了?"丁涵亮握著鑰匙的手停在半空。
"沒事,"雨欣搖搖頭,"可能是太累了,有一瞬間覺得走錯了樓層。"
這個解釋聽起來合理,但丁涵亮的心卻莫名地揪了一下。
他們在這里住了五年,雨欣怎么可能記錯樓層?
進門后,雨欣放下包,像往常一樣先去廚房倒水。
但她打開的是放碗碟的櫥柜,而不是放水杯的那個。
"杯子在這邊。"丁涵亮輕聲提醒,觀察著她的反應。
雨欣的手頓了頓,隨即笑道:"看我這記性,真是累糊涂了。"
她接過丁涵亮遞來的水杯,指尖有些冰涼。
丁涵亮打開空調,室內漸漸涼爽起來。
雨欣脫下風衣掛在衣架上,露出里面的真絲襯衫。
她轉身時,丁涵亮再次看到了她后頸的疤痕。
在明亮的燈光下,那道痕跡更加清晰,邊緣整齊得可疑。
"這次出差,就你一個人去嗎?"丁涵亮假裝隨意地問道。
雨欣正在整理行李箱的手微微一頓:"還有沈鶴軒,你記得嗎?"
丁涵亮當然記得那個英俊的市場部總監,公司年會上見過一次。
當時沈鶴軒和雨欣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引來不少羨慕的目光。
"他舞跳得很好。"丁涵亮盡量讓語氣保持平靜。
雨欣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這次多虧有他幫忙。"
她從行李箱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禮盒:"這是他幫我挑給你的禮物。"
丁涵亮打開盒子,是一支昂貴的鋼筆,比他平時用的檔次高很多。
"為什么他要送我禮物?"丁涵亮摩挲著冰涼的鋼筆問道。
"項目成功慶祝時買的,他說感謝家屬的支持。"雨欣避開他的目光。
她繼續從箱子里往外拿東西,動作比剛才急促了些。
丁涵亮注意到行李箱里有一瓶安眠藥,已經吃了大半。
雨欣以前從不吃安眠藥,她說自己沾枕頭就能睡著。
"你開始吃這個了?"他拿起藥瓶,生產日期是一個月前。
"有時差,睡不著。"雨欣伸手想拿回藥瓶,丁涵亮卻沒有松手。
兩人的手指在藥瓶上輕輕相觸,雨欣像被燙到般縮回手。
這個細微的反應沒有逃過丁涵亮的眼睛。
"我去洗個澡。"雨欣拿起睡衣走向浴室,腳步有些匆忙。
丁涵亮坐在沙發上,聽著浴室傳來的水聲,心情復雜。
他打開手機,找到沈鶴軒的朋友圈,最新動態是三天前。
一張深圳灣的夜景照片,配文:"難忘的旅程,感謝有你。"
下面有雨欣的點贊,時間顯示是昨天凌晨兩點。
那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在收拾行李準備回家了。
為什么深夜還在看同事的朋友圈?丁涵亮放下手機,揉了揉太陽穴。
浴室門打開,雨欣擦著頭發走出來,臉上帶著沐浴后的紅暈。
她坐在梳妝臺前吹頭發,這個熟悉的場景讓丁涵亮稍感安心。
但當她側過頭時,丁涵亮又看到了那道疤痕。
在濕漉漉的發絲間,它像一個小小的秘密,刺痛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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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晚飯時,雨欣興致勃勃地講著出差期間的見聞。
"深圳的科技園比我們這里先進多了,到處都是人工智能。"
她用丁涵亮送的那支新鋼筆在餐巾紙上畫著示意圖。
筆尖流暢地滑動,看來她已經很習慣使用這支筆。
"你們住的酒店怎么樣?"丁涵亮給她夾了塊蝦,假裝隨意地問。
雨欣的手頓了頓,蝦肉掉在餐桌上。
"就是普通的商務酒店,離客戶公司很近。"她低頭撿起蝦肉。
丁涵亮記得上次通話時,她說過酒店在海邊,每天要走很遠。
"不是說在鹽田區嗎?那里到科技園要一個多小時車程。"
雨欣用餐巾紙擦拭桌面,動作比平時慢了許多。
"后來換酒店了,公司為了節省時間。"她終于抬起頭。
她的眼神有些閃爍,不像平時那樣直接迎上他的目光。
丁涵亮沒有再追問,但心里的疑云越來越濃。
飯后雨欣主動洗碗,這是她出差前很少會做的事。
她總是說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不能總是泡在洗滌劑里。
現在她卻哼著歌,動作熟練地沖洗著碗碟。
水流聲中,丁涵亮的手機響起,是醫院打來的電話。
他走進書房接電話,是關于明天一臺手術的討論。
十分鐘后他回到廚房,發現雨欣正對著手機發呆。
屏幕上是一張合影,雨欣和沈鶴軒站在高樓天臺上的背影。
"很美的夜景。"丁涵亮的聲音讓雨欣嚇了一跳。
她迅速鎖屏,手機啪的一聲掉在料理臺上。
"同事發來的工作照。"她解釋道,耳根微微發紅。
丁涵亮撿起手機遞給她,觸碰到她冰涼的指尖。
"你們關系好像不錯。"他盡量讓語氣聽起來輕松。
雨欣轉身繼續洗碗,水流開得很大,濺濕了她的衣袖。
"這次項目壓力大,多虧他幫忙才能順利完成。"
她的聲音在水流聲中有些模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丁涵亮站在她身后,看著水珠在她纖細的手腕上跳躍。
他想起一個月前,雨欣收拾行李時還在抱怨這個項目。
她說沈鶴軒是個完美主義者,和他合作壓力很大。
現在她的態度卻發生了180度大轉彎。
洗好碗,雨欣說要去超市買些日用品。
"我陪你去。"丁涵亮拿起車鑰匙。
"不用了,"雨欣連忙擺手,"你明天還要做手術,早點休息。"
她穿上鞋,動作匆忙得像是在逃避什么。
門輕輕關上,丁涵亮站在窗前,看著雨欣走出單元門。
她沒有去車庫開車,而是徑直走向小區門口。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雨欣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丁涵亮認出那是沈鶴軒的車,去年年會上見過。
他站在黑暗的窗前,感覺胸口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一小時后雨欣回來,手里只提著一個小袋子。
"買什么了?"丁涵亮坐在沙發上看書,頭也不抬地問。
"牙膏和洗發水。"雨欣把袋子放在鞋柜上。
丁涵亮記得浴室里還有三支新牙膏,她最喜歡的牌子。
而且她剛才坐進沈鶴軒的車時,手里并沒有這個袋子。
"你換洗發水了?"他合上書,看著妻子。
雨欣愣了一下,隨即笑道:"試試新的,總用一樣多無聊。"
她走進浴室,關上門,留下丁涵亮一個人在客廳。
浴室里傳來水流聲,還有壓抑的咳嗽聲。
丁涵亮走到浴室門口,聽到雨欣在低聲講電話。
"...我知道了,明天見..."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哭腔。
當水流聲停止時,丁涵亮已經回到沙發上看書。
雨欣走出浴室,眼睛有些紅腫,說是洗發水進了眼睛。
這個借口太過拙劣,但丁涵亮沒有拆穿。
夜深了,雨欣背對著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勻。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在她后頸的疤痕上。
那道淺粉色的痕跡,在月光下像一道未愈合的傷口。
丁涵亮輕輕伸手,想要觸摸那道疤痕,卻在半空中停住。
他害怕觸碰到的,不只是妻子皮膚上的一道痕跡。
更是他們婚姻中,可能已經出現的裂痕。
04
第二天清晨,丁涵亮被廚房里的聲響驚醒。
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枕頭上殘留著陌生的香水味。
他走進廚房,看見雨欣正在準備早餐,動作熟練得陌生。
她以前總是抱怨早起做飯,寧愿多睡十分鐘。
"怎么起這么早?"丁涵亮靠在門框上問道。
雨欣轉過身,系著一條新圍裙,圖案是他不認識的品牌。
"倒時差睡不著,就想給你做頓早飯。"
她把煎蛋盛進盤子,蛋黃完整,邊緣焦黃,火候恰到好處。
丁涵亮記得雨欣最不會煎蛋,總是把蛋黃弄破。
"手藝見長啊。"他嘗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
雨欣笑了笑,眼神有些飄忽:"在深圳跟酒店廚師學的。"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但丁涵亮注意到她左手手腕有塊淤青。
"手怎么了?"他輕輕握住她的手腕。
雨欣迅速抽回手,用袖子遮住淤青:"昨天搬行李箱碰的。"
淤青的顏色很新,但形狀規整,不像碰撞所致。
更像是被什么東西緊緊握住留下的痕跡。
丁涵亮沒有再問,但心里的疑團越滾越大。
上班前,雨欣幫他整理領帶,這個習慣她保持了很多年。
但今天她打結的手法有些生疏,反復調整了三次。
"好久沒做了,都手生了。"她自嘲地笑笑。
丁涵亮握住她的手:"晚上想吃什么?我早點回來。"
雨欣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今晚可能要加班,整理出差報告。"
昨天她明明說有一周調休,今天就要加班?
丁涵亮沒有戳破,只是輕輕擁抱了她。
在她后頸,那道疤痕被頭發遮住,卻在他指尖留下觸感。
微微凸起,質地堅硬,絕對是縫合過的傷口。
去醫院的路上,丁涵亮一直在想那道疤痕。
作為外科醫生,他見過太多手術切口,那道痕跡太熟悉了。
但什么樣的意外會在后頸留下那樣整齊的切口?
紅燈時,他給雨欣的閨蜜陳雪瑩發了條信息。
"雨欣出差回來了,你們有空聚聚。"
陳雪瑩很快回復:"太好了!她電話一直打不通,擔心死我了。"
丁涵亮盯著屏幕,雨欣昨晚還在用手機,怎么會打不通?
醫院里忙碌的工作暫時讓他忘記了這些疑慮。
中午休息時,他給雨欣打電話,提示已關機。
這很不尋常,雨欣的工作需要24小時開機。
下午的手術很復雜,丁涵亮全神貫注工作了六小時。
走出手術室時,夜幕已經降臨,手機有一條未讀消息。
是雨欣發來的:"加班結束,直接睡了,晚安。"
發送時間是晚上八點,現在才九點半。
丁涵亮撥通家里電話,無人接聽。
他開車回家,公寓里一片漆黑,雨欣不在家。
臥室床上整齊得像沒有人睡過,浴室也是干的。
丁涵亮坐在沙發上,直到凌晨一點才聽到開門聲。
雨欣輕手輕腳地進門,看到他時嚇了一跳。
"你怎么還沒睡?"她下意識地后退半步。
"在等你。"丁涵亮打開燈,看見她穿著陌生的連衣裙。
這條裙子不是她的風格,領口開得很低,露出鎖骨。
而鎖骨下方,有一處淡淡的紅痕,像是吻痕。
雨欣注意到他的目光,急忙拉高領子:"過敏了。"
又是過敏,丁涵亮的心沉到谷底。
"加班到這么晚?"他盡量保持語氣平靜。
雨欣脫下高跟鞋,腳踝處有一道細小的劃傷。
"嗯,報告比較麻煩。"她走向浴室,避開他的目光。
丁涵亮突然站起身:"雨欣,我們談談。"
浴室門關上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水流聲隨即響起。
他站在浴室門外,聽到里面傳來壓抑的啜泣聲。
當他敲門時,哭聲立刻停止了。
"我沒事,只是太累了。"雨欣的聲音帶著鼻音。
這一夜,丁涵亮幾乎沒有合眼。
雨欣背對著他,身體僵硬,呼吸聲刻意保持平穩。
月光再次照進臥室,那道疤痕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像一個小小的問號,懸在他們婚姻的上空。
天快亮時,雨欣終于真正入睡,身體放松下來。
丁涵亮輕輕撩開她的頭發,仔細查看那道疤痕。
在晨光中,他看清了疤痕的細節:微小的縫線痕跡。
這絕對是一次手術,而且是不久前剛剛拆線。
什么樣的出差,需要在后頸動手術?
雨欣在睡夢中翻身,手臂無意識地搭在他身上。
手腕上的淤青更加清晰了,五個指印隱約可見。
丁涵亮輕輕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她脈搏的跳動。
這個他愛了十年的女人,此刻像一個謎團。
而他,迫切地想要解開這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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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清晨的電話鈴聲驚醒了淺睡的丁涵亮。
雨欣迅速抓起手機,看了眼屏幕后按掉電話。
"推銷電話真煩人,這么早打來。"她輕聲抱怨。
但丁涵亮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沈鶴軒。
雨欣下床洗漱,動作比平時快了許多。
丁涵亮假裝睡著,聽到她在陽臺壓低聲音通話。
"...我知道...晚上見..."斷斷續續的詞語飄進臥室。
當雨欣回到床邊時,丁涵亮"剛好"醒來。
"今天休息,要不要出去走走?"他提議道。
雨欣系腰帶的手頓了頓:"我約了雪瑩逛街。"
這倒是合理的安排,她們閨蜜確實很久沒見了。
"需要我送你們嗎?"丁涵亮不動聲色地問。
"不用了,她開車來接我。"雨欣走進衣帽間。
丁涵亮聽到衣架滑動的聲音,她在精心挑選衣服。
這不像見閨蜜的隨意,倒像是要見重要的人。
一小時后,陳雪瑩的車果然停在樓下。
但雨欣上車后,車子駛向的方向卻不是商業區。
丁涵亮開車跟在后面,保持著安全距離。
他看到車子最終停在一家高級酒店門口。
沈鶴軒從大堂走出來,為雨欣拉開車門。
兩人并肩走進酒店,舉止親密但不逾矩。
丁涵亮的手緊緊握住方向盤,指節發白。
他在停車場等了兩個小時,才看到他們出來。
雨欣手中多了一個禮品袋,笑容燦爛。
丁涵亮提前回到家,假裝一直在看書。
雨欣回來時,哼著歌,心情很好的樣子。
"和雪瑩玩得開心嗎?"丁涵亮頭也不抬地問。
雨欣的笑容僵了一下:"挺好的,買了條裙子。"
她展示的正是那個禮品袋里的東西,一條藍色連衣裙。
"雪瑩還好嗎?她兒子是不是該上小學了?"
丁涵亮故意問起細節,觀察妻子的反應。
雨欣整理裙子的手慢了下來:"嗯,她說孩子很調皮。"
這個回答很模糊,但丁涵亮知道陳雪瑩的女兒才三歲。
他不再追問,心中的答案已經越來越清晰。
午飯后,雨欣說要去圖書館查資料。
這次丁涵亮沒有跟蹤,而是給陳雪瑩打了電話。
"雨欣?她不是出差剛回來嗎?我們約了明天見面啊。"
陳雪瑩的聲音透著疑惑,丁涵亮的心沉了下去。
他借口打錯了,匆匆掛斷電話。
下午,他去了岳母家,想側面了解情況。
"雨欣這孩子,出差時差點出事,嚇得我好幾晚沒睡著。"
岳母的話讓丁涵亮愣住了:"出什么事?"
"她說工地視察時有東西掉下來,擦傷了脖子。"
岳母比劃著后頸的位置,正是那道疤痕所在。
"為什么不告訴我?"丁涵亮的聲音有些發抖。
"她說怕你擔心,而且傷得不重,就是嚇到了。"
岳母拿出手機,給丁涵亮看雨欣出差時發的照片。
其中一張是雨欣和沈鶴軒的合影,兩人都穿著安全帽。
雨欣的臉色蒼白,沈鶴軒的手護在她身后。
背景是建筑工地,頭頂有起重機在作業。
"這張照片什么時候拍的?"丁涵亮放大照片細節。
"好像是三周前吧,她說差點被掉下來的鋼管砸到。"
岳母的話像一記重錘,砸在丁涵亮心上。
所以那道疤痕是工傷?為什么雨欣要隱瞞?
回家的路上,丁涵亮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只是輕傷,為什么要做手術?為什么要撒謊?
雨欣不在家,餐桌上留了張紙條:"醫院臨時通知體檢,晚點回。"
丁涵亮打電話到醫院體檢中心,查詢預約記錄。
"呂雨欣女士?她的體檢預約在明天上午。"
接線員的聲音很肯定,丁涵亮道謝后掛斷電話。
夜色漸深,雨欣還沒有回來。
丁涵亮坐在黑暗中,沒有開燈。
晚上十點,雨欣終于回來了,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體檢怎么樣?"丁涵亮在黑暗中開口。
雨欣嚇了一跳,手中的包掉在地上。
"你怎么不開燈?"她摸索著開關,聲音緊張。
燈光亮起,丁涵亮看見她臉色蒼白,眼圈發紅。
"我問你體檢怎么樣。"他重復道,聲音平靜得可怕。
雨欣避開他的目光:"就是常規檢查,沒事。"
她彎腰撿包時,后頸的疤痕完全暴露出來。
在燈光下,丁涵亮看清了疤痕的全貌。
那不是簡單的擦傷,而是精細的手術切口。
"雨欣,"他輕聲說,"我們真的需要談談。"
雨欣突然哭了起來,轉身跑進臥室,鎖上門。
丁涵亮站在門外,聽到里面傳來壓抑的哭聲。
這一次,他沒有敲門,也沒有安慰。
他需要真相,而不是更多的謊言。
夜深了,雨欣終于打開門,眼睛腫得像桃子。
"對不起,"她低聲說,"我只是壓力太大了。"
丁涵亮看著她,突然覺得很累。
"睡吧。"他輕聲說,關上了燈。
在黑暗中,他們都睜著眼睛,各懷心事。
那道疤痕,像一堵無形的墻,隔在他們之間。
06
第二天是周六,雨欣很早就出門了。
她說要去公司加班,但丁涵亮知道她在撒謊。
他約了忘年交林根生喝茶,想聽聽老人的意見。
林老是他偶然結識的退休老中醫,看人看事都很準。
茶香裊裊中,丁涵亮說出了自己的煩惱。
"雨欣回來后像變了個人,我總覺得哪里不對。"
林老慢條斯理地斟茶,眼睛透著智慧的光。
"變化未必是壞事,涵亮。人經歷大事都會變。"
丁涵亮摩挲著茶杯:"她后頸有道手術疤痕,卻說是擦傷。"
林老的手頓了頓:"你確定是手術切口?"
"我是醫生,不會看錯。而且她在撒謊,很多事都在撒謊。"
丁涵亮說出跟蹤和發現謊言的經過,聲音苦澀。
林老沉吟片刻:"現代醫美技術很發達,可能是美容手術。"
這個可能性丁涵亮沒想過,雨欣確實比以前更漂亮了。
但什么樣的美容手術會在后頸留下切口?
"她還經常和一個男同事見面,對我遮遮掩掩。"
林老笑了笑:"猜忌是婚姻的毒藥,不如直接問問她。"
"我問過,她總是回避。"丁涵亮嘆了口氣。
茶室窗外,雨欣和沈鶴軒并肩走過的身影一閃而過。
丁涵亮手中的茶杯差點掉落,他們怎么會在這里?
林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輕輕搖頭。
"眼見未必為實,涵亮。有時候真相需要耐心等待。"
丁涵亮已經聽不進去了,他付了茶錢匆匆告辭。
跟蹤的路上,他給雨欣打電話,提示已關機。
這加深了他的懷疑,如果心里沒鬼,為什么要關機?
雨欣和沈鶴軒進了一家咖啡館,坐在靠窗的位置。
丁涵亮在對面的書店二樓,用望遠鏡觀察他們。
雨欣在哭,沈鶴軒遞給她紙巾,動作溫柔。
過了一會兒,雨欣從包里拿出一個藥瓶。
丁涵亮認出那是安眠藥,她吃了兩粒。
沈鶴軒握住她的手,似乎在安慰她。
這個親密的動作讓丁涵亮心如刀割。
一小時后,他們走出咖啡館,沈鶴軒送雨欣上車。
這次雨欣是打車走的,方向是家的方向。
丁涵亮提前回到家,雨欣還沒有回來。
他坐在沙發上,思考著離婚的可能性。
這個念頭讓他心痛,但他無法忍受欺騙。
雨欣回來時,眼睛還是紅的,但情緒平靜了許多。
"我們離婚吧。"丁涵亮直接說道。
雨欣愣住了,手中的鑰匙掉在地上。
"為什么?"她的聲音在發抖。
"你知道為什么。"丁涵亮看著她,"沈鶴軒的事。"
雨欣的臉色瞬間慘白:"你跟蹤我?"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丁涵亮站起身。
雨欣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苦澀:"真相?"
她走到窗邊,背影單薄得像隨時會破碎。
"如果我說,我和沈鶴軒不是你想的那樣呢?"
丁涵亮沉默著,等待她的解釋。
但雨欣只是搖頭:"現在還不能說。"
又是這句話,丁涵亮徹底失望了。
他拿起外套準備出門,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在門口,他最后回頭看了雨欣一眼。
她站在窗前,陽光照在她后頸的疤痕上。
那道痕跡,此刻像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丁涵亮關上門,沒有看到雨欣滑坐在地的身影。
也沒有聽到她壓抑的哭聲,和那句破碎的:"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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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丁涵亮在醫院值班室住了一晚。
第二天查房時,他心不在焉,差點開錯處方。
護士長關心地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他只能苦笑。
中午,他收到雨欣的短信:"晚上回家吃飯吧,我們談談。"
他回復了一個"好"字,心情復雜。
也許這是攤牌的時候了,他想。
下午手術前,他無意中點開沈鶴軒的社交媒體。
最新動態是昨天深夜發的,一張夜景照片。
配文是:"有些犧牲值得尊重,有些秘密值得守護。"
下面有雨欣的回復:"謝謝你做的一切。"
丁涵亮關掉手機,心情更加沉重。
手術時,他努力集中精神,但總是分心。
差點犯了一個低級錯誤,被助手及時提醒。
"丁醫生,你沒事吧?"助手擔憂地看著他。
他搖搖頭,強迫自己專注在手術上。
下班后,他開車回家,路上堵得厲害。
收音機里放著情歌,每一句都像是在諷刺他。
到家時,雨欣已經準備好一桌菜,都是他愛吃的。
她還開了一瓶紅酒,燭光搖曳,氣氛浪漫。
"先吃飯吧。"雨欣給他倒酒,手有些抖。
丁涵亮注意到她左手腕的淤青變成了青紫色。
這次雨欣沒有掙脫,只是輕聲說:"不小心撞的。"
晚餐在沉默中進行,只有餐具碰撞的聲音。
飯后,雨欣拿出一個文件袋,放在桌上。
"這是你想知道的真相。"她的聲音很平靜。
丁涵亮打開文件袋,里面是幾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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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張是雨欣躺在病床上的照片,臉色蒼白。
第二張是CT掃描圖,顯示頸椎有損傷。
第三張是手術同意書,簽名欄是沈鶴軒的名字。
"這是什么意思?"丁涵亮的聲音在發抖。
雨欣深吸一口氣:"一個月前,在工地視察時..."
她的聲音哽咽了:"有根鋼管掉下來,沈鶴軒推開了我。"
丁涵亮看著手術日期,正是雨欣說出差最忙的時候。
"為什么瞞著我?"他握住雨欣的手,發現冰得嚇人。
雨欣的眼淚終于落下來:"你媽媽當時在住院,我不想讓你擔心。"
丁涵亮想起一個月前,母親確實因為心臟病住院一周。
那時雨欣每天打電話安慰他,卻只字不提自己的事。
"傷得重嗎?"他輕輕撫摸她后頸的疤痕。
"輕微骨折,手術很成功。"雨欣靠在他肩上。
"那沈鶴軒..."丁涵亮問出最在意的問題。
雨欣抬起淚眼:"他為了救我,手臂骨折了。"
她拿出手機,給丁涵亮看沈鶴軒打著石膏的照片。
"我們見面是因為復健,他介紹我認識他的醫生朋友。"
丁涵亮想起那些秘密會面,原來是去醫院復健。
"為什么不告訴我實話?"他緊緊抱住妻子。
雨欣的聲音悶在他懷里:"我怕你擔心,也怕你自責。"
她抬起頭,眼中閃著淚光:"你總是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丁涵亮想起之前對妻子的懷疑,感到無比愧疚。
"那道疤痕..."他輕聲問。
"鋼板固定手術留下的,"雨欣苦笑,"是不是很丑?"
丁涵亮輕輕吻了吻那道疤痕:"它是你勇敢的證明。"
燭光下,夫妻相擁而泣,誤會終于解開。
但丁涵亮心中還有一個疑問。
為什么沈鶴軒要簽手術同意書?雨欣當時不能自己簽嗎?
這個疑問,像一根小小的刺,留在了他心里。
08
誤會解除后,日子恢復了平靜。
但丁涵亮總覺得雨欣還有事瞞著他。
她偶爾會對著窗外發呆,眼神空洞。
晚上睡覺時,常常被噩夢驚醒,渾身冷汗。
丁涵亮問她夢到了什么,她總是搖頭不語。
這天上班時,丁涵亮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是丁涵亮先生嗎?這里是市人民醫院。"
對方說雨欣的復查報告出來了,需要家屬來取。
丁涵亮愣住了,雨欣不是說在私立醫院做的復查嗎?
他請假趕到人民醫院,在檔案室拿到了報告。
報告上的日期是一個月前,正是雨欣出差期間。
診斷結果讓他心驚:輕度腦震蕩后遺癥。
還有一份心理評估報告,建議定期心理咨詢。
最讓他震驚的是手術記錄:緊急氣管切開術。
原來當時掉落的鋼管擊中了雨欣的后頸。
不僅造成骨折,還壓迫了氣管,危及生命。
沈鶴軒簽同意書是因為雨欣當時已經昏迷。
丁涵亮的手在發抖,雨欣從未提過這些細節。
她總是輕描淡寫地說"輕微骨折",原來是在騙他。
回家的路上,丁涵亮買了一大束雨欣最愛的百合。
他想起雨欣出差回來后的種種異常:對樓層不熟悉、開錯櫥柜、打領帶生疏...
這些都是腦震蕩后遺癥的表現,他早該發現的。
還有那些"謊言",其實是為了不讓他擔心。
雨欣還沒下班,丁涵亮開始準備晚餐。
他燉了湯,炒了她愛吃的菜,擺好了百合花。
六點鐘,雨欣準時回家,看到一桌菜很驚訝。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嗎?"她笑著問。
丁涵亮抱住她:"對不起,我應該更細心些。"
雨欣的身體僵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拿出醫院報告,雨欣的臉色瞬間蒼白。
"你...怎么找到的?"她的聲音在發抖。
"醫院打電話讓我取報告。"丁涵亮輕聲說。
雨欣跌坐在椅子上,眼淚無聲地流下。
"我怕你擔心,"她哽咽著,"也怕你把我當病人。"
原來這一個月,她一直在假裝正常。
強迫自己記住家里的擺設,練習以前會做的家務。
甚至偷偷去看心理醫生,治療創傷后應激障礙。
"那道疤痕,"雨欣摸著后頸,"不只是骨折手術。"
她解開衣領,露出氣管切開術留下的另一道疤痕。
"當時差點死了,"她輕聲說,"昏迷了三天。"
丁涵亮的心痛得無法呼吸,他竟然后知后覺。
晚飯后,雨欣終于說出了全部真相。
工地事故后,她經歷了漫長的恢復期。
身體上的傷好了,心理上的創傷卻難以愈合。
"我變得不像自己了,"她哭著說,"總是害怕。"
丁涵亮緊緊抱住她:"對不起,沒有早點發現。"
窗外下起了雨,夫妻相擁在沙發上。
雨欣終于睡著了,眉頭不再緊皺。
丁涵亮輕撫她的頭發,心中充滿愧疚和愛意。
真相大白了,但他們的婚姻能回到從前嗎?
這個疑問,隨著雨聲飄散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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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周末,丁涵亮約沈鶴軒見面。
他選了家安靜的茶館,提前到了十分鐘。
沈鶴軒準時出現,右手還打著石膏。
"手怎么樣了?"丁涵亮給他倒茶。
"快好了,"沈鶴軒笑笑,"雨欣還好嗎?"
他的語氣很自然,帶著真誠的關心。
丁涵亮放下茶壺:"謝謝你救了她。"
沈鶴軒搖搖頭:"當時情況太危險了。"
他描述了事故當天的情景:工地上的鋼管突然松動,直直砸向雨欣。
他推開雨欣,但鋼管還是擦過了她的后頸。
"她流了很多血,呼吸困難..."沈鶴軒的聲音哽咽。
丁涵亮想象著那個場景,手心冒出冷汗。
"為什么同意書是你簽的?"他問出心中的疑問。
沈鶴軒嘆了口氣:"雨欣昏迷前,讓我保密。"
原來雨欣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求他不要告訴丁涵亮。
"她說你母親在住院,不能再讓你擔心了。"
沈鶴軒從手機里找出雨欣昏迷時的照片。
臉色蒼白,渾身插滿管子,后頸包著厚厚的紗布。
"她真的很愛你,"沈鶴軒輕聲說,"才會隱瞞。"
丁涵亮看著照片,眼睛濕潤了。
他想起雨欣出差時,每次視頻都化了濃妝。
原來是為了掩蓋病容,不讓他發現異常。
那些他以為的"容光煥發",其實是康復后的憔悴。
"她現在還需要定期復查,"沈鶴軒說,"心理評估。"
丁涵亮點點頭:"我會陪她去。"
分別時,兩個男人握手,冰釋前嫌。
"好好照顧她,"沈鶴軒說,"她值得最好的。"
回家的路上,丁涵亮買了雨欣愛吃的蛋糕。
他還預約了心理咨詢師,下周陪雨欣一起去。
到家時,雨欣正在陽臺澆花,哼著歌。
陽光照在她身上,后頸的疤痕若隱若現。
但此刻,那道疤痕不再刺眼,而是勇敢的象征。
"我見了沈鶴軒。"丁涵亮從背后抱住她。
雨欣的身體僵了一下:"他說了什么?"
"說你是個傻瓜,"丁涵亮輕聲說,"我也是。"
雨欣轉過身,眼中閃著淚光:"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丁涵亮吻了吻她的額頭。
晚上,他們依偎在沙發上看老電影。
雨欣的后頸靠在丁涵亮手臂上,疤痕硌著他的皮膚。
但這個感覺不再讓他不安,反而感到心疼。
電影放到感人處,雨欣輕輕啜泣。
丁涵亮緊緊摟住她,讓她哭個痛快。
這一個月,她承受了太多,偽裝了太久。
現在終于可以卸下偽裝,做回自己。
深夜,雨欣在夢中驚醒,渾身冷汗。
"又做噩夢了?"丁涵亮打開床頭燈。
雨欣點頭,臉色蒼白:"夢見鋼管掉下來..."
丁涵亮輕拍她的背:"都過去了,我在這里。"
他哼起戀愛時常唱的歌,雨欣漸漸平靜。
月光下,兩道疤痕像小小的勛章。
記錄著生死考驗,也見證著愛的力量。
丁涵亮知道,他們的婚姻不會回到從前。
但也許會變得更好,更堅固,更真實。
因為這個秘密,讓他們重新認識了彼此。
10
一個月后,雨欣的復查結果很好。
身體基本康復,心理評估也顯示進步明顯。
丁涵亮帶她去度假,在海邊租了個小別墅。
第一天晚上,他們坐在沙灘上看星星。
雨欣靠在丁涵亮肩上,后頸的疤痕露在外面。
"還介意它嗎?"丁涵亮輕聲問。
雨欣搖搖頭:"它提醒我,生命有多珍貴。"
海風吹拂著她的頭發,疤痕時隱時現。
丁涵亮想起一個月前,在機場看到這道疤痕時的心情。
當時的猜忌和不安,現在都化作了心疼。
"你知道我什么時候開始懷疑的嗎?"他問。
雨欣笑了:"我打領帶的時候?還是開錯櫥柜?"
"是你換香水的時候,"丁涵亮說,"那味道太陌生了。"
原來是他送的香水,在事故中打碎了。
雨欣買不到同款,只好換了新的牌子。
這個小小的細節,竟是猜忌的開始。
"以后不要再瞞著我了,"丁涵亮握住她的手。
雨欣點頭:"再也不會了。"
海浪聲中,他們聊起未來的計劃。
雨欣想辭掉工作,開一家花店。
"生命太短暫,應該做自己喜歡的事。"她說。
丁涵亮支持她的決定,經歷生死后,很多事都看開了。
第二天清晨,他們一起看日出。
朝陽映在雨欣臉上,疤痕泛著淡淡的金光。
丁涵亮用手機拍下這個畫面,設為屏保。
"不覺得丑嗎?"雨欣摸了摸后頸。
"很美,"丁涵亮親吻那道疤痕,"像彩虹。"
度假回來后,生活真的開始了新篇章。
雨欣辭去工作,在巷口開了家小花店。
丁涵亮下班后,總能看到她在花叢中忙碌。
臉色紅潤,笑容真實,不再是強裝的光彩。
有時沈鶴軒會來買花,帶著新交的女朋友。
四個人偶爾一起吃飯,像老朋友般自然。
一天晚上,雨欣在整理舊物時找到出差時的日記。
她讓丁涵亮一起看,終于完全敞開心扉。
日記里記錄著手術后的恐懼,復健的艱辛。
還有對丁涵亮的思念,和不能相見的痛苦。
"當時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雨欣輕聲說。
丁涵亮合上日記,緊緊抱住妻子。
所有的猜忌和誤解,都在這個擁抱中消散。
年底時,雨欣的花店生意很好,她整個人都發光。
不是出差回來時那種刻意的容光煥發。
而是從內而外散發的,真實的光彩。
圣誕節那天,丁涵亮送給雨欣一條絲巾。
"不喜歡嗎?"他見雨欣有些猶豫。
雨欣笑著系上絲巾,遮住了后頸的疤痕。
"很喜歡,"她吻了吻他,"但我不需要隱藏了。"
她解下絲巾,疤痕露在外面,坦然自在。
窗外的雪花飄落,屋里溫暖如春。
丁涵亮想起林老說過的話:變化未必是壞事。
確實,這道疤痕改變了雨欣,也改變了他們的婚姻。
但都是好的改變,讓愛更加深厚真實。
夜深了,雨欣枕著丁涵亮的手臂入睡。
后頸的疤痕貼著他的皮膚,溫熱而真實。
丁涵亮輕輕撫摸那道痕跡,不再有疑慮。
只有滿滿的感恩,感恩她還活著,還在身邊。
月光照進臥室,兩道影子依偎在一起。
像兩棵經歷過風雨的樹,根系緊緊纏繞。
疤痕會淡化,但愛不會。
它會在真相中生根,在理解中生長。
在每一個擁抱中,枝繁葉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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