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壇知己白居易、劉禹錫與茶中知音蒙頂山茶

大唐王朝眾多詩人中堪稱至交的，當屬“詩魔”白居易與“詩豪”劉禹錫。他們的人生如同蒙山茶（蒙頂山茶），歷經風吹雨打，終得醇厚甘甜。

兩位詩壇知己，相似之處頗多：一是同時代。都是中唐時期偉大的詩人，同年出生，都生于唐代宗大歷七年（公元772年）。二是同家鄉。白居易在河南新鄭降生不久，劉禹錫就在河南洛陽出生，兩人的老家相距不過百公里，是正兒八經的老鄉。三是同經歷。兩人有著相似的政治遭遇，都因政治事件被貶，流落數地，成了被命運放逐的理想主義者。仕途坎坷，使得他倆同病相憐、相知相交。四是同興趣。兩位詩人早期神交，盡管同朝為官，但未曾謀面，卻通過詩文互相仰慕。兩位飽經滄桑的詩人，初見是在唐敬宗寶歷二年（公元826年）的揚州，筵席上，他們飲酒作詩，暢談往事，互訴衷腸，一見如故。白居易看到才華橫溢的劉禹錫命運多舛，便以酒寄情，用詩托心，寫下《醉贈劉二十八使君》，流露出對劉禹錫“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的真切憐惜。劉禹錫讀后深受感動，回贈一首《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留下“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的千古佳句。同是天涯淪落人，白居易懂劉禹錫的“懷才不遇”，劉禹錫懂白居易的“心有不甘”。這一唱一和，竟深藏著兩個靈魂的相互守望，觸發了兩人心靈的共鳴。這不是簡單的友情，而是一種知音之情，像俞伯牙與鐘子期，琴音相合。從此，二人成為知己至交，飲酒品茶，詩酒唱和多年，累計和詩達138首，共同結成《劉白唱和集》，其中不少詩作成為傳世經典。五是同愛茶。兩人都喜歡品茶，都深愛蒙山茶，都為蒙山茶寫過詩歌。

唐代，品茶是一種高雅的文化活動，飲茶已成“比屋之飲”。文人雅士們常以茶會友、以茶賦詩。白居易、劉禹錫生活的時代，公元742年（唐玄宗天寶元年）蒙山茶成為貢茶，但當時產量非常少，且一般人很難喝到，除非皇帝賞賜。因此，文人雅士們皆以能品到蒙山茶為榮，蒙山茶自然而然成為他們吟誦贊美的對象。

唐詩中共有茶詩684首，涉及作者97人，而白居易一人就達65首，是中唐詩壇寫茶詩最多的一位詩人。他的茶詩大多不寫明茶產地，但多次提到令他念念不忘與琴音交相輝映的“蜀茶”，尤其是有關蒙山茶的就有5首。可見，白居易是十分喜愛蒙山茶的。他自稱“我是別茶人”，并把茶和酒擺在同等的位置。這5首詩歌分別是《琴茶》、《謝李六郎中寄新蜀茶》、《蕭員外寄新蜀茶》、《楊六尚書新授東川節度使代妻戲賀兄嫂二絕》、《新昌新居書事四十韻因寄元郎中張博士》。其中流傳最廣、影響力、知名度最大的當屬《琴茶》，詩中“琴里知聞惟淥水，茶中故舊是蒙山”一句，可謂家喻戶曉。

全詩為：“兀兀寄形群動內，陶陶任性一生間。自拋官后春多醉，不讀書來老更閑。琴里知聞惟淥水，茶中故舊是蒙山。窮通行止常相伴，難道吾今無往還？”

該詩于唐文宗大和三年（公元829年）春天，詩人辭去刑部侍郎官職、賦閑東都洛陽時所寫。他將一首知名的古琴曲“淥水”，與產自蜀地的蒙山茶，并列為與自己精神相通的兩位“故友”，借琴聲與蒙山茶抒懷寫意：琴曲最愛聽的只有古代名曲《淥水》，茶中的老朋友是蒙山茶。

琴用以陶冶性情，茶用以滌蕩心靈。此時的白居易，歷經宦海沉浮，早已淡泊名利。他選擇蒙山茶作為自己心靈的歸宿，這份深情，已經超越了簡單的品飲，上升到了知己的高度。

一句“茶中故舊是蒙山”，道盡了他對蒙山茶無限的鐘愛，成為唐代文人對蒙山茶的最高禮贊，今天亦成為蒙山茶悠久歷史、深厚文化和超群品質的見證。

劉禹錫雖未直接為蒙山茶賦詩，但他卻在《西山蘭若試茶歌》中，不經意間留下的兩句詩，成為后世研究蒙頂貢茶歷史文化的重要憑據：“何況蒙山顧渚春，白泥赤印走風塵。”

全詩為：“山僧后檐茶數叢，春來映竹抽新茸。宛然為客振衣起，自傍芳叢摘鷹觜。斯須炒成滿室香，便酌砌下金沙水。驟雨松聲入鼎來，白云滿碗花徘徊。何況蒙山顧渚春，白泥赤印走風塵。欲知花乳清泠味，須是眠云跂石人。”

其中“何況蒙山顧渚春,白泥赤印走風塵”這句詩、十四個字，一字值千金地為我們描述了當時作為貢茶的蒙山茶用白泥封口，加蓋紅色官印，快馬加鞭，揚起風塵，星夜兼程，直奔京師的盛況，讓我們管窺一豹蒙頂貢茶在唐代的顯赫地位。同時也表達了詩人對皇帝在春天剛到就快馬加鞭、風塵仆仆催交貢茶的做法的不滿與無奈。

與劉禹錫同時代，成書于825年的大唐官方正史《國史補》，更是將蒙頂山所產的“蒙頂石花”載為全國貢茶之首：“風俗貴茶，茶之名品益眾。劍南有蒙頂石花，或小方，或散芽，號為第一。”

劉禹錫巧妙地將“蒙山”與“顧渚”并列，其深意不言自明。當時，蒙山茶已與江南第一貢茶的顧渚茶比肩，同屬茶中極品。這種類比，是詩人對蒙山茶身份與地位的一種高度認可。

白居易與劉禹錫以詩會友，晚年唱和，于茶香裊裊間談古論今，相慰相勉，攜手同行。蒙頂山茶始終相伴，承載著他們的才情與抱負，記錄著他們的相互理解與扶持，見證著他們從相識到相知的全過程，成為他倆晚年靈魂慰藉的良方、共渡患難的見證，在歷史的長河中，散發著氤氳茶香，一切苦盡甘來，回味悠長……

作者簡介

陳開義，男，四川省雅安市作協會員、四川省茶葉行業協會副會長。先后在《茶博覽》《茶周刊》《中國茶葉市場》《中國食品報》《中國茶業》《星星詩刊》《四川日報》《四川農村日報》《四川文學》《四川畫報》《四川文藝》和今日頭條、中華名茶網、茗邊、茶旅世界、茶友網、天下茶友網等50余家媒體發表各類文章500多篇（件）。作品多次入選《2019四川詩歌年鑒》《雅雨清風——雅安70年文學作品精選集》等專輯。著有個人文集《杯中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