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十三姐
昨天,十三姐夫在我們家的小群里給兒子發了個消息:“你已經在安娜堡過了100多天了,覺得還缺點什么嗎?下個月你媽給你帶去。”
看到這個消息我一下子內心五味雜陳,感覺100多天這個詞好煽情啊。
100多天,什么概念,我都過迷糊了,聽起來好長,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過的,干了些啥,好像忙得很,又好像啥也沒干。
再一想,孩子他爹這100多天是怎么過的呢,他更是好像啥也沒干,但是他的計數方式倒是很理工男,理工男就是有具體的精確的數字——100多天。
我就沒有這種微小的概念,我只有一個宏大敘事的感覺:“我正在逐漸適應留守老母的日子”。
我突然發現,中年男人也會變得細膩,以前沒覺得,只是沒具體的事來讓他表現。
![]()
前些天我老公買了一堆生的花生回來,為了煮花生,他還買了一堆奇奇怪怪的香料,花椒八角桂皮之類的。這個連做飯都不怎么會的男人,居然有心思有功夫搞這么多輔料來煮花生。
但是我看第一眼就已經知道,這個煮花生的方式是我婆婆的秘方,曾是她的拿手絕活。今年,在我兒子高考期間,我婆婆去世了,后面我們又送娃去美國,回來以后又開始忙工作,直到現在,他才有空去親自懷念這個味道。
其實也不是會煽情了,只是年紀大了,經歷過事了。
因為不到一定年紀,經歷不到這些事兒。
9月初我從美國送完娃回來,感覺累得也沒空琢磨全新的日子要怎么過,第二天我早上起床走進廚房,打開小鍋,看到里面有兩個煮好的雞蛋,我開始難過了。
因為以前每天我老公會煮三個雞蛋。
雞蛋是個炸彈,能引爆我的大腦。每個人的生活,只有落到這些具體的東西和事情上面才會有落點去接住我們的情緒。三個雞蛋的日子過了十幾年,現在只能過兩個雞蛋的日子了,你說我能不想娃嗎。
![]()
前幾天,我看到別人發過來的安娜堡校園里每個角落的雪景,也會瞬間覺得好煽情。以前:這挺美的。現在:好家伙這么冷的苦寒之地不知道我兒子現在穿的什么......
我們現在就是到了看不見摸不著的年紀,全靠猜。
好在我有很多工作,一個接一個忙不完,這周已經把新書稿全寫完了,我從來沒有效率如此之高過,就是因為忙碌可以減少瞎猜。
更何況我有一個一年煽情次數不會超過兩次的老公,他今年的額度已經全部用完了,剩下的言行舉止全部都非常有利于把我從emo情緒中迅速抽離,拉回現實,讓我回歸為一個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
昨天我跟他說,兒子在那邊天天吃白人餐一定很不爽,我一定要努力學做一些經典的下飯菜,寒假去陪他的時候我要給他換著花樣做飯,blablabla......正當我沉浸在被自己偉大的母愛感動得不要不要,并且以為他也被我感動得不要不要之時,我發現他一言不發,眉頭緊鎖,看起來像是在擔憂什么,于是我問他:“你在想啥?”
他轉過頭對我說:“我在想,如何證明自然數N與2N之間必然有一個質數?”
![]()
我不知道,我只能證明:雖然有的人學會偶爾煽情必然是因為到了一定年紀,但有的人不管到了多大年紀都像一個質數。
作為一個正在學習哲學的女大學生,我瞬間從一個思念兒子的老母親,轉變成了一個悟透了質數隱喻的哲學家。
質數是數學世界中的“原子”——大于1的自然數中,只能被1和自身整除,這種不可分割性,像極了某種人的情感單薄、腦回路簡單、不解風情、情商為負數。
質數天生缺乏“黏合”的能力,它們不與旁人構建倍數關系,如同一個固守自我邊界的靈魂,對世界的熱情僅停留在1與自身的對話中。
哲學家叔本華曾說:“人要么孤獨,要么庸俗。”質數正是以這種決絕的“反庸俗”,捍衛著自身的不可分解性。
質數不懂共情,它們無法被分解為更小的整數乘積,如同一個無法被普遍情感邏輯理解的存在,但我們女的大多數就不是這樣。
比如我們是12,可拆解為2×6、3×4,仿佛懂得融入多種關系,但是質數,比如11,他只有1和他自己,正如我老公腦子里只有他和電烙鐵。
不過呢,鑒于那個“100多天”的歸納總結,以及煮的那些花生也很入味,我又覺得:可能質數也有它自己的豐饒吧。
卡夫卡說:“你不必離開房間,只需坐在桌旁傾聽,甚至不必傾聽,僅僅等待即可,甚至不必等待,只需獨自一人靜默,世界會將其真實面目袒露于你。”
十三姐
魔都高影響力KOL
公眾號「格十三」「十三姐夫」「十三姐的下午茶」
著有《了不起的中年婦女》《了不起的中國媽媽》
微博@格十三
視頻號「格十三」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