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根殘缺的石柱,映照出千年未散的階層陰影,《唐朝詭事錄之長安》最具爭議的單元正在撕裂觀眾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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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韋杜,去天尺五”——這句古老的諺語在《唐朝詭事錄之長安》最新單元中化作了一段震動人心的故事。當韋韜和杜玉兩位士族縣尉的刀落下時,他們斬殺的不僅是金光會的商人,更劈開了歷史與現(xiàn)實之間那道驚人的共通脈絡(luò)。
一邊是韋韜設(shè)宴只請“五姓七望”的傲慢,一邊是蘇無名因出身被拒之門外的尷尬。兩根沉甸甸的閥閱石柱,不僅承載著家族榮耀,更成為了唐代社會階層劃分的有形標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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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閥閱之爭:穿越千年的社會隱喻
《去天尺五》單元以韋杜兩家出土北朝時期的閥閱石柱開場。這些古代仕宦人家門前題記功業(yè)的左右立柱,在劇中成為了推動劇情的關(guān)鍵元素。
當商人何弼不僅砸毀閥閱,更揚言要將碎片嵌于臺階任人踐踏時,他觸碰的不僅是兩塊石頭,而是士族階層千年來賴以生存的尊嚴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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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韜宴請士族觀賞閥閱的場面,堪稱唐代社會微縮圖景:范陽盧氏的盧凌風(fēng)與河?xùn)|裴氏的裴喜君自然在邀請之列,而雖有狄公弟子頭銜卻出身普通士族的蘇無名,則被婉拒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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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盧不分家”——崔相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揭露了頂層圈子封閉的運行邏輯。
最具諷刺意味的是,階層的烙印已成為比理智更頑固的本能。韋韜的妹妹韋葭即便精神失常,仍能將家族閥閱背誦如流——她那句“我是京兆韋氏,高門貴女”“不能嫁給商人”的瘋話,恰是這種本能最悲涼的體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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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悲情與爭議:被質(zhì)疑的敘事陷阱
《去天尺五》單元在觀眾間引發(fā)了激烈爭議。許多評論認為,這個以“悲情”為幌子的故事,實則進行著危險的歷史價值觀倒退。
劇中,為構(gòu)建無可指責(zé)的復(fù)仇動機,金光商會從上到下被塑造成“全員惡人”的集合體。首領(lǐng)何弼不僅長期虐待妻子韋葭,更將她作為“斂財工具”獻給其他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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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極端的人物塑造,將本應(yīng)深刻的結(jié)構(gòu)性社會矛盾,簡化為“圣人與惡棍”的二元對立。
更值得警惕的是,劇作對“私刑正義”的美化。韋韜與杜玉身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以殘忍的連環(huán)殺人手段執(zhí)行私刑。盡管劇情最終讓他們伏法,但整個過程卻充滿了對這兩位“殺人兇徒”的同情與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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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杜橘娘用金粉修復(fù)代表士族特權(quán)與榮耀的“閥閱”石柱時,這一極具象征意義的動作,配上韋韜“尊嚴源于詩書”的遺言,仿佛在宣告:商人的金錢是骯臟的,但士族的文化與尊嚴,即便沾染了鮮血,依然值得修復(fù)和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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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女性苦難:敘事中的工具化爭議
在《去天尺五》的敘事中,女性角色的塑造成為另一大爭議焦點。作為一切復(fù)仇起源的韋葭,在劇中幾乎被完全物化為推動情節(jié)的“祭品”。
她的苦難——那段長期的非人虐待與凌辱——在敘事中的主要功能并非展現(xiàn)她個人的掙扎與救贖,而是為了激發(fā)兄長與丈夫的復(fù)仇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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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葭穿著嫁衣反復(fù)問“嫂子,我今天嫁誰”的場景令人心碎,但她的痛苦更多成為了男性角色展示“保護欲”和“風(fēng)骨”的墊腳石。
這種將女性苦難工具化的敘事手法,不僅陳舊,更暴露了創(chuàng)作思路的貧乏與冷漠。
當韋韜的復(fù)仇被視為維護士族尊嚴的壯舉時,我們或許應(yīng)該問一句:這究竟是為妹妹尋求公義,還是維護士族男性階層對“領(lǐng)地”的控制權(q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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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歷史與當下:門第觀念的現(xiàn)實映照
《去天尺五》最具啟發(fā)性的,莫過于歷史與現(xiàn)實的驚人映照。劇中展現(xiàn)的唐代社會規(guī)則,在今日婚戀市場中依然能找到對應(yīng)。
“他家買房了嗎?”“她工作是體制內(nèi)的嗎?”“對方父母是干什么的?”——這些現(xiàn)代婚戀市場熟悉的“考核標準”,與韋韜挑剔賓客門第的眼光并無本質(zhì)區(q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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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中崔相關(guān)于士族執(zhí)政理想的言論,道破了門閥士族的心態(tài)。他們渴望的是一個“天子只管做天子,政事則由我們士族來管”的理想世界,一如東晉時期門閥統(tǒng)治的黃金時代。
歷史洪流滾滾向前。從隋唐科舉制的創(chuàng)立到完善,門閥政治已走向不可逆轉(zhuǎn)的衰落。蘇無名那句“士族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不僅是劇中的點睛之筆,更成為了歷史發(fā)展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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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創(chuàng)作得失:野心與能力之間的落差
《去天尺五》單元無疑展現(xiàn)了創(chuàng)作團隊的宏大野心,試圖通過一個案件探討士族興衰、階層對立與法治人情的復(fù)雜議題。
許多觀眾認為,編劇的能力未能完美支撐這一野心。開篇以崔相的演說鋪陳士族和皇權(quán)的博弈作為背景,又用盧凌風(fēng)和蘇無名的爭吵來引入高門士族和寒門的矛盾,給人一種討論嚴肅政治話題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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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故事最后的落腳點卻是一出家庭倫理悲劇,令人產(chǎn)生虎頭蛇尾之感。
更明顯的漏洞體現(xiàn)在情節(jié)邏輯上。權(quán)傾朝野的韋杜兩家,竟無法從商人手中奪回自家閥閱,更無法保護自家女兒免受長期虐待,以至于要靠兩位縣尉知法犯法、私下連環(huán)殺人來解決矛盾。
觀眾對《去天尺五》的評價呈現(xiàn)兩極分化。有人為杜橘娘一人撐起兩大家族的堅韌風(fēng)采喝彩,也有人為韋葭穿著嫁衣問“我今天嫁誰”的悲涼命運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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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多人則在思考:當熒幕上的故事落幕,現(xiàn)實中的“閥閱”又該立在哪里?
那些衡量婚姻的“門當戶對”、交際圈子的“同頻共振”,何嘗不是另一重?zé)o形的閥閱?或許真正的風(fēng)骨,不在于修復(fù)兩根石柱,而在于有勇氣拆掉心中的那根“閥柱”,在現(xiàn)實的土壤里,培育出真正屬于自己的情感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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