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人活一世,圖個啥?”
這是凌晨兩點,北京地鐵四號線末班車上,一個穿著外賣制服的小伙子,對著手機語音輸入的嘆息。
他身后,是剛下班的白領(lǐng),前排,是背著書包準備轉(zhuǎn)高鐵的大學生。
他們都在奔赴一個地方——不是家,而是一個“可以暫時不逃”的地方。
人人都向往的地方,不是天堂也是食堂;人人都逃離的地方,不是地獄也是監(jiān)獄。
這不是比喻,這是現(xiàn)實的拓撲圖。
一、食堂:溫柔鄉(xiāng)的糖衣,還是慢性毒的膠囊?
我們得先承認一個事實:
“食堂”從來不是喂飽你的地方,它是喂熟你的地方。
它可以是字節(jié)跳動的三餐免費,也可以是拼多多的夜宵補貼;
它可以是體制內(nèi)“穩(wěn)定到退休”的編制,也可以是互聯(lián)網(wǎng)大廠“年薪百萬”的期權(quán)。
它用香氣四溢的“確定性”把你引進來,再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把你留下來。
你以為你在選擇,其實你在被投喂。
“自由”這個詞,在食堂的菜單上,永遠排在“免費”之后。
“你以為你在吃食堂,其實是食堂在吃你——一口一口吃掉你的野心、你的憤怒、你本該用來逃命的時間。”
別急著笑那個“996”還感恩戴德的程序員。
你不是他,你也在另一個窗口排隊。
只是你的食堂叫“學區(qū)房”,叫“五險一金”,叫“30年房貸”,叫“考公上岸”。
它們不叫“牢籠”,叫“保障”;
它們不叫“枷鎖”,叫“福利”。
語言最殘忍的謊言,就是把囚禁說成歸宿。
二、監(jiān)獄:你以為你在外頭,其實你在里頭
真正的監(jiān)獄,不一定有鐵窗。
它可以是“績效排名”,可以是“末位淘汰”,可以是“家長群里的@全體”,可以是“35歲危機”。
它甚至不需要墻,因為你自己會筑墻。
我們這一代人,
一邊嘲笑“體制內(nèi)麻木”,一邊在公務員考試報名系統(tǒng)里擠癱服務器;
一邊罵“資本吃人”,一邊在簡歷里寫“可接受高強度加班”;
一邊轉(zhuǎn)發(fā)“躺平學”,一邊在深夜刷leetcode。
我們不是被關(guān)進去的,是搶破頭擠進去的。
“世界上最成功的監(jiān)獄,是讓囚犯自己帶上手銬,還擔心別人搶了他的床位。”
你以為你在逃離,其實你在轉(zhuǎn)監(jiān)。
從“小鎮(zhèn)做題家”到“北漂社畜”,從“996”到“靈活就業(yè)”,
你換了牢房,沒換刑期。
真正的自由不是換個食堂,而是敢于承認:我餓了,但我不吃這套。
三、天堂與地獄:誰建造的?誰維護的?誰受益?
我們從小被教育:
“好好讀書,將來就能去好地方。”
“好地方”是什么?
是“人人羨慕”,是“父母臉上有光”,是“相親市場頂配”。
但沒人告訴你:“好地方”的門票,是用你整個人生抵押的。
天堂不是上帝造的,是房地產(chǎn)商、教育機構(gòu)、獵頭公司、婚慶平臺、月子中心、殯葬服務……
他們聯(lián)手打造了一條“從搖籃到墳墓”的VIP通道,
你每走一步,都在掃碼付費。
而地獄呢?
地獄不是閻王管的,是催收公司、績效考核、社保斷繳、租房暴雷、育兒焦慮、老年空巢……
他們不需要你死,只需要你半死不活地繼續(xù)消費。
天堂和地獄,從來不是對立,是產(chǎn)業(yè)鏈上下游。
四、“向往”與“逃離”:一場被策劃的集體幻覺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
“人人都向往的地方”,永遠人滿為患;
“人人都逃離的地方”,永遠門可羅雀。
這不是選擇,這是被選擇。
媒體制造焦慮,平臺販賣解決方案,
它們先讓你恐曠(FOMO),再讓你付費治恐。
“逃離北上廣”火了三年,
結(jié)果大理的房租漲了五倍,
麗江的民宿老板開始搞“團建式靈修”,
你連逃離,都得排隊搖號。
我們不是向往自由,我們是向往“被認可地不自由”。
五、“食堂哲學”: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中國最殘忍的一句雞湯,叫: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這句話的惡毒在于,它把“苦”合法化,把“人上人”神圣化,
卻從不問:為什么要有“人上人”?為什么不是“人即人”?
于是,我們一代又一代,
在食堂里吃糠咽菜,幻想著有一天能進“包間”;
在監(jiān)獄里表現(xiàn)良好,幻想著有一天能“提干當獄警”;
我們不是在追求幸福,是在追求“成為幸福的分配者”。
這是奴隸的道德,不是人的道德。
六、“監(jiān)獄文學”:我們?yōu)楹尾桓覍憽霸姜z指南”?
中國文學史上,
寫“食堂”的,叫“現(xiàn)實主義”;
寫“監(jiān)獄”的,叫“底層敘事”;
寫“越獄”的,叫“負能量”。
我們敢寫“小鎮(zhèn)做題家”,不敢寫“拒絕做題”;
我們敢寫“北漂艱辛”,不敢寫“離開北京也能活”;
我們敢寫“內(nèi)卷”,不敢寫“不卷了”。
因為“越獄”不是文學,是事故;不是故事,是事故。
但我要寫。
哪怕這篇文章,只能存在48小時。
我也要寫下:有一種英雄主義,不是“在認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熱愛生活”,而是“在認清食堂之后,依然選擇餓一頓”。
七、結(jié)語:不是號召逃跑,而是提醒——你可以不排隊
我不是讓你辭職,也不是讓你賣房,更不是讓你明天就“世界那么大,去看看”。
我只是提醒你:
當你發(fā)現(xiàn)食堂的菜單十年不變,監(jiān)獄的廣播每天循環(huán),
你可以不鼓掌,你可以不唱《感恩的心》,你可以不轉(zhuǎn)發(fā)“正能量”。
你可以在心里,保留一個“不吃的權(quán)利”。
這不是革命,這是保留人性。
最后一句話,送給所有還在排隊的人:
“真正的自由,不是到達某個地方,而是隨時可以離開——不因為更好,只因為受夠了。”
對面的小伙子剛吃完一桶泡面,
他看著屏幕上的“面試通知”,
眼神里,
有光,
也有鐵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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