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稀土命門在日本手里？政客嘴炮一時爽，日企心里直打鼓

11月28日，日本眾議院外交委員會就“敵國條款”進行質詢。立憲民主黨議員原口一博突然把話題轉到稀土上，批評我方對于高市早苗涉臺言論“反應過頭”，并稱“日本掌握中國的稀土命門”，甚至斷言中國稀土必須運到日本才能提煉。

從現實數據看，全球稀土冶煉分離產能中國約占92%，內蒙古包頭為世界上最大的稀土選冶分離基地，產業鏈完整、工藝成熟、規模優勢明顯。澳大利亞、美國、越南、愛沙尼亞等國占了其余的小部分，其中澳大利亞更多的是把稀土運送到中國進行加工。今年來我方加強了稀土出口管制之后，“別人掌握提煉技術”的神話就被打破了。

2010年釣魚島撞船事件后，我國對日稀土出口一度收緊，價格曾暴漲十倍，日本汽車和電子企業不得不在全球尋找貨源，政府也呼吁“供應鏈多元化”。多年之后，日本從中國進口稀土的總體比例雖然下降到了六成左右，但是重稀土仍然幾乎全部依靠中國供應。野村綜合研究所11月28日的報告稱，中國對重稀土的依賴已經達到了百分之百。電動汽車電機中用到的釹磁鐵需要重稀土助劑和配方，關鍵材料不能少，日本沒有這樣的保障能力。

日本長期以來將南鳥島深海稀土礦作為“王牌”，每當供應緊張時就拿出來安撫市場。但是試采計劃卻屢次被推遲，原定于2024年進行第一次試采，后來推遲到了2026年1月，商業化開采預計會在2028年實現。現實中企業的采購要穩定的供貨、可控的成本，時間表的變化讓產業端產生很大的不安。

稀土包含多種元素，產業環節依次是開采、選礦、冶煉分離、功能材料制備，再至磁材、合金、電池、拋光、催化等應用。每個環節都要工藝、環保、規模化穩定。中國正好在這些方面形成了比較完善的體系和生產能力，才有了冶煉分離占全球92%左右的局面。日本對重稀土的進口幾乎達到完全依賴的程度，但是卻說“別人必須把貨物送到才能精煉”，這與事實不符。

如果因為高市早苗的涉臺言論導致中國限制對日稀土出口，三個月就會造成大約6600億日元的出口損失，GDP下降0.11%；如果持續一年的話，損失將達到2.6萬億日元，GDP下降0.43%。今年來中方曾就美國加強稀土出口管制進行過應對，日企一度受到影響，一些企業承認出現無法采購到貨的情況，采購變得小心翼翼。直到中美貿易戰暫時停止，供應預期趨于穩定之后，企業才稍微喘了口氣。

政治語言把技術問題簡化為一句口號，技術議題中出現的技術優勢敘事，容易把復雜的產業鏈簡化為一句話。產業鏈不會因為口號而被撼動，企業要生產、工人要有工資、機器要保養、訂單要完成，每一步都要落實到實際中去。稀土是把雙刃劍，手里有牌不等于可以隨意出牌；環保、供需、替代、再生以及國際規則相互關聯，強硬表態可能會提高談判地位，但也有可能迫使對方采取應急研發和替代方案，延長戰線并加大損耗。

日本的“多元化供應鏈”其實是美國的一種伎倆，即大張旗鼓地宣傳，但實際上并沒有太多的實質行動。南鳥島的開采一直存在拖延的情況，替代料的成本較高，工藝仍然依賴于中國的供應鏈，產業端更加重視供應的穩定性以及成本和質量。實際上，市場比政治更加清醒，但是政治場合中總會有人想要用一句“大話”換取一次掌聲。

產業鏈的事實怎樣才能進入公共討論而不被噪音所干擾；稀土作為戰略資源的反制手段應該怎樣使用，節奏應該怎樣把握；日本產業界和政界是否能夠真正吸取2010年的教訓而不是停留在口號上；是否應該進一步加快回收、替代材料以及工藝升級的速度，以防止處于被動地位。

是否會馬上限制對日出口，要視政策的設計以及信號的傳達而定。從歷史經驗來看，短期的減量就可以帶動GDP的百分點。從企業層面看，汽車、電子元件、風電、醫療器械、航空航天等五大行業的沖擊最為直接，供應一緊，鏈條兩端的現金流就會出現波動，金融市場對于不確定性的反應最為敏感，預期的大幅下挫有時候比實物的短缺更加致命。

對于日本而言，最現實的方法就是“補課”，稀土依賴程度太高，關鍵材料被別人所掌握，早晚是要付出代價的。南鳥島能否如期進行下去，環保和成本又怎樣解決，都需要有一個結果。產業政策不能靠一句“命門在我”來支撐，采購經理更在意交期和質量，而不是議員的口號。